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扮男后掰弯病弱公子》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青州的夜十分繁华。
灯火煌煌,水气携着远处河岸边隐约的吆喝声,吹至一处宅院。
宅子乍看极不显眼,就和这风一样,带着市井独有的平易近人,然而风一越过了青瓦白墙,顿时被染上不同于市井的雅致。宅院内里别有洞天,假山池林、亭台楼阁无一处不精致。
僻静小院中,晏三郎隔窗聆听远处的繁华,不由唏嘘。荣华富贵就如灯火时明时暗,自己也是青州的繁华客,一朝落难,照样得藏于暗处。
好在遇到了那位病弱贵公子。
没想到他如此轻易就答应相助,晏三郎不免忐忑,可恩公一派疏离,不似汲汲营营之人,应暂时可信。
总算顺利躲过与害他那人狼狈为奸的官兵入了城,眼下需尽快确信外面那些人中谁人可信,并速速与之联络……
正盘算着,门外有人叩门。
晏三郎应了门,向来从容的人在看到门外少年那刻滞住了。
廊前灯下,立着个霜中竹枝般的清姿,昏黄的灯光削弱了来人周身凛冽的少年英气,只剩伶俜的清冷。
和记忆中的少女有一瞬重叠。
晏三郎定定看着来人。
此时无风,可他眸中映着的灯笼却在微微摇曳,不由自主地,他开了口。
“十……”
“是你的衣服。”
少年听岔了,也像是不喜欢被人打量,眼底显出些不耐烦,面无表情地将手中摆着一叠新衣的漆盘递来。
沉冷的嗓音驱散似曾相识的错觉。
晏三郎眸中微光黯下,恢复从容,得体地接过衣裳:“辛苦竹雪小兄弟走一趟,劳烦代我同恩人致谢。”
谁是你的兄弟……
程令雪不大高兴地腹诽着。
不过看这人的反应,应当是没起疑,她头顶悬着的匕首稍落下。
之前觉得这人应当在下船后就会与她和公子分道扬镳,索性选择躲避,可谁知他阴沟里翻了船,要借公子的地方躲一阵。这时候她就不能只回避了。
还要杜绝一切可能。
所以哪怕不乐意见到他,程令雪还是不得不走一趟。她本想先试探,若是被认出,就用他的行踪和处境威胁。这人是聪明人,定知道怎么最有利。
但他没认出她。
也可能认出了但觉得不重要。
无论如何,有得商量。
程令雪盘算着接下来要怎么说,对面的那个人已先开了口。
“敢问小兄弟一事。”
“问。
程令雪抬眼,眼底的疏离连暖黄的灯光都照不暖。好在晏三郎常与各种人往来,并不被吓到,只是温和一笑,彬彬有礼道:“敢问小兄弟,恩公素日可有何忌讳?在下叨扰贵府,已是唐突,担心无意间冒犯,惹恩人不悦。
程令雪负在背后的手愉悦屈起。
她冷然正色道:“我家公子不喜被骗,喜清静,别的没了。
晏三郎郑重一揖。
“多谢提点,在下必谨记。
程令雪只淡淡点头,一副不愿搭理任何人的模样,转身离去。
廊下,晏三郎孑然而立,凝着那道清傲挺秀的身影。他记忆中的那个人也很生分,但更偏向怯生生的生分,人亦清瘦伶俜,仿若风一吹就要倒。
想起那个少女,心口一阵钝痛。
或许她已不在了。.
出了门,程令雪松快不少。
她暗自庆幸,公子这一喜一恶真是妙。那人骗了公子,处境也正危险,听她如此说,应当不会自找麻烦去接近公子。更何况,她离公子比他更近,必要时还能吹吹枕边风……
不对,是耳边风!
想起那日在树丛中的亲密相贴,程令雪一窘,加快了脚下步伐。
刚穿过假山石林,见到个朝她匆匆而来的身影:“竹雪!
子苓面带感激,小跑着上前:“方才真是多谢你了!我今日也是太不走运,走着走着竟发觉衣袖不知何时给破了个口子,幸好及时察觉,不然被客人和公子看到了,恐怕要惹麻烦。
程令雪压下内疚,低道:“姐姐不必谢,走几步的事。
二人说罢,很快分道扬镳,程令雪拐入一墙之隔的主院。
公子正坐在窗前看书。
虽换了个地方,但他往窗边一坐,泠州和青州就没了差别。
这人好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
像座观音像,因为易碎,无论去到哪里都只能被禁锢在神龛之中。
她抱剑在窗边站定。
公子头也不抬,随意道:“你去了青松苑,是不怕生了么?
好在程令雪没打算瞒他,她搬出早已备好的说辞:“子苓姐姐衣裳被树枝勾破,属下路过,帮她走了一趟。
“子苓?
公子从书中抬起头。
想了想,他又道:“上次你与赤箭比试弄破衣裳,是她替你更衣。
程令雪的手在背后悄然蜷起。
那次子苓替她更衣是因为什么,她和公子、亭松
心里都清楚。
他为何在现在提。
稳住心神,她点头:“是的。”
思忖了少许,公子又说:“上次我们在树丛里,你担心你我被捉'奸,也是因为见到子苓和赤箭。”
程令雪指关蜷得更紧,耳后“噌”一下热了,公子到底在胡说什么!
什么叫担心她和他被捉'奸……
他们本就没有奸'情!
可仔细一想,公子说话虽飘忽,但不至于飘忽到“捉'奸”这样的字眼都能安在自个头上。总不能是下意识觉得她和他不清白,他说这话定有深意!
莫非在怀疑她是女子?
程令雪一身正气道:“属下会怕,是因为属下和公子本就没有奸、奸'情……自然不想被误解。”
姬月恒没什么波澜。
但手中的书卷却有了折痕,他平静而淡漠地将其抚平。
所以,还是怕被子苓看到。
少年也并非如亭松所说,只有在他面前才不生分。他是公子,下属讨好他并不奇怪,但与其余人亲近——
会是因为什么?
他得出结论:“你喜欢她。”
“什么?!”
程令雪正琢磨着公子没头没尾的几句话,猜测他先是突然问起她替子苓走一趟的事,又说起草丛里的事,会不会和青松苑的客人有关?
正想得入神,公子竟又迸出来一句什么“你喜欢他”!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她掐住手心,压下不安,沉声道:“属下是男子,自不会喜欢男子。”
闻言,公子手又一紧。
程令雪看着那被捏皱的书卷,一颗心也被他捏得紧紧的。
她小心试探道:“公子?”
姬月恒没看她,松了手,平静翻过一页书:“没什么,我随口一说罢了,就算你喜欢她,也是人之常情。”
他微蹙的眉头舒展开,仿若缠绕已久的心结解开了。
“你喜欢她,这挺好。”
“不必紧张,我不会怪罪你。”
看来公子不是在怀疑她是女子,只是纯粹怀疑她是断袖……
罢了,断袖就断袖,好歹证明在他心目中她还是个少年,程令雪默不作声地退至一边,却见公子忽地扣住窗台,另一手则捂住心口。
她再度紧张起来:“公子?!”
公子倏地偏过脸,避开她,扣着窗台的手紧了又松。
程令雪顾不得礼节,怕他要自伤,控住他的腕子:“您不舒服么?”
公子回过头,眉心的痣在灯下倍显昳丽,也倍加迷离。
他紧紧、紧紧地盯着她。
眼中竟有寒意闪过,旋即他竟还反手一把握住她腕子!
那瞬间他力度大得入骨,发凉的手又让她想起贼窝那夜。
不安攀上程令雪眉心。
她暗暗蓄力,要挣脱他的桎梏。
公子松了手,凝着她的那双眸子寒意消散,只剩寂寥。
像在看水中月、镜中花。
不像发病,更像被什么事刺激到了,程令雪怔怔看着他,回想着到底是哪句话说错了,竟让公子如此难过。
她目光软下:“公子?
公子已恢复平静:“我很好,适才只是心口发闷。又补道:“也不必请郎中,这是寻常事,我已习惯了。
他说,他已习惯了。
短短几个字,蕴着许多落寞。
程令雪心情复杂地退到一边,担心公子有事,并不敢走远,不时偏过头留意着窗便公子的一举一动。
“吱呀——
窗竟被公子给合上了。
程令雪不知道是什么事让公子情绪波动如此之大,她透过窗纸,只隐约看到青年的剪影,他仰面倚靠在轮椅上,留下一个寂寥的轮廓。
察觉到她在看他,公子广袖一抬,执起剪子,一剪掐断烛光。
窗纸骤然暗淡。
她彻底看不清他了。.
翌日,姬月恒早早便起榻。
屋内传出摇铃声后,子苓与其余侍婢端着一应物件入园。
因着昨晚做的亏心事,程令雪对子苓颇内疚,便主动帮她拿东西。
她的生涩让子苓想起家中的弟弟,调侃道:“晨时我去青松苑时,客人还说你太怕生,他怕吓跑你!
程令雪拘谨地扯了扯嘴角,心中暗暗将青松苑客人数落一通。
她身量与其余护卫相比虽很秀气,在女子中却算颀长,子苓又娇小,二人立在一处,远看像不善言辞的青涩少年在和心仪的少女交谈。
窗边修剪花枝那只手一合。
含苞待放的花被剪下。
姬月恒拈起花端详,指间动作温柔,经朱砂痣一衬,更有慈悲的意味,可随后,他掌心收紧,再摊开时,娇艳的花瓣被揉出花汁。
糜丽,破碎。
一如梦中瘫软在他怀中的少女。
看着远处那对金童玉女,烦躁再起,姬月恒指端拂过剪刀刃口,温柔低语:“喜欢她是么。
桃花眼中
有暗流汹涌。
随后又一阵怔忪。
他为何想摧折那一双眷侣?
若是狩猎欲,昨夜察觉少年对子苓有例外时,他就该生出不满。
可那时他却只觉得解脱。
然而过后又莫名其妙地空落,现下则毫无缘由地不悦。
若是狩猎欲,昨夜他攥住少年双手时,就不会因为看到那杏眸中露出不安而心软,四次三番地放过他。
所以,究竟为何?
姬月恒凝向园中的少年。
这厢程令雪与子苓聊了两句,奈何实在不擅长闲谈,很快撑不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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