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月到十二月,骆星忙得不可开交,Nebula工作室去不同的城市办文具快闪店,最后一站定在港市。
在这个节骨眼上,合伙人李似宜结束了一段长达三年零五个月的恋情。
李似宜是骆星的大学室友,两人相识多年,从大三开始共同经营自媒体账号,建立文创品牌Nebula,一路从线上发展到线下实体店,再后来又有了分店。
骆星像一个见证人,见证李似宜这几年事业顺风顺水,却在感情上频起波澜,与男友数次分分合合。
这次是因对方劈腿而彻底闹掰。
当日,骆星接待完最后一批探店博主,从快闪店出来,去酒吧找买醉的李似宜。
港市临街的商铺稠密,头顶新旧楼宇交融,红色双层巴士驶过刚下完雨的地面,带起一阵潮湿的风。
骆星拨开拂到脸颊的长发,钻进面前酒吧的窄门。在里面找了一圈,发现了卡座上的李似宜。
“你喝了多少?”
李似宜捧着酡红的脸颊蹭到骆星身上,傻笑道:“……一点点。”
骆星把李似宜肩上滑落的绿色吊带往上提了提,移开面前的酒杯,“别喝了。”
“我没醉……”酒杯又被李似宜抢回来,她打了个酒嗝,对骆星倾诉:“本来打算今年过年把他带回去见家长的,还好没提前跟我妈说,不然、不然……”
话语哽住,变成了低声抽泣。
骆星不太会安慰人,也缺乏恋爱经验,李似宜说再多,她听到最后只干巴巴地问起最实际的问题:“车能要回来吗?”
据她所知,年初时李似宜给男方买了一辆车。
“还有大衣。”
“手表。”
“Montblanc的袖扣。”
“Dunhill的打火机。”
骆星随便数了几样,哪样都不便宜。
李似宜被她提醒,顿时清醒不少,揩掉脸上的眼泪,“明天我去咨询一下陈律师。”
李似宜注重仪式感,与前男友交往的两年多里,大小节日都要过,互送礼物是必要环节。
她是家境优渥的富二代,手头阔绰,送出的东西往往比男方的贵。热恋中的人不计较金钱,只讲究心意,现在回头看觉得是自己是个傻叉。
“可是东西要回来我也嫌脏啊。”李似宜犹豫。
“别跟钱过不去。”骆星说,“东西可以折成钱,捐给山区小孩读书不比便宜渣男好?”
李似宜点点头,是这么个理。
“我其实想明白了,无论他再说什么、做什么,我们都没可能了,没喊人揍他一顿算好的……”
心里清楚是一回事,放下和释怀都还需要时间。
李似宜暂时缓不过来,看骆星这副冷静的样子,黏在她身上问:“星星,你谈过恋爱吗?”
骆星摇头。
李似宜觉得不可思议:“从学生时代到现在,一次也没有吗?”
“没有。”
“为什么呀,以前学校追你的人不少吧?”李似宜知道的就有两个大学校友,明里暗里追求过骆星,示过好。
“觉得有点麻烦。”
骆星想了想说,“我可能不适合谈恋爱。”
“怎么就不适合了?”
骆星沉默,李似宜惋惜地捏捏她的脸,“白瞎了你这张漂亮脸蛋。”
酒吧门口突然涌入一群人,有的背着画板,有的挎着沉甸甸的帆布包。今晚有“Drink & Draw”活动,大批绘画爱好者聚在一起写生,喝酒,唱歌,跳舞。
他们踩着吱呀作响的木楼梯去了二楼,发出热闹的欢呼声。
李似宜指了指墙上的海报,上面公布这本写生的主题为“爱丽丝梦游仙境”。
“你不是也会画吗,去跟他们一起玩,交友好机会。”李似宜怂恿骆星。
骆星从阁楼收回目光,坐着没有动,提不起兴致。这些天在不同的城市连轴转,她有些累,睡眠也少,眼下一层淡淡青灰,靠遮瑕膏遮盖。
那群人玩很嗨,随着几声炸响,无数的金色碎片和缤纷彩带冲向天花板,又纷纷下落,有的飘到楼下来,他们在庆祝本周写生冠军的诞生。
骆星听着楼上热闹的动静,李似宜剥了颗醒酒糖含着。
没多久,一个cos疯帽的年轻男人下楼,过来搭讪。
男人带着高高的礼帽,压住像小扇子般炸开的红色假发,本地话夹杂着英语跟骆星打招呼:
“从二楼看见你,忍不住画了……”
他画了骆星。
水彩还没完全干透,洇湿的淡蓝底色上,笔触勾勒出女孩纤瘦淡薄的侧影,米白的高领毛衣胸口别了一支袖珍麦穗胸针。
她略微低头,松散的长发挽成了髻,眼尾稍长,眸光不知落在哪里,壁灯的几点光斑印在她侧脸上,气质冷清。
骆星还没反应,李似宜抢过来说好看,欣赏一番,掏出手机拍照。
男人顺势在两人对面坐下,说他今年研二,每周五和同学来这家酒吧写生。
在聊天过程中,李似宜的失恋情绪被短暂转移,当起了红娘,想撮合骆星跟比她们年纪小的弟弟谈恋爱,而骆星全程心不在焉。
回到落脚的酒店,已经很晚,接近午夜十二点。李似宜洗完澡卷被子睡觉,酒精助眠,睡了自分手后的第一个好觉。
反倒骆星迟迟没睡着,翻出行李箱里的请柬又看了一遍。
孟家的老太太八十大寿,今年选在港市的傍山别墅办寿宴,这封请柬原本是寄给骆星的小姨章连溪的。
章连溪与洛京的孟家长子孟达有过一段婚姻,开始得轰轰烈烈,收尾却潦草仓促,没能善始善终。
章连溪不打算回去与前夫叙旧,也确实忙,让骆星替她跑这一趟。
两年前孟家老太太病了一场,之后就搬去了港市的高级疗养院,她娘家在这边,今年选择就近办寿宴,懒得来来回回地折腾。
骆星高中时跟着小姨在孟家生活过,老太太是家里为数不多向她表露过善意的人之一,不说多亲近,总归没苛待,骆星为此感激她。
老人家年岁大了,见一面,少一面,骆星最终拿着请柬在两天后赴约。
*
近月来港市多雨,傍晚骆星不好容易打到车,跟司机说了地址,司机从后视镜悄悄打量她一眼。
骆星裹着深色的薄毛呢大衣窝在后座,看窗外景色。
一路红灯,车子走走停停,缓慢驶向傍山别墅群。
车载电台里,主持人的声音夹杂在雨滴敲打车棚顶的动静里,有种机械感:“昨日凌晨,葵山乐队主唱江家显与一神秘女子现身四季酒店,两人频繁互动,举止亲密……”
路边的棕榈树在风雨中飘摇,昏黄的路灯光晕被切割成一段段碎片。
快到半山腰时,黑色的柏油路上聚集的豪车越来越多,引擎声轰轰,风驰电掣驶过,被甩开的租出车慢慢跟在队尾,像个年迈的老者。
前面的宾利畅通无阻地开进了院门内,出租车停靠在马路对面,过不了关卡。
“我就在这里下。”骆星出声。
她付完钱,撑着伞下车,外面雨势变大了,到别墅只有几米远的距离,裤脚还是不可避免地被打湿。
门口的迎宾员接过她的请柬,看清上面的名字,想到家主特地交代过的,不同于别的宾客,把骆星往宴会厅二楼引。
别墅修砌得宛如宫殿,室内金碧辉煌,过道里的长绒地毯完美地吸纳了脚步声。
面前房间的门半敞开,骆星看见了里面的人,好几个孟家亲戚围着轮椅上的老太太,热闹说笑。
里面的人也看见了她,纷纷侧目。
“哎呀,稀客呀——”
随着一道清亮又尖利的嗓音,骆星被女人拉入门内。
对方是孟家旁支的某个婶婶,与主家来往多,骆星记得她这把穿透力极强的好嗓子,和当年一样叫了她一声“秀婶”。
至于房间里的其他人,多年不见,面孔变得陌生,有的还留有印象,有的已经不知该叫什么。
何况,这么多人也叫不过来,骆星只好挤出模版似的微笑应对。
这一趟是专程为老太太跑的,她替小姨给老太太送上寿礼。
老太太看见她,浑浊的眼珠转动,颤巍巍地抬手喊道:“吉吉……”
吉吉是孟家一个重孙辈女孩的小名,今年才三岁。众人被老太太逗笑:“不是吉吉,是星星……”
骆星蹲在轮椅前,缓声道:“奶奶,我是骆星,您还记得我吗?”
老太太糊涂了,已经记不清人,片刻后又似想起来什么,改口道:“是星星啊。”
声音慢而恍惚:“星星今天不上学吗?”
骆星被那双苍老干瘪的手抚着脸颊,心里一酸,握住她的手说:“礼拜天,学校放假呢。”
老太太又说:“我都好久没看见你了,你跑到哪儿去了?”
“去外面玩了。”
“去玩了啊,”老太太絮絮叨叨重复着骆星的话,突然有点担心地问,“江家小子没欺负你吧?”
骆星表情微滞,顿了下,轻声说:“没有。”
老人的记忆显然还停留在过去,“我让他带你玩,多照顾你,别落下你一个人……”
“你也不容易……”老太太叹息。
江家有两个跟骆星差不多大的男孩,不过周围的人一听都知道老太太嘴里的“江家小子”是谁。
是那个经常呼朋唤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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