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陆天气潮湿炎热,常见毒雾瘴气,靠近沼泽的位置更是迷瘴重重,即便勇者换代祭坛位于一片开阔的山谷凹陷处,也仍旧被一片浓郁的白雾所笼罩。
南陆有雾稀松平常,但这片雾气有些不同寻常。
圣子诺亚下意识向后退了一步,洁白的靴跟将好似丝丝缕缕牛奶般的雾气冲散一瞬,随即再被它重新凝聚,连成柔韧的纱雾。
诡异的是,雾气浓重,空气中却并不潮湿,反而隐隐有些干爽,好似弥漫整片空间的白纱状气体是什么区别于自然现象的东西,有意识一般在缓慢流动,将教廷的整班人马都围绕其中,随后越来越浓,越来越重。
——这不是雾。
在意识到这件事情之后,圣子诺亚只觉得指尖冰凉,手掌和舌根都麻木到好似中了盗贼的麻痹毒素,嘴唇颤抖着,心脏不受控制开始剧烈跳动,连面色都开始隐隐发白。
——这是卡里安的魔力。
“踏踏”的声音稳定持续响起,身披洁白斗篷的人影不紧不慢从浓雾中露面,稻草金的发色,英俊的面孔,下颚带着已然从少年蜕变为青年的成年人显眼棱角,唇角没有勾起,只是平静拉成一条直线的弧度。
天蓝的双瞳仍旧平视前方,好似与平时并无区别,但倘若仔细观察,会发现视线并非毫无落点,而是缜密又有计划性地扫视着,目光从教廷这支队伍的所有人身上都掠过,最后停留在了位于最前方银色长发的圣子诺亚身上。
在一片乳白色的纱状光明魔力中,缠绕在银白圣剑上的黑气宛如牛奶中的一点墨水,格外显眼。
“卡里安大人。”
在圣子露出慌乱的神色之前,他身后一名未发现任何不对的主教上前,带着些微的恭敬与更多的命令,顺理成章开口:
“您的换代已经完成,现在可与我们一同处理掉塔金城追来的兽人,随即我们将返回中陆,教皇大人已经等待您很久——”
“——很久了。”
主教的话尚且没有说完,就被一声略带喑哑的年轻声线打断,说话的人好似很久没有开口一般,即便音色仍旧能听出低调又沉稳的高贵和缓,其中却莫名掺杂了一丝没来由的危险。
银白圣剑的剑尖拖在地上,划出刺耳的“滋啦”声。
“我已
经等很久了。”
卡里安语气平缓,脚步却不曾放缓,仍旧稳速向着教廷的队伍接近。
“……”
主教顿时愣住,下意识看向面色苍白的圣子诺亚:
“圣子大人,您给卡里安大人下达了命令吗?”
没等圣子诺亚开口,略带嘶哑的声音便再次响起,带着一丝单纯的疑惑,尾调沉稳地问道。
“诺亚,你已经成为圣子了吗?”
主教顿时面色骤变。
圣子诺亚仍旧僵硬在原地,像是连动都动不了,只有冰凉无血色的指尖下意识弹动了一下,分明在联赛的赛场上可以提着牧师杖将光明魔法用出极高的杀伤力,此刻却好似连手指都无法动弹一般,喉咙紧得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眼中充斥的情绪是浓郁的惶恐。
“亚伦在哪儿?”
卡里安四处张望了一下,像是和刚刚仅仅用目光扫视的态度相同,继续平静问道。
“……殿、殿下。”
圣子身侧的圣骑士条件反射一般站直身子,诚惶诚恐将战靴并拢,鞋跟磕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随即他迅速将头盔摘了下来,托在怀里,露出被头盔边沿压得略有些杂乱的银色短发,有汗水顺着发际线向额角流去,也不知道究竟是头盔里太过闷热,还是出于紧张的冷汗。
“我,我在这里。”
浅淡的蓝瞳顺着看过去,从头到脚将身形高大的圣骑士打量个遍,卡里安的脚步终于停了下来,在距离两人几米处站定,似乎陷入了思索。
半晌,他才定定开口。
“亚伦,你现在多大?”
“十九岁,殿下。”
圣骑士诚惶诚恐回复,像是本能一般,连并未被询问到的情况都竹筒倒豆子一样一一说了出来:
“您上一次清醒是在半年前,二皇子殿下最后一次与我们联络是在一年前,如今勇者换代的传承已经结束,您已经是新任勇者了。”
“你如今十九岁了。”
卡里安自言自语道。
“我的记忆中,好像昨天才见到你三年前的样子。”
“……”
话音落下,他又好似记起了什么,喃喃起来:
“勇者……没错,我已经成为了勇者——”
然而,刚说到这,话音到此突然一窒。
在他人紧张的注视下,卡里安的声音重新平缓沉稳起来。
“既然如此,就该离开教廷了。”
在主教骤然变色的背景下,卡里安提着剑,缓缓看向了身形僵硬的圣子与圣骑士,好似什么都没发现一般,泰然自若说道:
“勇者换代的成功意味着魔族复苏,在魔族大军开始在大陆上肆虐之前,要找到我的‘贤者’……与我一同出发吧,诺亚和亚伦。”
“……”
“为什么这副表情,诺亚。”
卡里安手中提着的圣剑仍未归鞘,好似随时在准备一场阔别已久的战斗,他的声音平缓,分明是疑问的句子,用的却是陈述的音调。
“——还是说,你们并不想离开教廷?”
——
离开北陆的行程其实并不算顺利。
主要的黑锅都应该扣在亡灵骨龙“哈士奇”身上,因为这家伙庞大的体型,又无法装进空间装备,所以空间传送卷轴对它而言完全无用,一行人不得不采取颇为原始的方式行进。
不过好在亡灵骨龙可以当做坐骑来使用,只要避开北陆的城池上空所在,于高空飞行,也不会被发现一头亡灵骨龙被从古战场遗迹中偷渡出来,避免了一定程度上的麻烦。
而除此之外,血族亲王阿斯莫德在将菲涅厄斯曾经的披风交于林恩后,便自称要去制造几个血侍打打牙祭,理由是他曾经的血侍如今估计已经死了,林恩又在他眼前晃来晃去,香甜的血液透过血管和皮肤,诱惑得他完全忍耐不住饥饿。
林恩:“……”
为什么要说得他就像一块蛋糕一样,他的血很符合血族的胃口吗?
但是曾经在打联赛的时候,南陆的血族队员并没有对他表现过这种倾向……难不成这位血族亲王因为饿太久,已经荤素不忌了?
“爱撑场面的家伙而已。”
菲涅尔则是嗤了一声,语气中却罕见听不出什么嘲讽。
“用这个理由逃跑,估计是找个角落去偷偷哭了。”
林恩抬头看了看菲涅尔,又转头看了眼阿斯莫德消失的方向,往复几次,目光也隐隐微妙起来。
就算能感觉到阿斯莫德和菲涅厄斯曾经或许
关系很好但也完全看不出血族亲王是会背地里偷偷抹眼泪的类型啊……
而只留下了这么一个理由血族亲王之后就再没露过面。
离开这栋洋房之前菲涅尔还叫林恩把他之前躺过那口棺材给装走理由是血族亲王的棺材很有用处而阿斯莫德恰好有“两张床”对待血族亲王显然格外随意的菲涅尔毫不客气林恩猜测如果菲涅尔对人类所需要的东西再多知晓一点儿说不定会建议他把这栋洋房搬空。
在这个过程中血族亲王都没出现过甚至一直到他们离开阿斯莫德都没有再次出现。
一行人一直向南绕过塔莉亚城一直接近了北陆与中陆的边界。
与这座城渊源最深的伊戈斯拉夫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庄严高耸的城墙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眼下的黑色纹路接着就再也没回过头。
……
中陆北陆的边界处是一位伯爵的领地。
大概是延续了过去的习惯靠近边界的领地都肩负着御敌的重担文图斯家作为边境领地位列侯爵北陆这里大概考虑到算不得边境只能算得上两块陆地分割的“边界”所以也只是一块占地面积并不大的小城由一位伯爵统率。
“我们离开北陆与回来的时候都会经过这座小城。”
伊戈斯拉夫在偷渡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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