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快来追我呀!”
一只小精灵从奥莉安德眼前飞过,扯着眼睛伸着舌头,给奥莉安德做了个鬼脸,然后转身飞走了,落下一道亮闪闪的仙尘。
阳光穿过仙尘,是一片温暖的橙色,透过指缝,匆匆掠过奥莉安德的眼睑。
仙尘轻轻落在奥莉安德脸上,惹得她鼻尖发痒。
她打了个大大的喷嚏,随后扬起笑脸,抬脚追上了那调皮的小精灵:“好啊!要是追上了,你酿的花蜜就都归我喽!!”
小精灵回头看了她一眼,笑意如同蓝风铃一样俏皮,奥莉安德也笑意盈盈:“花花,你飞得太慢啦!”
她赤裸着脚,张开双臂,在草甸上飞奔,云朵似的裙摆在身后追着她。
细嫩的青草不停扎在脚心,泛起一阵阵细细密密的痒。
眼见花花就要消失在花丛中,奥莉安德连忙吹了个长长的口哨。
瞬间狂风大作,吹得花丛东倒西歪,吹得灌木沙沙作响,吹得她乌黑的长发在风中飘摇,她露出狡黠的笑意,翻身骑上了那阵狂风。
狂风载着奥莉安德,在林间奔跑着,奔跑着,奥莉安德的乌发与裙摆都被她甩在身后,像是一道流云。阳光从树梢洒下,狂风逐渐有了形状——那是一只独角兽。
独角兽带着奥莉安德,一头扎进了花丛里。粉馥馥的花瓣迎头落下,留下一阵幽微的香气,她很快超过了花花,她回头,得意地呲了呲牙。
“啊啊!你作弊!!”花花的声音尖尖细细的,像是一朵花在说话,人如其名。
奥莉安德笑了,她的笑声清澈,爽朗,如同一阵风,“你没说我不能骑马啊~”
花花委屈地瘪了瘪嘴,一头扎进潺潺河流里,激起一阵晶亮的水花。
“好吵啊...”
人鱼从水里冒出半个头,眼神幽怨,头上顶着花花这个调皮鬼。
“抱歉啊!汐亚,打扰你睡觉了吗?”奥莉安德轻盈地跳下马,花花躲进汐亚海藻般的长发里。
“没有,我在抓鱼。”人鱼幽怨地眨眨眼睛:“你们把我的鱼给吓跑了。”
奥莉安德张开手掌,吹出一阵风,无形的风吹过河岸,如风铃阵阵,如河面波光粼粼,空灵而轻盈,驱赶着一群银亮的小鱼。
鱼群跃出水面,水花四溅,被游来的汐亚一把抓在手里。
“谢啦!”汐亚朝奥莉安德笑,露出雪白的牙齿。
她小心翼翼捧着鱼,颇为喜爱地逗弄了一会,又将它放走了。
奥莉安德无奈地摇摇头,汐亚对这种游戏乐此不疲——她喜欢到处抓鱼,逗弄一会又将它们放走,骚扰得鱼群们烦不胜烦,每次见到她就奔走相告,离她远远的。
“你那金毛朋友没来啊?”汐亚随口闲聊,从脑袋上把花花薅了下来。
奥莉安德摇摇头:“他忙着呢。”
可怜的花花难逃魔爪,被汐亚抓着手脚,像个玩具似的摆弄了一会。
“好啦!不要动我的翅膀!”
花花瓮声瓮气地抱怨,“哎呀,你怎么这么粗鲁!快放开我,小心我下次不来找你玩了!”
汐亚怕她真生气了,又连忙哄她,结果弄得她更生气了。
花花面颊涨红,赶紧挣脱汐亚的手,跑回奥莉安德身边。
奥莉安德躺在日光中一片金绿的草地里,有些细碎的草汁染绿了她雪白的裙摆,她仰面看着树缝间温暖的阳光,心中快活极了。
她从来都这样快活恣意,奥莉安德想,她闭上眼睛,伸出手,树梢温柔地缓缓垂下,将甜蜜的果实送进她的手掌。这里的一切都爱她。
花花已经趴在果子上咬了一口,汁水从破皮的地方流淌,香气四溢。
一只喜鹊扑腾着飞来,落地的瞬间,羽毛纷飞,化成一只头发半黑半白的女孩。
她停在奥莉安德前面,叉着腰,鼓着脸,气势汹汹,不满地问她怎么这时候才来。
“哎呀,抱歉!最近太忙了嘛!我老师管得我可严了!”
奥莉安德听到自己在说,然后又和她们笑,汐亚趴在长满三叶草的河岸,笑着看她们。
“我们是永远的朋友。”奥莉安德听到自己这样说,“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们。”
喜鹊笑弯了眉眼,汐亚和花花也笑着说好,她们也永远都不会忘记她。
永远。
奥莉安德看着眼前这一切,却觉得越来越远,越来越远,那些温暖的光影,令人安心的芳香,潺潺的水流,笑容满面的伙伴,都离她越来越远。
浓厚的雾气翻卷,从未知的方向飘来,眼前的一切都在旋转,倒带,她想要逃跑,却被困在一片无边的迷雾里。
灰雾逐渐爬上她的赤脚,裙摆,手臂,脖颈,口鼻....
“奥莉安德!!!!!”
那是多么哀切的呼唤?奥莉安德根本分不清那声音到底属于谁,比起一个特定的声音,那更像是千千万万个凄厉的和音。
“奥莉安德!!”
她们在呼唤她!而更让奥莉安德心惊的是,那呼唤声中,有隐隐约约的尖叫和哀嚎。
“!?”
奥莉安德猛地惊醒。
罂粟花。
猩红的罂粟开成一片,在冷风中摇摆,像是猩红的河流。
奥莉安德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的手就轻轻放在她的脸侧,她一眼就能看见,苍白的,纤细的手骨。乌云似的斗篷盖住了半边手掌。
“哧——”
一声响鼻,彻底唤醒了奥莉安德。
梦中的独角兽就站在她面前,背着冷冰冰的日光,低头看着她,可它形销骨立,毛色暗沉,鲜红的眼泪静静流淌。
“你是我梦里的...”奥莉安德一阵酸楚,在梦里,它高大健壮,多神气啊!
“你怎么了?这里怎么了?”奥莉安德几乎有些哽咽,像是有刺网紧紧束住了她的喉咙。
独角兽静静地看着她,往奥莉安德的方向走了几步,脚步却有些踌躇。
它走动时,马蹄边会开出朵朵洁白的鲜花,但很快,鲜花都会被它仿佛无穷无尽的血泪染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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