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位宅子风水好的人,也的的确确是符合社会意义的好人,但架不住襄阳公主自己不想嫁啊。
襄阳公主向许烟杪使眼色:我爹这么顽固……怎么办啊?
许烟杪小声地向襄阳公主比了一个“先撤退”的口型。
襄阳公主凝重地点了点头,无声吸气,然后转头对着老皇帝:“爹!”
老皇帝抱起手臂:“怎么了?”
襄阳公主:“爹,婚姻大事怎能儿戏,你让女儿回去再想想!任他再好,也不能冲动啊!”
老皇帝仿佛没事人一样,挑了挑眉:“怎会冲动?你放心,爹自然会叫锦衣卫将连他在内,往上数三代都查清楚。”
襄阳公主一噎,试图挣扎:“可若他是伪君子呢?”
老皇帝淡淡道:“如果能装一辈子,就是真君子。论迹不论心。”
又板起脸:“你在宫中好好备嫁便是。快嫁人了,最近也该少往宫外跑。还有拿许烟杪当挡箭牌的事情也不要再说了,这话害人。还有……”
襄阳公主拔腿就跑。
还有什么还有。她不听了!
老皇帝看闺女那落荒而逃的样子,本来板着的脸立刻唇角往上挑起。
许烟杪正低着头想告退的理由,压根没有看见。不然他就能明白,高襄根本不用那么如临大敌——她爹在逗她玩儿呢。
*
许烟杪还没想出理由,就被老皇帝不耐烦地塞了任务赶走了。
襄阳公主好奇地看他脸色:“什么任务?”
许烟杪面色古怪:“让我去代他祭拜前朝丞相。”
襄阳公主:“……我爹他,对前朝丞相真是念念不忘。”
许烟杪咳嗽一声,只道:“我们说一下你不想找驸马的事吧。”
襄阳公主睨他一眼。
小白泽真是素来只在心里胆大包天,那面上,可谓是谨言慎行到了一定地步。
但是,现在有求于人,可真真调侃不得。
公主啧了一声:“我爹他之前找到了一个完美——至少面上完美的人,很是中意。瑶海,你说,我去找人把那小子打一顿,见一次打一次,他自己会去求我爹不要尚公主吧?”
被喊字的时候,许烟杪还有点不太习惯。
——同僚基本都喊他许郎。比他官位低的,大多是恭恭敬敬喊一声“许侍中”。字虽起了,但不常用。
但是也没办法,高襄不太喜欢喊他许郎,连名带姓喊许烟杪——起字之前可以,起字之后,同辈之间那么喊,是
在生气骂人!所以也就只能称呼字了。
许烟杪:“那万一他是个威武不能屈的呢?”
襄阳公主:“他只是威武不能屈又不是喜欢被打。谁被这么打也会想跑?”
【我翻翻……唔看着好像没有喜欢受虐的倾向。】
襄阳公主瞪大眼睛。
还有喜欢受虐的?
什么样的人才会喜欢被打啊!
许烟杪想了想又道:“而且这个只是陛下极其中意。如果这个不愿意还有很多人选怕就怕到时候都不和你说直接指婚你也不能抗旨。”
襄阳公主:“啧!”
为什么她不能杀个血流漂杵。
——被催婚的哪有不疯的。
许烟杪敲了敲有点头疼的脑子:“我这里有年纪小生孩子会容易一尸两命的案例不然先拖几年?”
襄阳公主愣了一下心虚地漂移目光:“我和我爹说我不想生孩子。”
所以这个理由用不了了。
许烟杪又敲敲脑子:“这样就说你喜欢才华横溢的让他写首诗或者写篇文章看看文以载道看了就说三观……就是观念不合往重里说就是你多看了陛下和皇后殿下的相处羡慕他们心心相印相濡以沫不想要谈不来的。”
襄阳公主的目光继续漂移:“我和我爹说我喜欢武夫。至于谈不来
很好这两处路也被堵死了。
许烟杪:盯——
襄阳公主讪笑垂头:“谁能想到会那么巧你想的也是那几个办法。”
许烟杪:“那还是得从陛下那儿彻底解决不然哪怕解决了这个驸马还有那个驸马天底下最不缺的就是人。”
襄阳公主目露期待:“那要怎么做?许瑶海你见多识广……”
“你让我想想这事急不来陛下那里你就说你想自己私底下接触一下那位郎君看看试探一下他的品性——能拖几天是几天事情迟早会有转机。”
“好。”襄阳公主又重新快活起来:“前朝丞相的坟在他家乡如今京师外三四十里地的坟墓是当时百姓自发为他立的衣冠冢附近还有一座小庙。你要出城我们就去雇个驴车走路太累了。”
许烟杪挑起了一个大拇指。
*
前朝丞相是个为民着想的好丞相哪怕是新朝开国三十多年后了他的衣冠冢前还有未燃尽的香火。
许烟杪放下装祭品的食盒从里面依次
拿出烙饼、绿豆粥、红豆粥、韭菜盒子、饺子,还有一碗清汤面。
这些都是老皇帝特意交代的,他还交代着让许烟杪在人家坟前说几句话。
许烟杪拜了拜后,嘴巴张了三四次,硬是不太能说得出来。
襄阳公主做了一个手势:“我去其他地方转转。
等人走了以后,许烟杪又做了好几次心里建设,才念出来在心里回转千百遍的话。
“王丞相,我家陛下特意派我来向你带几句话。
“他说——
“这些饼啊粥啊饺子啊,都是很便宜的食物,但凡他当年能时常吃上,而不是沦落到街头当乞丐,后来也不会去加入起义军。
“这碗清汤面,只需要三文钱。
“当年周末时,光是面粉便要一斤三百文,更别说做成清汤面后的价钱了。
“如今国泰民安,百姓都过上了好日子,怕你不信,特意带上这些普通吃食,清汤面也不用穷苦百姓逢年过节才能吃上一碗,只需稍稍勤快一些,三天两头去吃上一碗也使得。
“怎样,汝当初诈降欲灭我,悔否?
*
风雨交加的夜晚,黄脸汉子一头撞进家门。
他连殿试都没等,便失魂落魄归了家。瘦如小鸡的妹妹站在小板凳上,通过窗户给牲口添草,回头一看到他,就惊喜地喊:“哥!
黄脸汉子第一句话却是:“快帮俺脱掉鞋子!
小妹急忙跑过去,用尽吃奶的力气,整个人压上去又身体后倾,使劲往外拔,像极了长江边拉纤的纤夫。“啵地一声,把黄脸汉子脚上的那双鞋拔下来。
“嘶——黄脸汉子倒抽一口气。
怪不得他要让小妹脱鞋,那鞋里满是斑驳血迹,脚底板子都有些血肉模糊了,但在脱鞋之前,他走路时,双脚已是麻木地没了痛觉。
“为了省点钱,走了三四百里回的家。俺肉粗,不碍事。
黄脸汉子刚解释完,落榜的悲戚之意又卷土重来,几乎要淹没他的心脏。竟是忍不住嚎啕出声:“小妹!娘!俺没考上!
屋里有了被褥掀开的响动,紧接着是什么东西打翻的声音,过一会儿他娘急急忙忙出来,坐到他身边,蒲扇那样的大手轻轻拍着他的背:“没事儿,没事儿,没考上俺们再考,你不是说三年后还有吗?
黄脸汉子闻到了一股子尿臊味,仔细辨认才发现是屋里传出来的,还有经年的墙角被泼了液体后散发的霉味。再看到他娘的裤脚有些许水迹,又只
着袜不穿鞋便一下子明白过来——他娘方才在下床床脚放着痰盂恐怕是将之踢翻了。
那个男人看到屋里脏了肯定会借此打他娘。以前可能还会顾及一下但他现在落榜当不成官老爷了。
“娘你快走!”黄脸汉子心急如焚:“你带着小妹快走!”
“走?怎么突然说到要走了?”
看他娘还没反应过来黄脸汉子更急了:“那个人会打你的。”
他娘没走听了这话也没和往常那样坐在桌边哭天抹泪。反而是脸上微带笑容。
就连小妹也是笑嘻嘻的似乎半点都不怕了。
黄脸汉子看看这个看看那个十分茫然。不知道娘和小妹怎么是这个态度。
随后就听到小妹高高兴兴地说:“哥!爹他被打死啦!”
黄脸汉子瞪大了眼睛:“什么!”
小妹嘿嘿一笑:“爹被打死后那天吃饭娘还给俺加了个卤蛋!”
“死得好!”黄脸汉子笑了:“应该加两个卤蛋哥的那个也给你吃。”
又担忧:“他怎么会被打死?难道是惹了什么事?”
他爹死了最好
他娘也开口了脸上仍带着笑:“娘才知道原来赌钱是犯法的会被抓去打一百棍子。你爹他年纪大被直接打死了。”
“什么?这原来是犯法的么!”黄脸汉子惊讶之中还带着一丝惊喜。
他能把书念出来已经很不容易了哪里能知道这些律法。
小妹用她那清脆银铃般的声音说得十分开心:“那天闯进来好几位官老爷把爹抓了就走可把俺和娘吓坏了。俺趴在那个窗前看他们扒了爹的裤子就打。娘用打水辘轳打了井水递给那些官爷问到底是发生了什么。还拿了十几枚铜板——那钱本来还是爹要拿去买杏花村汾酒的。不过官爷没收那些钱还递给俺一颗糖咧。”
听到这里黄脸汉子已觉不对。
他猜到过来打人的应该是衙门里的衙役了但衙役怎么可能不拿钱?
除非是……他们不敢拿。
黄脸汉子连忙问:“除了给糖之外他们还说了什么吗?”
“唔……好像是说哥你本事真大还能认识京里的老爷人家派了人快马过来专门和县令老爷说了爹他赌钱的事情让县令老爷……”
接下来的话语调都有些怪怪的明显是小妹在学着人家说话:“秉公执法。”
“京里的……”
黄脸汉子一头雾水:“可俺不认识什么……
他娘看他似乎想不起来,也困惑了:“不是你认识的人吗?他还让官爷给了俺钱,说是能和离就和离,不能和离就赶紧趁着孩他爹伤筋动骨躺床上动不了时,带二丫头去找你。俺还以为这钱是你向他借的。
“对了。官爷还说,京里那位官老爷,姓许。
“许——
黄脸汉子猛地扭头看向京师方向。
这个姓不常见,而又是这个姓,又是好心的人,就更难以让人认错了。
“是他……
是那个在他迟到后,还心软放他进考场的考官。他记得这人叫……
“许……烟……杪……
“许……瑶……海……
“咚——
沉重地一声响,黄脸汉子向着京师方向跪下,好似有无数的感激注入心头。
“谢谢……真的谢谢……
*
“这样应该可以了吧?
许烟杪祭拜完前朝丞相,去找襄阳公主的同时,简略追踪一下黄脸汉子家的事情,发现自己去信的衙门没有敷衍了事,真的把那赌鬼按法律抓起来后,才松一口气。
他看得太笼统,根本没发现那个家暴且想要典卖女儿的赌鬼,直接被当地县令为了讨好他这个上官,暗示衙役直接打死了。
“许瑶海——
襄阳公主在喊他。
许烟杪抬头,挥手:“这里!
襄阳公主笑了一下,抱着刚采摘的一大簇油菜花奔跑过来。
少女气色红润,着简便行走的青色男装,奔跑时美而有力,两只晶莹闪亮的眸子笑起来,像是两泓秋水在日光下粼粼而亮。
看得不远处似乎是来踏青的书生心头砰跳,连哪天让亲戚带着份子来吃喜酒都考虑好了。
这就显得许烟杪的存在,在他眼里十分刺眼了。
书生旁边的小书童瞧了瞧自家大郎君的神色,眼睛一亮。
大郎多年来未有心仪之人,主母忧虑多年,不论男的女的都试过了,也不见效,原来是眼光如此之高。
“大郎,可要去问问是谁家女郎,请媒人上门提亲?
那书生临到头了,又犯那绵善性子,直瞅着许烟杪不说话。
小书童一瞧就知道他家大郎君在想什么,无非是觉得君子不夺人所好。可依他看,只要没真成亲,就能横插一脚夺过来。
便扬起嘴角,叽叽喳喳:“大郎,那位郎君长得也很好看,
说不得是人家女郎的兄长呢。再不去问,恐怕就走远了。
但对兄长会连字带姓直呼吗?
书生摇了摇头:“走吧。
在书童欲言又止的目光中,一步三回头地走了。
【等会儿?!】
【林骘对高襄一见钟情了?】
【林骘是谁……啊???那个三甲八十五的大哥,老皇帝很看好的那个?】
襄阳公主顿时惊恐地看向许烟杪。
等会,这个林什么是怎么突然跳出来的?!
【嘶——这可不能让老皇帝知道,否则在老皇帝看来,郎有情,别管妾有没有意,肯定会对他闺女好,到时候直接一个圣旨赐婚……】
哎呀!这还用你说!
襄阳公主急得直接一个催促:“许烟杪,你说我爹催我成亲这事,怎么办才好!
——急得都忘了喊字了。
还好许烟杪对这事不敏感。
许烟杪:“其实我想出了一个办法,或许可以试试。就是不知道有没有用。
襄阳公主:“什么办法!
许烟杪生怕周围有锦衣卫,压低嗓子:“虽然你爹他有些固执,但也确实是想为你好。
【就是直男癌了一点。】
周围的锦衣卫简直恨不得捂上耳朵。
什么时候许郎腹诽陛下,他们可以不用在旁边听啊!
襄阳公主用力点头。
没错,她爹就是这样。
许烟杪:“所以,我在想,能不能反向思维,如果你爹觉得你不论怎么嫁,日子都不会过得好,他难道还真的会把你推进火坑?
襄阳公主猛点头:“那要怎么……顿了顿,别扭地学着许烟杪说话:“反向思维?
同时心里嘀咕:这用词真奇怪,也不知道是天上的词,还是从哪个部落里学来的土话。
许烟杪咳嗽一声。
【对不住了,陛下,虽然你之前还送了我一辆车,但是为了好兄弟,我还是得两肋插刀!】
“你这样……
襄阳公主越听,面色越发古怪,却又隐约有点跃跃欲试。
*
老皇帝在御花园里晒太阳。
心情很好,还跟大太监感慨:“人老喽,以前哪里有心情躺一下午,骨头都躺软了。
大太监年岁也不小了,坐在老皇帝特赐的方凳上,笑着说:“皇爷哪儿老了,还是膀大腰圆的,走出去,旁人都在心里想,这是打哪儿来的彪形大汉,看着才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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