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氏庄园靠海,南北十公里都是私家海滩,附近行人寥寥。
暮秋季节,萧索寒凉。秋风一阵瑟瑟,卷着橙黄的落叶打着旋慢悠悠远走;一阵凶猛,呼啦一下扑过来,千军万马般裹挟着片片残叶呼啸而去。
林惜光着脚丫,挨着凉飕飕的秋风,在柏油马路上走了将近两个小时,才终于找到一家小超市,刷脸买了一双袜子和拖鞋穿在脚上。
之前只顾着逃命,出来之后,他才感觉到自脚底蔓延上来的冰凉。
走着走着,小脸儿渐渐浮上一层忧郁,有些压抑深埋的情绪,在离开聂宅的那一刻起,呼地一下冒出来,一发不可收拾。
一别四年,确切地讲,是一千四百七十三天,漫长而又煎熬。
那个原本清冷寡言心事重重的青年,变得成熟稳重,周身气质更加深沉凌厉,像一本厚重的书,让人琢磨不透。
他知道聂北弦全城通缉他的事,一直躲着,不光为了保命,更因为他不敢见他,就连网络上关于聂北弦的视频,他都不敢看。
看了就会痛,会想,会睡不着觉,连送餐都能送错了。
聂北弦对他不薄,他却对不起他。
带着负罪感思念一个人,太痛苦了。
说起来,其实早在六年前,他在初见聂北弦时,就已经喜欢上了他。
那时候,他还在盲聋学校读高中,聂北弦作为社会爱心资助者,偶尔会来学校参观、捐款。
阳光灿烂,青年站在操场检阅台上,在手语老师的翻译下,为他们这些盲聋学生做演讲。
身躯高挑挺拔,一身西装干净利落,英俊的脸庞年轻却不稚嫩,举止投足间优雅矜贵而又朝气蓬勃,有着一种超乎寻常的迷人魅力。
演讲内容更是让人激情澎湃,不由得心为之一振。
因为个子小,林惜站在队伍第一排,听完演讲之后,他忽然发现,自己不知什么时候已经湿了眼眶,心里好像被什么了不得的东西填满了。
那之后,林惜就再忘不掉聂北弦。
在得知全学年第一名会得到聂北弦资助的助听器作为奖励时,他高兴极了。
他曾经独自去医院耳科做过详细的检查,医生说他不是完全失聪,如果佩戴助听器,他是可以听到的。
于是,他开始发奋苦读,每天学习到深夜,为了自己,也为了能跟聂北弦有一次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一年之后,他做到了。
聂北弦当着全校同学和老师的面,把奖状颁给了他,之后,亲自带着他去医疗机构订制专属于他的助听器。
亲自把做好的助听器戴进他耳朵里。
他记得真切,聂北弦动作极其温柔,带着几分小心翼翼,像是怕把他耳朵弄疼了,特意放轻了力道。
青年气息清冽,温热的手接触到林惜的耳朵时,一股酥麻感自那一小块接触的皮肤散开,一直延伸到林惜心坎里。
林惜后背浸了一层汗,整个脸都红透了,红色一直蔓延到耳朵尖,他暗骂自己,一定被聂北弦看出来了,好羞耻。
可聂北弦只是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露出无比灿烂的笑容,看着他慌乱羞涩的眼睛,温柔地问:“林惜,你能听见我说话吗?”
林惜怔住了,猛吸一口气,激动的泪瞬间涌出来,朦胧了视线。
他听到了。
有生以来,第一次听到声音。
那是聂北弦的声音,好好听,磁性间带着活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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