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一百五十六HappySweetheart’sDay（二十七）
“铛——”
摩天轮发出悠长的声响,开始第四轮飓风阶段的转动。
单子魏坐在座舱里，满怀期待地望向窗户上的“风景”。根据“真实过去”这个攻略，他尽可能地复现了“幽灵短信”的历史——既利用身份引导了host发送幽灵短信，又给host提供了制作幽灵短信的技术支持——怎么想,通关都指日可待。
然而,“风景”里的画面给了单子魏当头一棒。
黑发青年躺在明显是手术台的皮椅上闭着眼,他所在的封闭房间没有开灯,看不清细节,只有远处墙壁上一个电子钟亮着微光。
【地球83年，5月20日，星期四，00:00，温度23℃】
看到那梦魇般熟悉的、与第一第二个飓风阶段相差无几的场景,单子魏心脏猛地紧缩,血液都凝滞了：他失败了？他失败了？！他为什么——怎么会——失败了？！
是他的帮助导致了host没有成功发送“幽灵短信”？还是host没有按他预想那样去完成“新测验题”？
单子魏混乱无措的思绪一直持续到有人打开房间的灯，看清房间的情形和开灯的人后,更大的混乱笼罩了他。
那确实是一间手术室,银白的无菌墙壁封锁了四周,天花板垂下的无影灯犹如一只巨大的复眼，盯着房间中央的host。黑发青年坐躺在黑色的手术台上,身上并没有束缚，身边也没有寒光闪闪的手术器械,取而代之的是一个方方正正、不知什么用途的黑色立方体。
“不好意思，我迟到了。”身穿白大褂的昳丽青年踏入房间,随口道歉道,“我去了一趟联邦监狱,见了朱蒂女士,可惜她现在疯得很彻底，榨不出什么有用信息。”
他漫步至手术台边，俯视道：“你做好准备了吗？”
黑发青年睁开眼，平静地注视对方。
“嗯。”
host和、和院长？单子魏大脑卡壳得思维都不连贯了。还有朱蒂女士、联邦监狱……难道说，这次的飓风阶段确实是建立“幽灵短信”事件已发生的基础上？
唯有这条假设，才能解释上一轮飓风阶段剑拔弩张的两人，在这里非常“平和”地
相处。然而单子魏想不通如果“幽灵短信”已发生地球83年5月20日的host应该在福利院过着正常生活为什么会在手术室里会见院长？
听到host的答复院长笑了起来他从口袋里拿出一本B4规格的簿子。
“虽然你已经很清楚了并赶着要牺牲但根据地球联邦法律我们还是得完整走一遍知情同意流程。”
单子魏捕捉到一个让他既迷惑又害怕的词：牺牲……？
“首先我将说明你的情况。”院长翻开薄子按部就班地念道“经多方检测和验证你的P35-X基因已活化半胱氨酸蛋白酶起始者Caspase-23正对执行者Caspase-99进行切割被切割的Caspase-99将在24小时内水解所有细胞蛋白导致你全身细胞程序性死亡。”
“因为这是基因导致的细胞凋亡而非病理导致的细胞坏死所以无可救药——就像一个人终有大限而基因决定了你的大限是这一天。”
“简而言之你活不过今天。”
单子魏的瞳孔猛地紧缩：host——活不过——今天？
为什么会突然冒出这样一个死限？单子魏既震恐又愤怒地想。这是“轮回摩天轮”故意追加的新限制好让他们无法通关吗？！
在高涨的惊怒退潮后一个念头痛苦地浮了上来——死限真的是突然冒出来的吗？假设host今天必定会死那前几个飓风阶段违和的地方都能解释了：为什么一直培养“优良人种”的朱蒂会在这一天让host“毕业”、为什么host会在这一天选择玉石俱焚……因为基因决定了他的大限是今天。
即使听到自己的死期
“基因是上帝的编程魔鬼的代码——有的基因可以让人生而知之、超凡脱俗也有的基因会让人蚩蚩蠢蠢、生命短暂。”院长嘲讽地叹息“很显然那位朱蒂女士是个蹩脚的工程师她怕不是把她认为的所有‘优良基因’都编入你们的DNA了。P35-X基因是能抑癌没错然而它也会启动凋亡信号让你们这群人活不过24岁。无论技术还是手法真的是……太糙了。”
仿佛目睹了
前任留下的糟糕代码，院长摇着头，一脸的不堪卒读。
“不过，蠢货倒是有蠢货的好运，她那瞎搞一通的基因工程，倒是让她歪打正着地找到了一段活化精神力的DNA序列。”院长摸着下巴感慨道，“你的精神强度已经增长到卡帕级，也是当今世界唯一的卡帕级，因此可参与‘新生计划’。”
“新生”计划？单子魏乱作一团的思绪中抽出一丝希望：这是不是意味着host有救了？
然而他刚兴起这个念头，就看见院长的目光落在旁边的黑色立方体上。那人嘴上说着“新生”，看向黑色立方体的眼神却像是在看骨灰盒。
“接下来，我将向你讲解新生计划。”院长翻开薄子的下一页，“新生计划是奇点项目的子项目之一，是精神逻辑技术未来的一个应用方向。当人类的精神力壮大到一定程度后，便可以完整地携带所有记忆与意识，并且维持相对独立。”
院长笑得别有深意，玩味中似是透着一丝讽刺。
“因此，当一个人的□□达到极限时，可以通过精神逻辑技术将携带记忆、意识的精神力上传到机器里，在虚拟的数字世界中，获得精神形态的‘新生’，以及，‘永生’。”
简简单单的两个字，比任何华丽的辞藻都要震耳欲聋。那是人类亘古以来，最终极的追求。
“不过，由于维持精神独立所需的精神强度非常高，目前这个计划仍停留在理论阶段。你是现今唯一能摸到门槛的人，在联邦政府与研究院的担保下，你可以无条件地参与新生计划，成为拥有公民身份、永生的数字精神体。”院长话锋一转，“但理论终究是理论，在新生计划的实施过程中，一切情况都有可能发生，包含但不限于意识缺失、精神崩溃和死亡。所有风险条例你已经看过了，我就不再赘述了。”
陈述完这一切后，院长微微站直了身体，端正地征询。
“那么，公民编号HYZ600520010，仇君先生，你是否已经清楚所有情况与条例，并同意承担相应风险，参与新生计划的精神升维手术？”
host一直安静地旁听，直到此刻才终于开口，一个字敲定了滑向深渊的未来。
“是。”
“在知情同意书上签名吧。”院长将薄子递给host，“签
完之后，我们就开始。
单子魏下意识地想要阻止，自打听到新生计划的内容后，他感觉很不好，但他说不出为什么感觉不好。然而他什么都干涉不了，只能眼睁睁地看着host伸手写下自己的名字。
【仇君】
——原来这个念起来远比看起来温和的名字，就是host的真名。
院长将薄子重新塞回口袋，然后在黑色立方体上按下几个方位。只见无数犹如神经纤维的光纤从黑色立方体延伸出来，在院长灵巧的操作下，从后方一一没入黑发青年的神经中枢。
“我一直很想知道，你为什么担这么大风险也要‘活’下去？院长一边手术，一边与host聊天，“在这最后时刻，看在我们认识五年的份上，可以满足我的好奇吗？
host微微垂目，垂落的视线飘零在修长的双手上。
“蝴蝶。他声音轻轻哑哑的，“救了我。
单子魏噌的一下站起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听到host说“蝴蝶！？
“……蝴蝶？院长话语停了片刻，似是花了点时间整理思路。“你是说那个救了你、死在实验室动乱里的验收员？
——等等，他已经防范到那种地步，居然还是死了？单子魏紊乱的思维中再次塞入更多繁乱的信息。他在过去只能待那么一会儿，之后他怎么样全靠轮回摩天轮说了算。从这几次轮回来看，他在过去的死亡简直就像注定了，如同蝴蝶阶段结束时看到的那只破碎蝴蝶一样，施加影响后必定消亡。但这说不通啊，倘若他在过去注定死亡，那还怎么在“今天和host达成摩天轮的传说？
“我看过你的笔录，你说‘蝴蝶’给你发送了新测试题、指导你向外界发送幽灵短信，但是，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院长向host反问，“我调查过那个验收员的资料，他是朱蒂麾下的A级人员，和实验室签订了一级合同，绝无背叛实验室的可能。那场验收测验的所有数据信息已经被你删得干干净净，无从验证那些‘新测试题’的存在，我也和其他在场的人聊过，他们并没有发现验收员有什么异状，‘幽灵短信’从头到尾都是你的手笔。
院长斯条慢理地剖析：“有没有这样一种可能，‘蝴蝶’并不存在，他是你的‘自救本
能’产生的幻影套在了那名验收员身上。你认为是‘蝴蝶’救了你事实上是你救了自己。”
“不他存在现在也存在。”
host抬起了眼说出一个单子魏全然没想到的名字：“Ghost。”
“……老爷子？”院长笑容微不可闻地顿了顿语气微妙地道“啊我知道你在‘角色扮演’认识了老爷子
轰的一声单子魏的思路一瞬间打开他终于发现自己忽略了一件事！“轮回摩天轮”是基于现实逻辑的现实里的单子魏是一个来自两百年前的复活者而不是什么非法实验室成员。也就是说他根本不是作为“单子魏”这个人介入过去的！每一个轮回中一直有一个人体冷冻两百多年、符合现实的“单子魏”而他如幽灵般替代过去的人然后消亡是昙花一现、浮光掠影的“蝴蝶”。
之前的飓风阶段都是偏离现实的极端结局因此根本没有浮现“单子魏”的痕迹。白发青年手心冒汗直到这个轮回他才搞清了自己在“轮回摩天轮”中的定位。单子魏注视着沉浸在局中的host既感到惭愧又有点震撼与感动——那个人第一次同时接触过“蝴蝶”和“单子魏”便认出了他们是一人。
“……亦或者你的‘自救本能’再次织出了‘蝴蝶’这次套在了老爷子身上。”
面对院长有条有理的解析host不置可否。他望向虚空的不知名处深远的目光像是从遥远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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