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灵忱身上的庇护不止那根木簪,那丝微弱的力量及时护住了他的心脉,让他撑到了现在。楚寂能清楚的闻到,此刻他身上散发着低等妖类的气息。
否则,沾染了魔树寒毒的人,撑不过一息……
那丝霸道的妖气一直藏在沐灵忱的识海深处,所以楚寂之前才未曾察觉到。她想要打散那道讨人厌的妖气,谁知那妖气竟还留存自主思想,挣扎着就要回到沐灵忱的识海,甚至丝毫不畏惧楚寂身上散发的压制。
“别捣乱,留你还有用。”她将那丝妖气拍晕,在布满瓶瓶罐罐的桌面上随手拿起一个空瓶,将妖气扣了进去。
昏暗的石室杂乱不堪,到处堆积着瓶瓶罐罐,里面游走着各类奇形怪状的气体或者花花绿绿的液体,墙壁上用白骨制成的装饰随处可见。安静又狭小的空间内除了一个叮当作响的玻璃瓶外,也只剩下了沐灵忱难受的哼咛。
他将头埋入楚寂温暖的颈窝,双手不受控制的乱爬,试图探求到更温暖的地方。
“别动。”悉悉索索的布料摩擦声几乎充斥着药室的每个角落。
她用一只手扣住沐灵忱乱动的双手,另一只手在桌上的小瓶子中不断摸索,试图快速找到她想要的东西。可翻找了两三排黑溜溜的瓶子,也没有找到她想找的瓶罐。
沐灵忱已经快要被侵入识海后迅速蔓延的寒冰冻到僵硬,他单线思考的意识只想要将楚寂身上的热源吞吃入腹,似乎只有这样才能缓解一些寒意。
“嘶~”
她一个分神,沐灵忱的犬牙已经咬伤了她的锁骨,他用牙齿仔细啃了会,发现啃不动,于是委屈地抬起头,问道:“我为什么这么冷?”
迷迷糊糊间他想起了似乎是因为藤曼的异常伤了他,他又问道:“你没有受伤吧?”
他只当是当她受伤了,那藤曼才躁动不安。
直觉告诉他,木灵剑的木芯和那木镯一定都和楚寂有些联系,虽然楚寂不说,但他能感受到。
“清醒点了吗?”楚寂见他眼神露出几分清明,放开了他的手,加快了翻找的速度。
沐灵忱顺着她的话想去,他摇摇头,愣愣地盯着她的动作,“我好冷。”
“我知道。”她继续翻找,不少瓶瓶罐罐被她的动作扫落在地,发出一阵乱响。
尽管有桌上的人骨烛台长明,四周的边边角角还是弥漫着一片黑暗,沐灵忱见她不停翻找,于是直起身,也想探出身子帮她翻找。
“乖乖的,别动。”楚寂按住他,越找越不耐烦的她一手揽起沐灵忱,一边巡视着四周的木架子。
在她毫不怜惜的翻找下,终于在一个架子的角落处找到一个不起眼的小瓶子。她倒出里面红里发黑的药丸,迅速塞到了沐灵忱口中,沐灵忱意识模糊的咽了下去。
“这是什么?”
没一会,沐灵忱便感到身上即将凝固的血液又恢复了流动,可那刺骨的寒意还是没有消散,他彷佛衣不蔽体地行走在一片冰原上,四肢还是异常僵硬。
“心头血。”她说。
她向来记性不好,所以习惯了将一些重要的消息记下来,而这心头血,便记载在那块令牌上。褚寂当初毁去肉身,做过一段时间鬼修,她还是有些许印象。
不过那些记忆,很模糊,再多也想不起来了。
“把还在跳动的心脏扔到丹炉里,一点一滴的浓缩成丹药……”
她还未说完,沐灵忱便感到一阵吐意袭来,可干呕了几下,什么也没吐出来,反而感到身体的灵力重新回到了身体。
这颗心头血凝聚着她还是正道修士时的所有修为和一丝本源之力调和,帮助他压制寒毒还是有些用的。
有用,但不多,她想。
寒毒消耗的是修士的修为,没有原身的血,沐灵忱迟早会死,她能做的,只是帮他压制。
他渐渐恢复了本身的面容,昆仑镜对他的压制完全消散,冰霜融化后变成了细小的水珠挂在他脸上。楚寂被他蹭的领口的衣裳褶皱不堪,腰间的绦带也堪堪只算挂在身上了。沐灵忱的情况也算不上太好,他们两个一个比一个狼狈。
昏黄的烛火闪烁。楚寂额上渗出些薄汗。
“我好像好受了不少。”沐灵忱抚着她锁骨处的血痕说道。
“别高兴太早,这只能帮你缓解一会。”
她踹开了一道不起眼的石门,随着石门缓缓自动关闭,白骨烛台瞬间熄灭,杂乱的室内只剩下了还闪着微光在透明瓶子内乱撞的一缕妖气。
不同于方才的密室还有过打扫的痕迹,石室的门刚打开便扬起一阵尘灰,呛人的粉尘随着她的动作扬起,她用外袍将沐灵忱遮住,又施了几个净尘咒才作罢。
一片漆黑中,挂满画作的墙壁上,一颗颗眼睛淬了毒似地盯着楚寂,这些半成品的实验品还算有些自由,她们挣扎起身躯,恨不得冲出纸画将楚寂撕碎。
石壁上的壁画上也浮现出众多圆溜溜的兽眼……
楚寂只是撇了眼,没有理会那些狰狞的画作,径直打开了又一扇石门,跨过一个又一个“刑室”。
沐灵忱只觉得她似乎打开了一扇又一扇石门,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停下。聚满热气的外袍被掀开,他还有些不舍,贪恋的多嗅了会她身上的檀香。
虽然身处一片黑暗之中,但修士的双眼看的分明,沐灵忱被眼前巨大的床榻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空荡的石室内只摆着一张巨大的、由重重帷幔围起的软榻,唯一的点缀,也只能算帷幔上那颗毫无用处的金珠了。
那颗金珠有成人的拳头般大,沐灵忱越看越发觉这风格的熟悉。
“这……这是哪里?”
不明白他的意思,楚寂解释道:“浮生门。”
她抱着沐灵忱走过那些帷幔,将沐灵忱轻轻放到了床上。
“不是,我是说这里是哪里?”沐灵忱有些不安。
“浮生门的密室。”她答道。“那颗心头血有着几百年的修为,但对你中的寒毒来说,还不够。”
“那我是不是要死了?”沐灵忱心跳漏了一瞬。
“不会,就算你死了,我和冥府还算有些交情,保你魂魄几日不散还是能做到的。”她半开玩笑道,可沐灵忱根本没心情理会她说了什么。
“那我会死吗?”
“……”
楚寂不确定,“可能吧。”
能动用本源之力的人,就算是祭无名那个缺根筋的也会反应过来是谁搞的鬼。她现在不敢动用本源之力,就是怕再伤了沐灵忱。
但她心里有了其他想法,只是怕沐灵忱不同意。
她坐在床边,帮他梳理着散乱的长发,“我把我的修为都给你,好不好?”
她如今的所有的精力全靠从原形身上抽取,若是这不堪的魂体虚弱到即将消散的地步,本源之力必定不会放任不管。可沐灵忱不知道这些,不知道又要说些什么谎话才能骗过他,她想。
“我不要。”他盘起身躯,远离了楚寂。
一缕青丝逃离了她的手掌。
一句谎话需要一万句谎言去圆,楚寂叹了口气,她说道:“你相信我,我会没事的,你也会没事的,我多睡会就会恢复,这不是很好的解决办法?”
“你贯会骗人,你是不是想像老祖抛下天玄宗那样抛下我。你和老祖一样,都是大骗子!”沐灵忱呼吸都停滞了一瞬,他无法运转的思绪像断了线的纸鸢,只记得十日后的兽潮了,杂乱的记忆让他的思绪混乱不堪。
他担忧她会一睡不起……
平静下去的寒意不知何时又涌上心头,不过这次,涓涓流水般的冰层似乎结出了冰刃,将那颗光滑的心划出几道透风的大洞。
寒霜蔓延,他身上熟悉的寒意楚寂忍受了千万年,她知道那并不好受。
“沐灵忱,听话,我不会害你。”
她伸手去抓沐灵忱,却被他灵敏的躲开了。她不明白沐灵忱为何要这样,可看着那张倔强的小脸,她又莫名的一阵心痛。
明明她已经没有心了……
“沐灵忱。”她这次的话带上了些许强硬。
“那你和我结命契。”沐灵忱抬起头,仍是坚持道。
楚寂失笑,他是对命契有什么执念吗?怎么这个时候还想着命契。“行,你过来。”她向他招手。
“真的吗?”沐灵忱不可置信,好在他如浆糊般的思绪还未完全被楚寂迷惑,“那你发誓。”
楚寂:……
没想到小孩子不好骗了,她短短几秒的迟疑还是被他察觉了。
“我就知道你在骗我。”他背过身去,缩到墙角,“你不要管我了,你让我自生自灭吧。”
他的声音带上了颤音,楚寂能感受到他身体那冰冷的温度,她无奈地跨上柔软的床铺,坐到了沐灵忱身侧。
“团团。”她放软了声音,拍了拍他的肩膀。
见他不回应,她又用力扭过他的身躯,让他面对自己,沐灵忱的力气消散,他抵抗不过,最终还是被掰了回去。
“怎么哭了。”他苍白的眼角还挂着两滴摇摇欲坠的水珠,手中还紧紧攥着昆仑镜的碎片,丝毫不顾昆仑镜尖锐的边缘将他柔嫩的手掌划出了一道血痕。
“别动。”不知道昆仑镜是什么时候被祭尘塞给他的,楚寂小心翼翼地抽出镜片,将镜片扔到了床下。
沐灵忱再也忍不住,他扑到楚寂怀中,委屈地痛哭出声,“我好冷。”
她轻轻拍着他的背,像是哄小孩般说道:“我知道,马上就不冷了。”
在他看不见的地方,楚寂正源源不断地向他输送灵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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