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宋姝点点头,“算着时间,差不多是时候了。”
上一世,崇余庄也是差不多在年关将至的时候被金吾卫一举拿下,当时牵连了京中不少人家拖家带口地下狱流放。
有人说,那年过年时节,护城河上血流漂杵。
上一次周晔捉拿尤淖的乌龙已经给尤淖的心里埋下了一颗怀疑的种子,再加上这次宋冉在崇余庄借银,宋家这‘谋逆’一罪即使没有实证,尤淖心里只怕也是认定了他们不干净。
内卫如今在无咎面前正得脸,只要尤淖认定了宋家与平西王有牵连,宋家祸到临头,只怕也是板上钉钉,跑不了的事情
拂珠有些惊讶的看向宋姝,发现她聊起宋家谋逆,没有丝毫伤感之情。
宋姝见她打探目光,掀唇轻笑:“怎么,是不是觉得你家姑娘我铁石心肠,陷害生父继母谋逆之罪,抄家满门,罪大恶极?”
拂珠抿了抿唇,轻声道:“姑娘,我知你是什么样的人,你不必这样……”
张牙舞爪的故作恶人模样,其实只是害怕。
拂珠声音轻柔而和缓,引得宋姝一愣。
她看向拂珠:“你不怕我这般算计?”
拂珠摇摇头:“宋府对您如何,这些年我自是看在眼里。”
宋家人对宋姝这个女儿从无半点真心,不过算计。前些年有大圣皇帝庇佑,他们自是不敢如何,然而自从新帝登基,宋府里的一桩桩,一件件……那些人从不曾将她当自家人,恨不得吸她血,啖她肉,踩着她的尸骨扶摇而上。
拂珠觉得宋姝方法纵然激进了些,可她却说不出宋姝一句不是来。
宋姝听了她的话,没作答,眼眸轻垂。
其实,她原本没想这般算计宋文栋的,毕竟是自己的生身父亲。
可是偏偏德喜在信里告诉她,当年她母亲死的那晚,是宋文栋对叛军告密,叛军这才找到了躲在民宅里的秦国夫人和晏泉。
十六年前,清光太子的余党,威武将军常丰为了给旧主报仇,趁着初月十五花灯节时引燃了城东十坊,在京中举兵造反。当时晏泉正巧来宋府找宋姝,而宋姝却提前一步被大圣皇帝接回了宫里……
阴差阳错之下,他和秦国夫人被叛军困在了宋府之中。叛军不知从哪儿得到晏泉仍未回宫的消息,满京巡捕,秦国夫人便带着晏泉经过暗道出府,躲在了城西的一处宅院之中,静待十六卫肃清叛军。
若非宋文栋告密,两人绝不可能被叛军发现。彼时晏泉尚且年幼,秦国夫人为了护他逃离,中刀而亡。
那年宋姝只有四岁,见到秦国夫人的时候,她身上的血污已经被收拾干净,静静地躺在棺椁里,面上妆容精致,眉眼紧闭,仿佛只是睡着了。宫人在她额间点了一朵红梅,那朵红梅,成了宋姝一生梦魇。
也正因为此,宋姝恨了晏泉。
只是她没想到,这一切的起源,竟都是因为一个宋文栋。
因为大圣皇帝和秦国夫人之间的风言风语,宋文栋一早便想处理掉他的发妻,恰逢叛军搜查,他正好顺水推舟,将秦国夫人藏身之地告知。不为其他,只是想要她的命罢了。
十余年前,宋府上下用秦国夫人的命换了他们所谓的清誉,十年后,他们又要用她宋姝的命去换宋府的锦绣前程。
这样的父亲,这样的家人,她怎能不杀?怎能不恨?
*
宋文栋在家里心惊胆战地坐了十天,因为宋冉被抓的事情,宋府上下乌云密布。宋夫人和宋老夫人整日的哭,央着他去找法子将宋冉接回来。
听见宋夫人不住地念叨,宋文栋怒从心起,低声呵斥道:“愚妇!这内狱岂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的地方?”
宋夫人年近四十,膝下只得了宋冉这一个宝贝儿子,哪里还听得进什么道理去?
“郎君之前被捉进内狱,不是一晚上就回来了吗?怎的冉儿,冉儿十天半个月了,连纸消息都没有?”
脸上的妆粉被哭花,湿哒哒的糊做一团,活像是那唱戏的鬼脸。忽然之间,她像是想起什么似的,转身拉住了一旁的宋娟,急声道:“娟娘,新姑爷,新姑爷能不能帮上忙?郭家郎君不是京兆尹吗?他有没有办法将冉儿换出来?”
郭家二郎郭跃与宋冉乃是国子监里的密友,连带着郭家与宋家也相熟了起来。
两个月前宋娟与郭家幺子郭六郎订了亲,若要论门第,算是高嫁。
宋娟听见这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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