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璧走到门口时,马车已经等候多时,裴映带着云晦站在车前,静静望着她,好像等候已久。
沉璧像一只扑腾的鸟雀,三步两步雀跃地上前扑向裴映,撒娇般说道:
“夫君,你是不是等很久了呀?怎么也不叫人来催催我。”
裴映却好像兴致不高,平直的嘴角拉起一个弧度,“无碍。”
沉璧却以为是他等得不耐烦了,瞪大了眼睛,退了几步,如同跳舞般在裴映面前转了几个圈,“我可不是故意的!前几日,你不是派梅夫人送来了几匹料子吗?裁了裁,今日刚做好,我便迫不及待地穿上了,好看吗?”
裴映的眼神从她脸上移到身上,他平日也不大关注这些女子衣饰,只是李大人在县衙那日撞见沉璧之后向他送来几匹料子,说是什么单丝罗,他夫人收藏多年,却一直未有机会用上,听说裴大人的夫人仪静绰态,端丽可人,想必一定适合这料子,便让他来献给大人。
裴映办事在外,一向对这样的财物往来十分敏感,毕竟他身为天子近臣,稍有不慎便有收受贿赂的嫌疑,故而往常对此类事务都一概拒绝。
可那李大人三推四托,一会儿又说是自己夫人硬要自己送来,一会儿又夸裴夫人天人之姿,大人难道不想看看夫人穿上丝罗裙的样子?
裴映当时推拒的话便可疑地凝迟了半刻,大概确实顺着李大人的话想了想。
而今日,真正见到她穿上这裙子,却是半点没有想象中的惊艳。
晴光潋滟,天色正好,眼前人启唇轻笑,眸中尽是戏谑,衣料碧绿流波,人却如同雨后新荷。
一直到沉璧扶着他的手进了马车,他也未曾注意到裙面上的半片花纹。
车马启程,沉璧仍以为这是与往常任何一次出行相同的安排,自然地掀起帘子向外看,街上仍是人来人往,沉璧乐此不疲地看着。
正好路过一家书铺,那书铺人来人往,门前支着摊子,上面放着各式各样的通俗话本,里面书架林立,掌柜的穿梭期间,向客人们介绍着新书。
迎风飘展的长条布招挂在店旁,上写“古今典籍”四个字,沉璧一时盯着上面的字,入了迷。
裴映本来端坐在一旁,注意到她的目光停滞,也随之望了过去,却以为她是在看书铺旁边的胭脂摊子,迟疑了片刻,开口道:
“若你喜欢,可先停了马车,再……”
沉璧这才猛然回神,从刚刚的思绪里抽离出来,回过神看向裴映,手慢慢放下帘子,讷讷道:
“不是什么喜欢,就是觉着有些熟悉……”
沉璧抚了抚心口,刚刚那阵没由来的心慌攫住了她的心神,此刻才慢慢平静下来。
她对着裴映笑了笑,“还是夫君的事比较要紧,这些小事回头再说。”
玉苍山下。
谢云华早已等候多时,不停地敲着扇柄。看见标识着裴家的马车来了,心里才真正松一口气。
不论如何,裴映都是他的至交好友,圣上对此案颇为关注,明里暗里催了好多回,朝中又局势诡谲,裴映离京多日,朝中人早已虎视眈眈。
他实在是不想裴映再在此事上耗下去了,无论他对这个姑娘抱有怎样的心思,索性让他来做这个恶人。
沉璧下了车,远远看见谢云华站在那里,高兴地迎了上去,“谢公子。”
谢云华点了点头,“唰”一下展开扇子,和沉璧身后的裴映遥遥相望,眼神莫测。
三人一路无话,直到站在宫门之前。
这里仍然同上次沉璧过来时一样,有官兵把守在门口,谢云华从他带来的小厮手里拿过一个油纸包着的东西,向她笑道,“就是这个了。”
沉璧接过来,好奇地拿在手里看了看,“这是什么?”
多层油纸和蜡密封其上,沉甸甸的。
谢云华咳了一声,看了看裴映的脸色,“若是姑娘能帮我们将这炸药放进地图上的此处,”他说着从袖中掏出一张地图,指了指图上某个位置,“便是帮了我们大忙了。”
沉璧饶是迟钝,此时也察觉到了不对劲。
“炸药?”她愣愣地看了眼手里的东西,像是确认般的回头看向裴映,缓慢地眨了眨眼,“是让我进去放置炸药的意思吗?”
沉璧睁大了眼睛,直直盯着裴映。
可不知怎么,裴映竟然别开了眼神,避开了她的目光。
沉璧心下一沉。
谢云华抢着时机说道,“只是进去放一下,很快的,不会有事。敬暄,你说是吗?”
裴映沉沉的目光看向两人的方向,没有开口。
宫门前的空地上,除了守卫以外,只有寥寥几人,除了谢云华和他带来的小厮,也就是沉璧和裴映了。
沉璧莫名觉得后背发凉。
在众多注视下,几乎是被促着到了宫门口,沉璧手里攥着地图和炸药,回头看了眼远处的裴映,抿了抿唇,准备开口。
突然,远处传来脚步声。
是裴映。
他经过谢云华的时候,谢云华明显伸出了手,想要拉住他,但不知为何,最后又把手收了回去,轻轻摇了摇头。
沉璧愣愣地看着裴映越走越近,心里打起了鼓。
直到裴映走道她面前,轻声说了句,“走吧。”
沉璧才回过神,跟了上去。
两个人按照地图,七拐八绕,终于在一处石壁前停住脚步。
沉璧仔细地将地图看了又看,确认是此处,拿出手中的包裹,细看之下,手还有些微微颤|抖。
远处传来不明的滴水声,显得此处更加空旷寂静。
背对着裴映,沉璧静静走到转角处,轻轻蹲下,放下包裹。
很长一段时间,没有人开口。
“谢公子怎么会想到把这么重要的任务交给我呢?”
沉璧喃喃开口。
说罢,她又好像是轻笑了一声,“虽然我不大懂,但闻味道,这包裹里有硝、硫、明雄、黑砒,看这包裹里的份量,恐怕顷刻间便能把此处夷为平地吧。”
裴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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