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的匣子一旦打开,身体便如潮退般被卷携得只剩下一副空荡的躯壳,唯有通过丝丝密密的痛感才能将那个缺口慢慢填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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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中生活的快节奏感其实不比朝九晚五赶通勤的慢,尤其是越到了高三这个年级,时间越像是打了膨胀剂,倒退的数字一遍遍刻进心底,却未曾有一秒是真的为谁而停留过。
一上午的课班里的同学大多都在开小差,不是在桌洞里偷着翻看漫画,就是在拿黑笔涂抹卷纸上的题号。总之,就是干些无聊的小事以此来消磨枯燥且乏味的高三生活。
余岁上学期期末成绩不错,这次自己选的座位,在班级最后一排靠窗的位置。这样既不会太显眼,又能享受每天下午六点半的那一整天中最美的一场日落。
正低头记笔记,桌面上突然蹦出一个小纸团,余岁本来想装没看见,但耐不住前桌的顾珍曼一个劲儿地喊她名字。
“喂,余岁帮递一下呗!”
思路彻底被打断,余岁的眉头微不可察的轻蹙起,但无人在意。
往常这个时候,哪怕是再不情愿,余岁也不会明晃晃惹得这位大小姐不快,但或许是昨晚一夜没睡好的缘故,这回难得的冷下脸来。
二人正僵持着,这时语文老师合上书一脸严肃从讲台上走下来,看路线明打眼儿是奔着余岁来的。
谁不知道余岁上学期期中考试语文缺考,语文老师觉得她学习态度有问题,两人至此结下梁子,以至于每堂课都要被着重点名几次。
众人一副看笑的模样望过来,余岁没理仍旧一副安静模样,而前桌顾珍曼的脸色早已红到滴血,站也不是坐也不是,恨不能将那纸团生痛活剥了。
“这是谁的?”
语文老师捏起桌上的小纸团,先是扫了眼坐在座位里沉默不语的余岁,而后环顾四周象征性的又问了一遍,神情绷着,严肃得像是立在校门口的那盘日晷。
没人吭声。
语文老师也没再问第二遍,只是当着众人的面,拆开那团皱巴巴的纸团。
“段郁今天要来学校,你上次买的那支口红借我涂涂呗。”
语文老师的声音不大,但足以清晰地落到教室里的每个人的耳朵里。
班上有部分男生爆笑如雷,开始吹口哨,眼神时不时地朝这边递来。
语文老师则是更加生气,毕竟带了两年的课,班里学生的字迹都认得,脸上戴着的近视镜险些挂不住,伸手用力拍了下桌面,带着不容拒绝的语气向某处瞪去:
“顾珍曼,你下课后跟我出来一趟!”
顾珍曼坐在座位里拉长语调“哦”了声,听起来有些不大情愿,但被瞩目的感觉很让她受用,因此一节课下来脸上依旧扬着灿烂的笑容。
一节课余岁过的浑浑噩噩。
昨晚裴文松打了通宵的游戏她一晚上没睡好,一下课便立刻趴在桌面上,像是一团软趴趴的麦芽糖。
直到语文老师带着顾珍曼离开,班级才彻底炸开了锅,周围喧闹的声音像是向上不断翻滚的沸腾气泡,不停地戳弄着余岁混沌的意识。
“顾珍曼说的真的假的,段郁真要来?”
被问话的那个女生是顾珍曼的好姐妹,也是上课互传纸条的那位,半晌,只见她欲言又止:
“这个我还真不知道,不过曼曼既然那么说了就肯定是真的呗。”
听这口气,显然她也是刚刚听到这个消息。
众人顿时兴致缺缺便四散而去,但嘴总是闲不住,扯东扯西又将话题扯到段郁身上。
余岁这下彻底睡不着了,从桌上爬起来,心烦意乱地朝窗外瞥了眼。
正是金秋九月,校园内成片的梧桐树已经落满黄色,金灿灿一片,风一吹,发出沙沙响声,总归是比炎夏焦躁的蝉鸣声要好听得多。
正要收回目光,校园大门口外突然停下一辆黑色的商务车,几秒的功夫只见从副驾驶上下来一个男人。
男人一身正规黑色西装,脖颈的领带系得一丝不苟,全身上下透着矜贵和庄重,余岁认得他。
段斯,梦泽这片地屈指可数的大企业家,校园慈善基金的创始人。
也是段郁他爸。
显然不止她一个人注意到了这头的动静,整个教学楼的窗户几乎都大敞开,像是在开演唱会,万众瞩目下一个身形挺拔的少年从车的另一边走下来。
段郁,刚刚同学们谈论中的中心人物。
一个从生下来便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有着和他爸酷似的侧脸,只不过少年的眉眼更加深邃,五官更精致立体。
普通的蓝白条纹校服穿在他身上,不像校服倒像是一件时尚单品。
段郁斜靠在车门前,一条长腿屈着,右手拨弄着一个银制的打火机,微偏着头,乌黑的碎发垂下来遮住眸底晦暗的神色,浑身上下无不透露着一股狠劲儿:
老子现在很不爽,别他妈惹老子。
耳边霎时间传来少女此起彼伏雀跃的惊笑声:
“我靠!啊啊啊!真的是段郁!”
“天呐!是帅到可以当idol的程度!”
“那是你idol帅还是段郁?”
“…现在换段郁了。”
人群中不知道谁又惊呼一声:
“他看过来了!”
余岁抬眸,视线在错落的光影中恰巧与少年的视线交叠,不过一秒,她垂下头,两人视线就此错开,汇成两条平行线。
段郁的到来,无疑像是一枚丢进水里的泡腾片,足以叫所有女生尖叫沸腾。
这个年纪的孩子们总是除了学习以外格外充满活力,女孩子们头上的发卡日日不重样,男孩子们嗅到了危险气息,都在尽可能的保护领地,总之,整座校园里似是充斥着比炎夏里还要燥热嘈杂的蝉鸣声。
而另一边学校也是刻不容缓启动了相应的防御计划。
这不,校门口巡逻的保安人数乘二不说,连带着校园内各个隐秘角落里都重新安了不少摄像头,为的就是将段郁这头桀骜难驯的狼生生困在这座被称之为“学校”的死寂牢笼里。
但段郁是谁,作为曾经差点炸了半座学校的知名人物,有的是脱身的办法。
果然,大家除了早上那一面之缘,之后的一整天都没见到他。
不少少女都暗自神伤,不过这样正合了余岁的意,她又可以安安稳稳地步入到学习中去。
只不过这种闲适日子没过多久就被“段郁分到了她们班”这个突然降临的噩耗彻底打破。
当年还没文理分科,余岁待的(六)班是纯理普通班,按道理来说,像段郁这种出生就被寄予厚望的人怎么也不会流落到这里,最次也是去实验班,但偏偏就是去了她们班。
余岁为此苦恼了好久,不仅因为安静平稳的生活很快会被打破,更是因为段郁这人优越外表之下,藏着透在骨子里的恶劣。
还记得刚升高中那年的开学典礼上,余岁作为第一批受资助入学的特殊学生被要求去主席台上讲话。
按照惯例,升学典礼上每位发表演讲的同学都会被拍照报道,如果幸运的话稿子会被媒体选中,到时候会有一千到五千不等的稿费,这对当时拮据的余岁来说显然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为了这一天余岁将演讲稿逐字打磨了整整三天,然而到了演讲的前一个小时,她正在升旗台不远处重复练习脱稿,一个身姿挺拔的少年这时阔步走过来,罩下大片阴影。
那是余岁第一次见段郁,少年没穿校服,身上只套了一件干净的宽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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