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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 第六章

小说:

梁上燕

作者:

檐下雀替

分类:

穿越架空

夏青珉是没料到秦四一大早就来送石榴的。

彼时她正在梳洗,只听到哐当一声,她出门一开,才发现原来是杜若被突如其来的秦四给吓得撞到了木凳。

“夫人,这是别院最大最甜的石榴。”秦四将石榴小心地呈给夏青珉。

夏青珉一愣,总觉得秦四话里有话,那院中的石榴看着都挺大挺甜的,为何独独指这颗?

她探究地看着秦四,只见秦四一本正经,这才伸手接过石榴,拿在手里掂了掂,道:“有劳秦小爷!不过我已不是萧府夫人了。”

自昨日她看见萧府别院起就觉得生死未卜,偏偏踏进别院就瞥见了那棵挂满果实的石榴树,想到那样好的果子以后再也吃不到了,不免心中更加难过。

可不曾想萧寅竟高抬贵手放了她一条生路,出府前再看到石榴树,于是便起兴问秦四讨了一颗石榴,算是了却这种种波折。

“家主说无妨。”秦四又说到:“家主还说权当他不曾知晓您在樾榕城之事,您只管自个儿好好过活,他日后不会再来了。”

秦四也拿不定自家主子到底在想什么,也许他真的从未在意过夫人吧!可自己是有些心疼夫人的,于是就将萧寅的原话拆开来,揉了蜜说给夏青珉听。

“多谢萧家主,往后余生,惟愿萧家主平安顺遂。”

夏青珉俯身拱手道。他自必不再来,自己也不必惦念,月老的姻缘线从未在他们手中缠绕,从前种种也不过是些不肯放下的纠缠。

她不必再做萧府那个平平无奇的主母,也不必再当夏家那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以后她只是樾榕城长喜街那间布庄的老板娘。

当日午时,萧寅便快马离开了樾榕城。

他在樾榕城一刻,就忍不住去想夏青珉一刻,想着她,想着她肚子里的孩子。

他此生从未想过有朝一日会有自己的孩子,哪怕那些年他心心念念着夏青瑶,也未曾想过与她一道生儿育女,他这样的人是该孤独终老才好。

知道夏青珉怀孕之初,是真想杀了她以绝后患,可当他听到夏青珉买堕胎药时,心中却又有说不出的烦闷。

那个孩子,他的孩子,从一开始就不被爹娘所期待,还未出生就已死了三次,他生出些莫名的心疼,所以下不去手了结那个孩子。

可他也做不了更多了,他不爱夏青珉,实在做不到与她白头偕老、举案齐眉。

萧寅一向杀伐果决,可饶是他在院中枯落一宿,也没有做下个决断。他杀不了夏青珉,也给不了她期待,索性就不看不顾,任她缘生缘灭,最好此生再不相见。

回到闵州城萧府,夏青瑶虽嘴上叫着大伯,可萧寅听得出来里面的愤慨。

他休妻一事传出,府中众人在他的威压之下不敢妄言半句,夏家甚至不曾打发个人过来问一声,就连老祖宗都只是轻描淡写地问了一句夏青珉何时归家,偏偏夏青瑶闯进梧桐苑非要与他论个高低。

萧寅现在回过神来,夏青珉只怕早就算准了这些。

有他在,不管她有没有归家,夏家都不敢多言,哪怕明知她是死在了萧府,夏家只怕也不会多问一句。而萧府,最不缺盼着盼着她死的人。以她的身份,弃妇归家又跟死了有什么分别?左不过多久,她就彻底消失在所有人的视野中了,好一招瞒天过海,当真是小瞧她了。

过了好些时日,就在秦四以为萧寅是真的不在乎夏青珉时,萧寅却破天荒地命他打开了潇湘苑的锁,自成婚以来头一次主动进了潇湘苑,只是这里的人早已不在。

潇湘苑自夏青珉走后便被萧寅下令封禁了起来,原来服侍夏青珉的婢子也都被统统遣散。如今苑内杂草丛生,屋内也落满了灰。

萧寅第一次认真地打量着潇湘苑屋里的陈设,从前潇湘苑的布置不过是随口吩咐给管家,婚前他也只匆匆扫过一眼,如今再看,似乎一切都还是他原来看到的模样,梳妆台的位置,桌椅的样式,甚至是屏风的朝向。

他不清楚是夏青珉本就是个极规则的人,还是她从前就想到了会有今天。

纵使蒙尘,窗台的矮几比别处更为光滑,想来是她平日更喜欢靠在此处吧!萧寅顺着矮几的窗台往外望去,目之所及最远,就是潇湘苑的大门,她在等什么?自己吗?

萧寅从不认为自己是一个儿女情长的人,他对夏青瑶的情感来源于那时父亲去世,夏青瑶无意中灿烂明媚之下给过的一块饴糖。夏青瑶热烈活泼的样子成了那块饴糖,那块饴糖又被岁月反复包裹,蕴含了他心中所有美好期待,陪伴他熬过了那些苦不堪言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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