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无垠,好风好景。
燕明光像是要把数月来发生的所有事都跟池南唠叨一遍,以致池南从他那出来时耳朵都要生茧,顿时想起冬青的好来。
他踏着一地碎银,快步回到冬青的宿处。
院落中,那道天青色身影正舞着一支桃花。
他没有打扰,在树上静静看完她练剑,才悄然落至院中。
冬青将花枝随手扔到桌上,走到井边撩了一捧水泼在脸上。
池南见她剑法愈发精纯流畅,心中欣慰,“冬青,我回……”
话音戛然而止——冬青转过身来,月光照着刚被冷水浸润过的面庞,白皙如瓷,冰凉圆润的水珠串线般从额前碎发滴落,那双黑亮的眼睛深深注视着他,带着一丝陌生的凉意。
“你是池南吗?”他听见冬青轻声问道。
无相弱声道,“小冬青……”
“你闭嘴。”冬青冷声打断他,抄起桌上的花枝指向池南,“你说。”
狐狸嘴张了张,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忽然间,一团浓郁的红雾自狐狸周身涌起,那熟悉的清冽气息骤然迸发。
雾中,一个颀长的身影缓缓显现。
红雾渐次消散,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赫然暴露在月光下,他身着绛红色锦袍,长发高束,额间系着一根细细的红抹额,正中缀着颗绀宇色圆石,衬得眉眼愈发清俊,轮廓挺立,鼻尖有一颗小小的痣。
冬青不由得怔了一下。
月光从少年半透明的身体穿出,那双琥珀色眸子一瞬不瞬的看着冬青,眸底似乎蕴藏着难以言喻的歉意。
他缓缓上前,一手轻轻握住冬青手腕,另一只手则缓慢而坚定地将那支桃枝从她手中抽离。
他将那支开得正盛的桃花攥在掌心,“冬青,我不是存心瞒你。”
冬青震惊的后退一步,这是第一次,她对狐狸体内住着一个人有了实感。
“你为何要瞒我?”她站直了身子,毫不避让地迎上那目光,“若非关至今日戳破,你打算瞒我到几时?”
池南将花枝轻轻放在桌上,他不想她误会,“白晓城屠城一事复杂蹊跷,我于那场恶战中元神重创,当时若将真实身份和盘托出,恐会为你招致杀身之祸。”
白晓城一事,冬青听到过风声,只知道死伤惨重,血流千里,却不知池南竟是亲历者。
她并非不通情理之人,也早有预感小红身份不凡。她恼的并非隐瞒本身,而是这真相竟需从旁人口中得知,而非他的坦诚相告。
此刻既已说开,那点郁结便也烟消云散了。
“我知道了。”她转身走到石凳旁坐下,语气里带着气消后的沉闷,“华胥问道结束后,你便要回折云宗了,是吗?”
“……是。”
“也好。回去好,早日恢复。”她扯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试图让气氛轻松些,“关至还问我要你的剑法秘籍,说是重金难求。我这般轻易学了去,是不是还得付你学费?”
池南的心不知道为何蓦地揪紧了一下,他下意识抚上心口,呼出一口微颤的气,也勉强笑道,“吃了你那么多归元果,早抵够了。”
说完这句话,他身形一散,漫天红雾汇聚回狐狸身上,狐狸声音闷涩,“我撑不了那么久。”
冬青看了他一眼,起身进屋,“我先歇息了,你自便。”
她的发带扫过桌沿那支桃花,花枝应声落地,发出一声轻响。池南望着四下散落的花瓣,久久出神。
一墙之隔的府宅是为望月谷准备的,关至紧张万分地在院子里踱步,边走边碎碎念。
“冬青怎么还没来?她是不是反悔了啊?”
“冬青是不是还在为白天的事生气呢?但输的是我啊!”
“冬青不会是忘了吧!贵人多忘事,我还要再去找她一趟吗?她会不会烦我了啊?”
这时门口出现一身影,关至心头一喜,连忙迎上前去,却被一巴掌毫无情面的拍退数步。
“关二傻!”崔香雪一脸嫌恶,抱臂站在门口,“你干嘛?!”
“啊?崔……崔师姐,我不知道是你!”关至捂着脸,慌忙低头认错。
“那你以为是谁?”崔香雪没好气地瞪着他。
“没……没谁。”
崔香雪懒得与他废话,反手又一巴掌将他扇开,“去去去,别在这碍事!”
关至喜提两个巴掌印,脸颊火辣辣的,他用双手捂着,恶狠狠看向崔香雪离去的背影。
他怎么可能把无相剑法的事告诉她?等着吧,等他关至拿到了无相剑法,得到谷主重用的就会是他!到那时,什么崔香雪之流,都将是他的手下败将!
崔香雪显然无心顾及关至这等小角色。她快步穿过庭院,来到席子昂下榻的院落,轻叩门扉:“谷主。”
“进。”
屋内烛火幽微,席子昂披着一席紫色外衫,倚在案前。
玄铁面具挂在衣架上,他慢慢转身,一双浅极的竖瞳让人如坠冰窟,那根本不是一张人的脸!
而是一只豹子的脸!
席子昂翻着手中经卷,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崔香雪行礼,“谷主,我感知到血镝的气息了。”
席子昂猛地掀起眼皮,“在哪?”
“气息很微弱,一闪而过。”崔香雪低着头,“不过我能确定,那一定是血镝。”
席子昂眼神冷的能结冰,“找,把都清山翻个底掉,也要把血镝找出来。”
“是。”
崔香雪得令,紫色身形一晃,一只黑猫倏地跳出窗外,消失在浓重夜色中。
黑猫敏捷似箭,踏在铺满月色的琉璃瓦上,院中踱步的关至偶然抬头,只看见一个残存的黑影在屋檐上闪过。
他“咦”了一声,嘟囔道:“哪里来的大黑耗子!”
崔香雪在各处府宅的屋顶上飞速穿梭,然而那股熟悉的气息却如同石沉大海,再难捕捉。她扩大搜索范围,从山脚一路向上,最终在那片十里桃林边缘停住了脚步。
她在桃树枝梢间轻盈跳跃,空气中那血镝的气息似乎又隐约可闻。她鼻尖耸动,动作猛地一滞,骤然从树上跃下。
地上躺着一支断口整齐的桃花枝。
冬青!
崔香雪眼神一凛,迅速折返,化作一道夜间穿行的黑色鬼魅。
她悄然靠近冬青的院落,动作敏捷而轻地落到她窗后。
烛火已经熄了,屋内一片漆黑,窗棂被她支起来,从缝隙间看去,能看见躺在榻上缩成一团的被角。
她把鼻子凑近窗户,却什么也没闻出来。
于是她轻盈一跃,悄无声息地落在靠近窗户的桌案上。
床幔挡住了冬青的上半身,从崔香雪的视线看去,只能看见裹成一团的被。
她小心翼翼地凑近榻边,用尾巴轻轻撩开床幔。
一双在黑夜里分外明亮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她!
崔香雪汗毛倒竖,手中寒光一闪,下意识向那双眼睛刺去。
冬青向里一滚,匕首贴着她的发丝“咄”的一声扎进枕畔,她利落起身,五指一张,桌案上的茶盏凌空飞来,砸向黑猫。
黑猫敏捷躲过,茶杯砸在地上碎裂的脆响在黑夜中格外清晰。
屋外高树上望月的池南耳尖一动,他神色一凛,瞬间飞身下树。
“你是谁?”冬青赤足站在冰凉的地板上,随手拆了衣架当棍竖在身前,冷声质问。
崔香雪并未说话,尾尖一动,一面巴掌大的月牙出现在她面前,霎时一片紫色法阵在冬青身前凭空迸现,数十冰锥自法阵内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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