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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献祭者(一)

小说:

少女的镰刀

作者:

北途川

分类:

衍生同人

《少女的镰刀》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少女的镰刀》

文/北途川

在黄昏来临的时候,落日将坠未坠的那一瞬,如果你紧盯那个少女的眼眸,能看到地狱的大门缓缓洞开,成群的乌鸦会衔着落日的余晖奔向荒海之底。

在晖光消散之前,注视者会看到自己的死亡景象。

那就是传闻中代表死亡、杀戮、厄运的上古遗神。

人们称她为——

死神。

*

“请不要靠近她,请不要注视她。”

“最重要的是,不要爱上她。”

*

天晚,暴雨。

像是黑魆魆的海面,忽然一道巨浪翻过来,整座城市顷刻间被水淹没。

路灯黯淡,地面波光粼粼。

晚自修下课已经九点半了,夏灼没带伞,双手撑在头顶,踩着积水从校门口狂奔出来,穿过八米宽的柏油马路,埋头直奔对面的花莱书屋。

这里是西郊外,周围建筑稀稀拉拉,江县二中像个孤零零的兽蹲伏在广袤的原野里,而花莱书屋是巨兽鼻子前一棵伶仃的小花。

孤单单的三间小平房,矗立在学校侧对面,灯光在风雨中显得模糊。

推门的时候,一个女孩儿正好快步出来,夏灼躲身不及,两个人撞在一起。

像是命运的钟摆骤然震颤一声,夏灼下意识抬头看。

少女那双黑色瞳仁占据大半眼球,因而黑得浓郁的眼睛泛起的一丝金红弧光十分妖冶。

弧光映照出女孩儿浑身浴血的死状。

一闪而过。

不过被她撞的那女孩正失神,并没有注意到她的异样,只吃痛地短促“啊”一声,表情显露出几分焦躁和不耐烦。

轰隆——

雷声炸响,映亮出女孩儿苍白恍惚的面容。

头顶的门框的铃铛也剧烈地响着,像某种不祥的前奏。

暴雨持续地冲刷着地面,蜿蜒的雨水像是河流朝着城市的下水道和泥土低洼处奔腾而去。

“抱歉……”夏灼道歉,抬手抓住对方的手,试图将她滞留在原地,阻止她去奔向那晦暗的命运。

那是一种徒劳无功的下意识反应。

可惜什么也改变不了。

如往常每一次。

女孩儿神色有些恍惚,摇了摇头,罕见的并没有计较什么,只是有些用力地甩开她的手,夺步离开了。

夏灼认识她,是她们班的一个女生,叫白真真,脾气没那么好,因而此刻的沉默显得很反常。

她活不过今晚了。

夏灼遗憾地想。

二中应该没有人不认识她,遴选校花的时候,她是不二人选。

漂亮,但名声不太好。

甚至有不少人恶毒地称呼她是个婊/子。

但具体做过什么,似乎也没人能完整说上一两件,大概就是漂亮,换男朋友勤快,对谁都一副傲慢不屑的样子。

夏灼是个没什么好恶感的人,即便对方风评再差她都能一视同仁地礼貌和客气,于是叫了她一声,“哎,要不要拿把伞给你?”

话音落下来,白真真人已经跑到马路中央了。

没有听到她的问话,或者不想理会。

两辆车错身驶过去,白真真夹在中间踯躅,车头灯照在她脸上,再次晃出那个苍白而恍惚的表情来,仿佛一朵行将凋零的花,在狂风中摇摇欲坠。

看起来心事重重的,和她平日里判若两人。

她没有回头的意思。

夏灼也只好耸耸肩,无声呢喃一句,“那随便。”

尊重每个人的命运,向来是她的准则。

*

夏灼抬步迈入花莱书屋。

房间里顷刻像是冷了几度,肉眼不可见的死气蔓延着,整间书屋一棵绿植都没有。

有也活不了。

“是你们班的同学吧?我听着声音耳熟。”收银台后的皮躺椅里窝着一个极纤瘦的女人,显得脑袋很大,稀疏的头发呈黄白色,妥帖地梳到脑后,用一根黑色发箍固定着。她的背部呈现微微的虾状拱起,整个人的体态显得异常怪异。

暴雨天,电压不稳,头顶苍白昏黄的灯光闪烁着黯淡下去、再亮起来,反反复复,明明灭灭,女人的神情埋没在敏感交错的阴影里。

她本来在听收音机,这会儿歪着头往这边儿看,只是眼睛看不清,眯成一条窄窄的缝隙,像某种蛇类动物。

夏灼习惯先叫了声“妈”,示意自己到家了。

这种小孩子过家家的游戏她已经玩了不知道多少年了,早已经熟稔无比。

尔后才回答说:“是我们班的学习委员,经常来拿资料那个,你认识的。”

夏灼一边脱外套一边应着,然后把水湿的鞋子踢下来,提在手上,光着脚往阁楼上走。

阁楼的木梯咯吱咯吱地响着,她走到一半,把湿了的鞋子扔在楼梯上。

花莱的声音这时才传来,“哦,记得,挺漂亮一个女孩儿。”

“不是看不见了吗?”夏灼回头看了一眼,声音从上头遥遥传下来,冷淡、平静,甚至带着一点淡漠和疏离。

“还能看个轮廓出来。”

“你的时间快到了,花莱。”她轻声说。

“喏,快瞎了。”

换好衣服下来的时候,夏灼拿毛巾擦头发,忽然想起来问了一句,“她来买什么?就刚刚那个。”

“什么也没买,坐了一会儿就走了。”

“是吗?”

夏灼拧了下眉。

收音机里咿咿呀呀在唱昆曲,妈妈闭着眼哼着,漫不经心说,“就坐在第一排放杂志的书架那儿,起初哭了一小会儿,后来在那儿翻书,我看她没带伞,下雨的时候跟她说伞在门后,要是用可以自己拿,明儿再给我送回来就行。谁知道,突然就跑了。也不知道听没听到。”

末了说,“估计是心情不好,你们小孩子,肠子里弯弯绕绕,比大人想得还多。”

小孩子……

夏灼扯了下唇角。

入戏的也不止她一个。

*

暴雨下了有一个多小时,渐渐小了,但雨滴砸在阁楼的天窗上,还是很响亮,噼里啪啦,不间断地刺激着耳膜,夏灼一直睡不安稳,翻来覆去。

花莱醒过来一次,问她是不是不舒服。

她摇头说没事,睁着眼,沉默了好一会儿才说了句:“她真的没什么反常吗?”

她还在担心白真真。

刚才迷迷糊糊要睡下的时候,脑海里刹那飘过白真真冲到马路中央的画面,对头车驶过来,刺亮的灯光交错打在她身上,夏灼扭过头的时候,正好能清晰地看见她的脸,神色恍惚,连带着整个人看起来都摇摇欲坠。

虽然对于一朵行将凋零的花,探究它经历了何种暴风雨,似乎是没有意义的。

“如果不放心,给老师打个电话,问问平安。”

花莱闭着眼,轻声说。

许久,喟叹一句:“您并没有传闻中那么冷血。”

黑暗里,花莱的声音显得有气无力,那是一种行将就木的枯朽之气。

她的时间确实不多了。

夏灼微微扯了下唇角:“人们总是会被自己的眼睛和耳朵欺骗。花莱,你越来越像人了。”

花莱有些怀念地诉说:“我曾经……也做了很久的人。那真是很值得怀念的时光。”

她的音调变得郑重,像在吟诵什么宏大的诗篇。

夏灼没再说什么,揿了小灯,从床上下来,踢上拖鞋去书桌前,扒着小抽屉找通讯录,看到蓝色的小本子上面写着“程老师137XXX08751”的时候才松了口气,还好记了新班主任的号码。

夏灼抱着手机坐到床边,舔了下嘴角,等待接通的时候,下意识去看墙上的挂钟,11:03。

依程老头的脾气,她可能会被骂死。

夏灼记得自己小心翼翼请示:“程老师,这么晚打扰你真不好意思。是这样,晚上白真真来了书店,她情绪很不对,也可能是下着暴雨我神经太敏感,总之您去宿舍看一眼?或者打电话给宿管老师问问也行。”

二中是半封闭学校,学生一周回一趟家,其余时间严格住校。禁止走读生,禁止学生私自外出,夏灼是因为妈妈身体不好,才被特殊允许在家住,这也是因为花莱书屋离学校很近。

程老头在睡梦中被人吵醒后脾气还算温和,应了声,“行,我去问问。”

蒙头睡下的时候,夏灼其实知道,被死神预知的死亡是不可更改的命运。

但她此时内心其实并无太大波动。

直到第二天早上她看到白真真血淋淋的魂魄出现在教室里,手脚捆缚锁链,舌头和眼睛都被烫成一个个流淌着黑色黏液的大洞,悲哀绝望地朝着她的方向一步一步爬动。

*

早自习是六点半开始,夏灼五点半起了床,眯着眼刷牙洗脸,脑子还是不清醒的。

一夜暴雨,地上坑坑洼洼都是蓄积的雨水,空气清新了不少,吸在肺里,甚至带点儿甘甜的余味。

天将将明了,路灯还没暗。

夏灼打着哈欠,快步往学校去。

门卫大叔确认了学生证,放她走的时候,夏灼听见门卫室里面两个人在闲聊,“听说,是后半夜出事的,都那样了,竟然还吊着一口气,没死透。”

“我去看了眼,啧,头皮发麻!浑身是血,皮肤蛛网一样裂开,怎么看都不像意外,但那边有监控,已经调出来看了,除了她,什么人都没有,掉下来的时候还好好的,摔成这样的。见鬼了。”

这和她的预直有着细微的差别,她不该是这样的死状,也不该在学校里。

夏灼陡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拔腿往教学楼跑去。

校园有种诡异的安静。

平日里的朗朗书声像被怪兽吃了一样。

崇德楼和明善楼的夹道口扯了黄色的隔离线,穿着便服的警官踩着脚套小心地在黄线内走动。

——夏灼睡觉很警醒,她这一夜并没有听到警车的声音,也没有听到喧闹声,大约是为了不惊扰学生。

隔得太远,听不见人说话,只隐约听见外围打电话的人在愤怒地咆哮,“这特么要是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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