姜芜笔走龙蛇,在纸上写了又划掉,沈清安的名字起起落落,终于揉成一团,扔得满地都是。如今她混乱得很,焦头烂额。许多事堆叠在一起发生,手忙脚乱。好在沈清安最终还是接受了她的提议,放回了姜知远。
因为大理寺毒杀世家子弟的风波,许多权贵仿佛嗅到了危险的气息,警觉起来,开始各种惶恐抱团,连平日里不屑一顾的清流世家也岌岌可危,朝堂局势不算清明,但对沈清安来说却并不是件坏事。
她细致的梳理头绪,想从中找到突破口。无论是世家寒门,还是太后沈临翊,都不是她能左右得了的,唯一能与之周旋的皇帝,她胆战心惊的对峙,压上的是全部身家。
姜芜想到那个位置,空悬已久的后位。
太后的话其实不无道理,如今沈清安没有子嗣,诞下皇子,无疑是多了最重要的筹码。
可沈清安似乎非常排斥房事,不惜用损害身体的熏香也要掩盖什么。
姜芜思绪飘得很远,琢磨着其中细枝末节。
他在掩盖什么呢?
还是只是不想与她发生呢?
心下一冷,虞嫔进宫不久就传出身孕。果然那古怪的熏香只针对自己!
如此想,姜芜扔下笔,将满屋子的纸团燃尽,火势烧得旺。
沈清安捡起一张,上面龙飞凤舞的落下“沈清安”和“宣王爷”几个大字,旁边依偎着“世家”“寒门”几个小字,兴许主人心绪不宁,笔下的字也带着愁绪的乱舞。
他展平褶皱,折好放进衣襟。
“姜芜,过来。”沈清安扫了眼桌上放的膳食,没有动过的痕迹。姜芜盈盈走来,身体消瘦不少。
“是饭菜不合口味?”御厨房是他精心挑选出的,天南地北的各式菜肴,都是按照姜芜的喜好和口味来的。
“没有,只是……”姜芜想着借口,她哪里料到沈清安今日会过来。抬眸看他,波澜不惊,在他脸上看不出任何欣喜的情绪。
“来,尝尝这个,江淮菜式,朕记得你喜欢。”沈清安夹了一块往姜芜嘴里送,看她吃下又添了一碗汤肴,“朕有许多事不得不做。”沈清安似乎叹息,语调温和。这些时间他们很少能像今日这般心平气和的坐在一张桌子上吃饭,说话。
每每剑拔弩张,稍不慎就是关乎性命和流血的事。
姜芜小口喝着汤,浓郁悠长,入口回甘,有淡淡的甜意。
“张政死了。”姜芜缓缓开口,将瓷碗放下,碗里的汤肴见底,沈清安点头。不知是在回应她的话还是在看见底的碗。
又是半晌的沉默。最近发生的事太多,他们间也越来越无话可说,开口闭口的都是自身的利益。
总要争取的。人活一辈子,要是没几个托付身家性命也要守护的,那岂不白来一趟。
“抱柱而亡。”沈清安说,他始终以极其淡漠的姿态旁观。
张政年过古稀,是忠良死节之臣,劳苦一生,明年就要致仕还乡,安享晚年了。
“你在为他感到不值吗?”沈清安问姜芜。
被沈清安发问,手下的动作一滞,投箸不食,她道:“张大人家中有妻儿子孙等着归家。”一家和乐,终于变得虚无。
沈清安重新夹了一块水晶玉饺给姜芜,“张政不死,许多事会被搁置不前。”姜芜不懂,一个人的力量影响始终有限,如何能掀起滔天巨浪?
沈清安不疾不徐,缓缓展开,“张政是天下读书人表率,一定程度上代表了读书人。如今是世家和寒门的抉择,朕若想择去世家,必然要有牺牲。”
“而张政就是这个牺牲者。”
这只是开始。
越往后,流血牺牲的事会越多。
你惋惜不过来的。
姜芜摇摇头,“一人与天下人,张大人这般做,自然是权衡后的心甘情愿。我便是惋惜,也只不过说一句值不值得。”
“我已经写信给兄长,待他身体好些,便会交出权力。至于镇北侯这个虚名,陛下若是需要,可以收回。”姜芜暗沉下眼睛,心底始终悬了块石头。直到变革结束,否则不会安宁。
“这条路不是朕偏要走的,可如果不走,国将不国,更惶为家。”
姜芜明白。
纪芸白有了身孕后,皇帝传来赏赐,嘘寒问暖,可就是偏不来看她。她在清和宫等了又等,始终不见沈清安的影子,每次要见,都被政务繁忙搪塞过去。可他却有时间去长宁宫。
纪芸白入宫时间虽短,却有自己的小团体,无一不是和她一同入宫的。自己恩宠无望,又没有显赫家世支撑,宫中漫长岁月,无外乎是你争我抢的打发时间。
她们为纪芸白出谋划策,说是长宁宫那位是要夺她的恩宠,争她的地位,纪芸白哪里能忍,于是上演了一出好戏。
太医院的御医络绎不绝的往清和宫赶,每个都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这位备受圣宠,如今又有皇嗣在身的娘娘不知为何腹痛不止,所有人都束手无策。
倒不是因为什么不治绝症,而是他们几十年医术也查不出病出何因,偏生里头那位贵人止不住的喊痛。
最终还是惊动了沈清安,纪芸白终于如愿以偿。
“陛下,臣妾好苦!”见到沈清安,哪里也不痛了,只顾得扑倒在他怀里一阵缱绻,留下惹人怜惜的泪。若是不看那张脸,其实纪芸白是个曼妙的姑娘。身姿高挑纤细,弱柳扶风,一双眼睛媚态横生,肤若凝脂。倒是那张脸,在这样一幅身体上,格格不入。
沈清安没有推开她,只将她搂住,细心安抚。
纪芸白心中得意,暗自将姜芜比下去,心里一阵痛快。继而哭诉道:“臣妾夜夜梦魇缠身,醒来腹痛不止,仿佛有什么东西要勾走我们皇儿的命!”她惊恐的往沈清安怀里缩,身体颤抖。
“是你多心了,一个梦而已,怎能当真?”她恐怕忘了沈清安当初怎么和她说的,再犯错就不是禁足那样简单了。可她心太贪,原本尘埃,如果没有进宫,她可以接受平庸。可见识了权力,她渴望得到更多,心大了,就会忽视很多东西。
觊觎那个高位,在她看来,唾手可得。
“陛下不信臣妾?”顶着一双盈满泪的眼睛望着沈清安,握着他的手到小腹。
“这里,是我们的孩子。”
这时候一旁的钦天监得了示意,上前俯首道:“禀陛下,娘娘说得并非天方夜谭,而是却有小人作祟。”钦天监是个头发胡子花白的老头,为官几十载,没有多大能耐,不上不下的在钦天司任职。
纪芸白能找上他也是费了好大功夫,毕竟这样中庸几十年不见长进的人还是难寻的。
在将要卸职告老还乡之际,上天竟给了他这么大个机会,让他有一雪前耻,光耀门楣的机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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