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展眉托腮的食指轻轻敲打着自己的脸颊,明珠的说辞,倒是说得通,可她就是觉得整件事情都从夹缝里透着一股阴风。
“陛下,魏公可曾说过阿勒风为什么要派他这个妹妹出使天朔?”贺展眉将自己心中的疑惑道出。
“阿勒风爱重明珠,也信任明珠,加之她那与靖景相似的眉眼,阿勒风想让她接近高宸,获取一些天朔军中的消息。”
贺展眉不由感叹:“好家伙,替身文学还不够,还是共轭替身。”
“共什么替身?”禹靖央皱了眉,听不明白的词汇又出现了。
“没什么。”贺展眉实在不知怎么解释,便继续问道:“那莺时所说的阴门阵,陛下可曾听过?”
禹靖央点头:“是荻国的传统招数了,他们信巫祝,阴门阵已经在荻国国境时兴多年,开始虽然也是屈辱,但也只是单纯的祝祷仪式。从阿勒风的父亲开始,这项仪式就变得相当残忍,阴门阵中的女子,要么被炮烙汤煮,要么沦为军/妓,成为军中玩物。”
“明珠参与的那场阴门阵,时间可考吗?”
禹靖央摇摇头:“荻国不像中原,他们没有史官,荻国这些年的历史,全靠其他三国记录,阴门阵这种事,本就不在详细记录的范畴。加之阴门阵发生得频繁,荻国近些年来甚至在没有战事的时候也会列阴门阵,意在劳军。所以时间更加难以考证。”
贺展眉思路遇到瓶颈,咬了咬下唇。
一向沉默寡言的高宸似乎察觉到贵妃在盘算着些什么,开口问道:“贵妃可是对明珠的说辞存疑。”
贺展眉没有否认,可终究只是一种直觉,于是轻轻叹息一声:“或许是我想多了。”
禹靖央望了贺展眉一会儿,食指也敲打起桌面,片刻过后,转头对慕容槐序说道:“慕容将军,近日你该收拾行装了。”
慕容槐序神色一凛:“主公的意思是?”
“这一战,不会太久了。你提前回北境部署着吧。”
贺展眉也坐直了身子,她不知禹靖央为何这么快就敲定了开战时机:“荻国使臣还在天朔,这时候开战合适吗?”
“明珠不是说,想留在天朔吗?”禹靖央轻描淡写:“既如此,我便不打算让她回去了。”
贺展眉心中一震:“她可是荻国王姬,阿勒风的亲妹妹,况且还是阿勒风迷恋之人,陛下当真要由她引刀?”
“阿勒风害死靖景的时候,就当有此觉悟。如若明珠持身端正,我自保她在天朔安度余生。可如若她真的意图乱我超纲,便怪不得别人心狠手辣。”
……
太尉府中,幽幽转醒的明珠并不知道自己未来的命运已经被人圈定。
她坐起来,没有点灯。
透过窗棂,月亮高悬的方位让她确定了现下的时辰——将将子时。
她穿上绣鞋,双脚蹋地,站起之时,身子还是有些不听使唤,又坐了回去。
她重新调整气息,才勉强站起走动。
她身子确实不好了,自从过了二十五岁,她便明显能够感受到,自己多年以来浸泡在媚毒和汤药之中的身体逐渐走向枯萎。
如果她就这么死了,他会难过吗?
她推开门,准备到庭院中吹吹风,她已经躺了好几天了,迷蒙之中,有好几次,她甚至觉得那张床榻就是她的棺椁。
然而出乎她意料,她的房间周围竟没有兵士,只在廊下有个值守的丫鬟。
他对她……竟然这样不设防吗……
见她出来了,丫鬟急忙过来搀扶她,问她可是饿了渴了,这等小事不必自己出来,吩咐她即可。
明珠淡淡笑了笑,说了自己只是躺了太久,想出来走走。
丫鬟点了点头,带她缓步穿过一片密林,走到太尉府的湖中亭,初秋水畔,夜风微凉,最是舒适。
明珠坐在亭子的石凳上,丫鬟贴心地为她披上一层披风。
明珠抬头看了她一眼,又冲她笑了笑。
明珠看向湖中,虽然夜色已深,但月色皎洁,照在水面上,仍旧有光,透过粼粼光点,明珠这才发现,一池荷花,半池残败,半池荼蘼,有种悲戚的美丽。
她望着离她最近的一朵,它已是强弩之末,却仍顽强开放着。她之前只在画中看过这种花朵,粉色容易落俗,可荷花却很是出尘,造化神奇。
“荷花真好。”明珠发出感叹。
“大人喜欢荷花。”
“高宸?”
“嗯。”
明珠笑了笑:“倒是与他合称。”
“方才经过的那片林子也很好。”过了一会儿,明珠又说:“枝繁叶茂的,可是生得很有章法。不像草原上的荆棘草,纠纠缠缠,让人看了就心中生乱。”
“梨树。”丫鬟又解释道:“公主喜欢梨花,大人便种了梨树,常常命匠人修剪打理,春日开花,洁白如雪,深秋结果,梨香满园。是咱们府上的盛景呢。”
“公主……”明珠看了看着小丫鬟,也就十四五岁的年纪,禹靖景和亲的时候,她还是个黄毛丫头:“你如此年轻,竟也知道你们大人同公主的情谊。”
小丫鬟打开了话匣子:“自然知道啊。天朔百姓都知道的。”
“那你可见过你们公主?”
“不曾。”小丫鬟明显有些遗憾:“不过公主一定是极貌美,极温柔,极好的。能让我们大人苦守八年的女子,自然是天底下最好的。”
明珠望着喋喋不休的小丫头,心还是像往常一样被揪起来。
只不过这次在她心头揉搓的情绪不再带给她撕裂一般的痛楚,或许是因为此时月色与湖光交相辉映,令她这样从炼狱中爬出来的人难得的平静下来。
明珠嘴角弯起一个苦涩的弧度,真不想承认啊,禹靖景……让人羡慕。
她那样屈辱地客死异乡,可依旧有那么多人记得她,在他们心里,她依旧纯洁如梨花,皎皎如月亮。
明珠突然就有些后悔了,如果当初让禹靖景活下来,她如今会是怎样的光景。
阿勒风定是已经看腻了那一双眉眼,又寻了新的绝色,做床笫间的猎物。
高宸与她的相思也会被岁月消磨殆尽,太尉府荷花依旧,可那片梨树说不定已经换成了别的什么,或许是桃树,或许是苹果树。
明珠嗔怪着自己,当时真是年轻啊,不懂得死别的意义远大于生离,不懂得情之一局里,身死便是输赢既定,先退场的,往往是赢家。
应该让禹靖景活着的,应该让她活着的……
“王姬?”小丫鬟见明珠久久不说话,生了担心:“可是身子乏了?奴婢扶您回去?”
明珠摇了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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