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夜沉寂,月色懈怠,显得一江畔门里微弱隙黄格外明燃,门上花格处浅映着的人影正垂首落笔,好不用功。
边连瑱一连画了十多个香囊花样,都没能画出自己心仪的,揉成团的废纸倒被他一个个整齐放在桌沿,不见其烦躁。
他刚提笔,欲画下一个,手却不听使唤自行写了三个字‘付濯晴’,他蹙眉,抬手揉鬓。
白眼狼的字还是入府后,他请先生去教的,即便识字也未曾达有状元之学,何况据他所悉,白眼狼是个一见他便想方设法赶他走,见他易怒之人。
为何过来之后的白眼狼脾性反倒沉着颇多,边连瑱思虑不顺,眼下唯有一处存疑解释,乃白眼狼就是柳大娘口中的才学过人之女,不然以白眼狼能耐,绝不会见他漠然视之,怕是恨不得扒他皮抽他筋。
想到这,边连瑱瞬间将眼中所写三字的纸张揉在手中,紧紧一攥,随手一扔,纸团滚到低矮门槛处,瞧在他眼里,似是想改日待他出屋时再给他添堵。
他气不过,倏地一下起身走至门处,抬脚将纸团踢向屋里不知何处,总之不在他眼皮底下晃了。
边连瑱舒心呼气,心情甚好地躺在床榻上,却翻来覆去睡不着,然他思虑到两个十分可怕的问题,竟直接弹坐起来。
为什么他沿了旁人家世,名字也没变,白眼狼也是那个名字,原身的名字竟这般巧合地一样?
还有为何白眼狼有原身记忆,他没有。
莫不会是白眼狼使了什么在他死前使了什么巫蛊之术?
一连到了三月末,此问题依旧在边连瑱脑海里挥之不去,可他看白眼狼从不耗神思虑这些,甚至不为任何事忧虑,哪怕他出门偶然间瞥过白眼狼边在灶间做饭,都边用功读书,一丝不苟的神态春风尽燃,不为得意,好似科考一事早在囊中。
这般有把握能考上?
嘁,边连瑱才不信。
天边烧红,照落在开阔灶间正开的一朵海棠花上,付濯晴端着手中自做的菜食,拿起嗅了嗅。
“真香啊,怪不得能出自我之手。”付濯晴低眸跟地上流口水等吃的小白说道:“这盘肉给你。”
她做饭这么些天,摸索出了诸多门道,掌握火候便能掌握好吃关窍,她终于也能吃上自己做的红烧羊肉了。
‘砰砰砰’,付濯晴筷子夹起羊肉还未送至唇畔呢,便被打断了,付小白不停对着门外叫唤,甚至和门外来者之声相衬相映。
“付娘子,你丈夫杀了人,请你跟我们走一趟。”
完了完了,付濯晴手背贴着手心垂在腹前,大拇指相互缠绕,跟在衙役身后走,她通读金兰《律法册》,亲近之人犯错,定会连坐家人的。
虽然她与杀人犯真的不亲近,但所有人都知道她和杀人犯乃一家,就连她能想到给她做主的柳大娘,也在她发烧那日因着杀人犯的话改观。
付濯晴耳廓时不时再有衙役叨叨两句,搅得她心中不宁,“诶,差爷,他是如何杀人的。”
带她去县衙的衙役有二,其一便是她和杀人犯成婚次日过来的一人,此人名唤秋越。
秋越见付娘子发问,这事早传开了,也没什么好遮掩的,“付娘子可还记得风家老三,边连瑱杀的人就是风老三。”
付濯晴不断转动的大拇指双双弯在手心里,稍作捋顺,“风老三真是被我夫君打死的?”
如若不然,她或许能不受牵制。
秋越点头,“囚犯边连瑱的确当街打死的风老三,付娘子之前在堂上信誓旦旦说,风老三意图对付娘子不轨,前有恩怨,后有当街杀人,其罪当诛。”
不对劲,一个当差的衙役,甚至无品阶,怎会她问什么便说什么,难道不该守口如瓶,等到了县衙堂前,由县令大人告知吗?
一路走出青溪巷,那股她曾在繁街面摊上吃过的面香又缠上了她,徐风飘过时,还夹杂些许淡香。
是杀人犯所卖香囊的香气。
付濯晴想起来了,她对所嗅香之了解甚广,此香得宜,戴在身上,无论去何场合皆不会出错的。
而且此香现下就在这名衙役身上,两名衙役相隔不远,但只有这名上次去过她家时的衙役跟她并行。
就是他没错的。
“此香清冽,差爷眼光当真独到。”她不信乱世得安,不足一载的寻常男子,会对香囊感兴趣,香囊要么是女子所赠,要么便是证物故意让她嗅得的。
付濯晴猜测此人乃县令大人故意为之,为得是让她前去找县令大人一番。
“此乃从风老三身上搜出的香。”
果不其然,差爷回的话,让她对杀人犯杀人多了几分猜忌,旁人不清楚,她清楚,杀人犯并不会为她以身犯险。
那么衙役口中借口便是县令大人所找。
杀人犯此举,也只有一个解释,杀人犯铁了心要让她帮他做那夜之事,不然,杀人犯虽可借助香囊开拓罪责,却会在秋闱之后再行此举,让她错过今载佳期,然县令大人只是觉着杀人犯乃她夫君,并以此做挟相邀。
杀人犯的计谋易破,但县令大人和她是何等关系,付濯晴一概不知,能在她下牢狱时亲自着衙役服探望,在第二次对簿公堂时又不替她解围,却为风家三兄弟找了借口,眼下这一出,倒像是等她没等到,只好借着杀人犯这股东风请她前去。
其中缠绕,她不曾得知,却留心怀疑颇重,似县令大人想利用她做事,却生了爱慕之情,她拒绝过。
付濯晴手不知不觉负在身后,边走边满意点头,这下就能解释通,为何差爷刚说,杀人犯其罪当诛了。
杀人偿命,乃天经地义,其罪当诛连族氏,却罪不至此,可如若她思忖之心无误,那杀人犯其罪确实当诛。
付濯晴浅哼一声,不禁心中感叹:这原身还真对杀人犯原身情有独钟啊,就像她之前对杀人犯,非卿不娶,至死不渝。
她垂头轻摇,一笑了之,事已过矣,思及不过是对她自己往事出彩罢了,爱人一事她所做无悔,自不影响杀人犯要她一命,爱意消弭,恨意滋生。
天黑如墨,街灯鲜亮,付濯晴被秋越领着见县令大人,门扉阖起的一刹那,付濯晴才意识到自己那番心中推算不假。
陈执打开天窗说亮话,竟丝毫不隐瞒,姿态步步紧逼,“我陈执哪样不如边连瑱呢,论才学,我与你才更相匹,边连瑱不过一介泛泛之辈,你日后定会平步青云的,为何非要带此人在身畔,留他享你之福呢。
论身长相貌,我亦姣姣,你却一眼都不曾正眼看我,打上次你拒我之后,你我再相见,竟是你嫁做他为妻。你能得我青睐,岂非过得更好。”
付濯晴身子被陈执逼至墙角,她看着他假意惺惺,心觉可笑,的确,她不知自身过往,单瞧县令大人此番做派,就知,原身择选无误。
“县令大人口口声声说喜欢民女,大人所谈喜欢又在何处?让民女为你放弃民女所爱的人,还是如眼下这般行苟且之事?”
闹这么一出的目的昭彰,竟真的欲让她为其卖命,顺带看上了她,要她放弃现有的,他却只会动动嘴皮子说几句好听话。
“样貌才学过人,那又如何呢,民女,付擢晴平步青云,不靠与人行苟且。”付濯晴心性坚韧,陈执一早便知,奈何此人相貌属实惊人,让他过目难忘。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难得此人冲撞他,不怕他给她扣上一顶战乱余孽罪名。
陈执缓而一笑,后退半步,眼神凌冽擢笑,话不拖泥带水,“但我能让你参加不得秋闱,你那夫君当街杀人,死罪难逃,”
一个两个的都拿她在意之事相挟,付擢晴侧眸缓笑,不屑相顾,“县令大人为一己私欲,不惜以我朝栋梁之材相逼,难道只为爱慕民女,大人又何故自欺欺人。
明知民女无心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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