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一,青琊城大街小巷皆是一派喜气洋洋,连城南窝棚下的灾民也四处走动起来。
官府早已贴出告示,要在初一这天施粥赈灾。因此府衙外的长街上,天还未亮时便排起了长队。
还瘸着腿的齐御史在林风漠的搀扶下亲自在一旁监督着,确保每个灾民都能领到一碗粥和一小袋面粉。
齐渚看着一个小孩端着碗将滚烫的白粥喝进肚子,又将领来的面粉藏进怀里裹紧才离开。
他不免叹了口气,小孩之所以这么做,定是因为有人威逼利诱他们交出这些救济粮,以这孩子的小身板,只怕是保不住这些面粉了……
可眼下崔家带来的粮食不仅要在青琊城布施,也要运往玉州其他四城,思及此处,齐渚看向立在身旁的林风漠:“崔公子带来的粮食虽是解了我们的燃眉之急,终究不是长久之计,少秋,素女寨的俍兵可有消息了?”
林风漠点点头:“岑熏岑大当家昨日夜里派斥候送信给我,他们一行明日便可入玉州境内,她送信是为了文书一事。休然兄,那你日说此事交由你去办,不知可是有法子了?”
齐渚面上带笑,从怀中拿出一叠锦封折子:“拿去。”
林风漠接过折子,打开迅速查阅一番后面露喜色,忍不住拍了拍齐渚的肩头:“休然兄还真是神通广大,真有你的!”
齐渚倚在府衙檐下的朱墙上,嘴角微勾,伸手掸了掸被林风漠拍皱的官袍,忽的又想起什么:“那日黄百诚见了你,青琊卫中爪牙众多,未免落人口舌,少秋,你还是尽快到都司上任吧。”
林风漠闻言,目光一凝:“我去上任了,这边便又只剩你一人了。休然兄,你虽是钦差御史,可现在夹在太子和燕王二党中间,各方眼睛都盯着你。我是个没脑子的,却也能看出曹洲堂之死牵涉众多,留你孤身一人在青琊,怕是有……”
他顿了一下,将后面的“性命之忧”咽了回去。
齐渚却是一脸风轻云淡,继续盯着施粥的队伍,语气平静的回应道:“怕什么,不是还有昭宁殿下在吗?”
林风漠听他提到昭宁公主,顿时心下了然,那日在无名山上的猜测得到了印证。
“果然,那日我见黄百诚对白姑娘俯首帖耳,便知她这身份怕是捏造出来的。昭宁殿下是齐都督的高徒,输给她不算丢人。”
他说完似乎是想起了什么,脸上挂起了戏谑的笑容,又用胳膊撞了撞齐渚:“休然兄,原来驳了你的心意,不愿嫁你的那位心上人,竟是昭宁公主啊。”
齐渚一怔,多年前的回忆随着林风漠的打趣如潮水般涌向心头。
他记得那时他跪在厅堂之下,恭敬的给父亲磕了头:“父亲,孩儿心悦阿盈,求父亲做主,上书陛下为孩儿求娶公主。”
还记得中州城传来旨意那个冬日,云州刚下过一场大雪,他特意换上一身绯色圆领袍,连斗篷都没顾得上穿,就兴高采烈的出门去迎,却迎面撞上父亲阴沉的脸。
“公主说了,你体弱多病,今后恐难世袭父位披挂上阵,又不学无术,毫无上进之心,她不愿嫁你。”
齐渚站在树下,抬头望去,彼时花苞挂卖枝头的琼花树早已谢了干净,只留下枯枝载着积雪。
一阵风刮过,琼花树枝上的雪簌簌落下,正好砸在齐渚仰起的脸上,一如春日的琼花瓣飘落心头。
*
梅宅内已不复往日那般冷清,崔琬虽没有少爷架子,却也是锦衣玉食惯了的,他随身带来的随从仆人十分自来熟的接管了梅宅上下的起居。
齐渚和姜执盈虽不喜有人伺候,却到底没反对。至少院子终于不需要他一介巡按御史亲自去洒扫了。
姜执盈刚进崔琬的院内,正在打扫窗棂的两个丫鬟忙行了个礼:“阿盈姑娘来了,我家公子正在屋内等您呢。”
姜执盈冲着她们点点头,便径直入了里屋。
屋内,崔琬坐在圆桌旁,正捧着一本兵书看的入神,他身侧的封竹与他隔了个座位,安静的用方帕擦拭着自己的佩剑。
二人见姜执盈进来,忙起身相迎。
“崔公子,你的伤怎么样了?”姜执盈连忙摆手示意崔琬赶紧坐下,自己也在他正对面的位置坐下。
“已无大碍,劳阿盈姑娘挂心了。”
崔琬话音刚落,便听见自家武师傅在一旁轻声咳嗽了一下,登时想起昨夜封竹嘱托他的事。
“阿盈姑娘,这位是我的武学师傅封竹,封大侠,他师从逍遥剑客青云子。”
听罢崔琬的介绍,姜执盈登时来了兴趣,忙对着封竹抱拳道:“原来是青云子前辈门下高徒,在下虽未曾一睹前辈剑招扶青云之气魄,却也常听长辈们提起。封大侠,失敬。”
有了崔琬从中牵线,封竹也不再扭捏,亦是抱拳行礼:“白姑娘,那日在无名山上,我观姑娘所使刀法颇为眼熟,似是名震天下的惊云刀齐澜所创凌川刀法。敢问姑娘可是齐都督弟子?”
姜执盈点点头,她先前就常听师父提起青云子。那位前辈是个剑痴,自输给齐澜后便年年登门问剑,来来回回斗了数年后,他似是终于看清了二人之间隔着的天堑。于是青云子撂下狠话,他赢不了齐澜,二十年后便让他的弟子来赢齐澜的弟子。
“阿盈,若你将来遇上青云子的后人,切记莫要与他过招!为师当年便是一时少年意气,竟让那青云子缠了一辈子!”
师父的谆谆教诲仿佛还萦绕在耳边,她整日被一个林风漠缠住已经够折腾的了,再来一个怕是真的受不住。
转了转眼珠子,姜执盈想好了说辞:“正是。封大侠,我们二位师父的约定我都知道,只是封大侠刚从无名山上死里逃生,若我们现在比试,在下恐有乘人之危之嫌,况且玉州事急,不若等此间事了,你我二人再战个痛快?”
封竹不是青云子,他晓得这些道理,随即点了点头,一脸正色道:“理应如此。阿盈姑娘,国家兴亡,匹夫有责。若是有用得上封某人的地方,请姑娘尽管开口。”
姜执盈呵呵一笑,毫不客气道:“确实有一事相托。齐御史和我在玉州人生地不熟,林将军即将去鹿台上任,崔公子又伤着,思来想去,此事交由封大侠最为稳妥。”
封竹并未觉得有何不妥,反倒有种被认可的感觉,脸上露着喜色看向姜执盈。
“阿盈姑娘请讲,封某哪怕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在所不辞!”
“不用上刀山,封大侠应当也知晓玉州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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