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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 长生观(二)

小说:

在克系世界手撕邪神

作者:

森就荒

分类:

现代言情

豆大的雨珠打在行人肩上,如沾满尘土的蜉蝣散入大地。叶遥岑在山谷溪河下游捡到叶天狗时,它蜷缩成一团的躯壳颤栗着,头顶已经飘了几只秃鹫。

叶遥岑瞥见那一团生物,正是雨下的最大的时候。

白生生、雾蒙蒙,是一匹光滑水亮的白毛马驹。凑近些看,它的躯壳还在轻微地起伏,仍然干净地活着。

唯有那双被挖干净的招子,因为没了眼球而像两个黑黢黢、看不到底的山洞。干涸的泪与血被雨点打湿,在它的眼角下方蜿蜒出新的斑驳痕迹。

许是注意到了有人在逐步靠近,这马驹虚弱地翕动着嘴,发出微弱的“咴咴”声。

它在求救,它不想死。

即便它的头顶已经盘旋着数只、象征死亡的秃鹫。

“死鸟,吵死了。”高举着油纸伞摇晃驱散秃鹫,叶遥岑俯下身端详。

良久,她哂笑一声:“好厉害的造畜术。”

叶遥岑一把拽起马驹的脖颈,两指并拢探到马驹的脉搏和温热的心跳。这脉搏和心跳的位置与马截然不同,全然是人的构造。

“呵呵,你使这造畜一术的可真是行家啊。”叶遥岑猛地起身笑道。

下一秒,她的面容由晴转阴,毫不掩饰自己的杀意。

除了桃源村和有间客栈那伙人,在这山上叶遥岑想不到第三种可能。

但桃源村只造桃,有间客栈只造羊,人马确实少见。

叶遥岑并未否决这两种可能性,因为这马驹,给她一种极为熟悉的观感。就好比是,它还算人的时候,二人也算相识。

若是熟识,会是哪个倒霉蛋呢?

叶遥岑抬脚碾上马驹的前蹄,马驹“咴咴”痛呼出声。

坤道笑眯眯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我不管你生前是人是骡子还是马,如今被我捡走,以后就得听我的,知道吗?”

勉为其难地伸出左手,叶遥岑攥住马驹茂密而纯白的鬓发,手肘发力愣是将整只马拽出悬空,在通往道观的泥泞小径上拖出一道长痕。

“天黑黑~要落雨~”叶遥岑哼着不成调的山歌,右手撑伞左手拖曳着马驹,“我喜欢诚实的人和忠心的狗……”

“以后你就叫叶天狗吧。”

上一个拥有这名字的生物是个人,但很可惜,他背叛了当时尚且“手无缚鸡之力”的叶遥岑。

人也是动物,还是动物中最靠不住的品种。

人类叶天狗最后背叛了,所以也理所当然地被叶遥岑扔掉了。

湿漉漉的马驹被拽进道观前厅的门槛时满身泥巴,半死不活像是咽了半口气,全然看不出先前白龙马一般的神气样儿。

冰凉的水泥地面不吸水,沾了泥巴的雨化作污水从马驹身上涓涓溢出,聚成一小摊浑浊的泥水。

换了一身干爽的道袍出来,叶遥岑瞥见地上积聚的那一摊污水,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师父不喜欢有人脏了师弟辛苦打扫的地板。

特别是大早上。

“叶遥岑!”中气十足的喊声愈来愈近,但他毕竟上了年纪,奋力追赶了会便撑着腰气喘吁吁。

手上拖拽着一团湿漉漉又冒着热乎气儿的叶天狗,并不影响叶遥岑跑的飞快。

“死丫头跑这么快!又跑哪儿野去了才回来!还拽着一头缺了眼睛的病马,是想弄死了给后院的银杏当化肥吗?”追不上自己的大徒弟,叶长生原地一声吼,七分的老态瞬间散了五分。

“师父,你忙你的去吧——”叶遥岑回首,冲着吹胡子瞪眼的师父嘿嘿一笑,拉长的语调听着格外欠揍,“这可不是化肥,这是我新捡来的叶天狗——死不了、死不了嘿嘿!”

这就死了的话,她岂不是浪费力气白拖回来了!

闻言叶长生冷哼一声:“每次都叫叶天狗,新名字都懒得取!”

要不是他如今没空在小辈身上浪费时间,叶遥岑绝少不了一顿耳提面令。

“没空管你个小兔崽子,行,给我记好了,有事没事别来后院!”

“知道了——”叶遥岑还是那副拖长了尾音的怪腔调。

也不怪她阴阳怪气,自叶遥岑、叶芥入门,叶长生就忙于修道,不知是因为半吊子的修道水平,还是越来越荒的生活所迫,每隔几年他就会换一条路子修行。

这一次,他迷上了“长生”。

半月前,叶长生还不叫叶长生,长生观也不叫长生观。

只是某一日叶长生从山下归来,做贼一样捧着团肉块塞进后院,回头就同叶遥岑和叶芥念叨他那刚找着的毕生所向——“长生道”。

叶长生作为师姐弟衣食父母这么多年,叶遥岑明面上面子给足,心里可劲儿地无语。

不就是块烂肉,一股子没冲净血的腥臭味儿隔着好几层黑色塑料袋都能闻到,扔进猪圈都不晓得有没有猪吃。

但叶长生正在兴头上,谁来劝都不理。叶遥岑才不去触霉头,就等着看便宜师父被骗走老命。

也是这老头上了年纪,几团肉块、几句长生不老辞就忽悠得他飘飘所以然,令年岁渐长、身形佝偻的他挺直了腰杆,苍老面容上的褶皱都恣意舒展。

“当年始皇帝兼并天下、年岁将尽,秦人徐君方率三千童男童女东渡瀛洲,寻的就是这‘长生道’!”谈及索求,叶长生神采奕奕,凹陷的双目迥然有神,“而今广天之下皆为废土,人之寿命愈发短暂,徐君方后人劳氏隐姓埋名、更名为胥,叫我一通好找……”

“不过皇天不负有心人,你师父我还是找到了胥世家,讨来了他们宝贝的几块碎渣!”

叶遥岑不记得自己当时的回应,当然,那也不甚重要。

重要的是,叶长生对“长生道”深信不疑。

自那日师父带着宝贝“碎渣”归来后,道观便风风火火地换了块新门匾,改名叫“长生观”。

后院也是打那天起才被设为禁地,叶长生不愿讲清原因,但叶遥岑猜也能猜到,师父定是把从胥家讨来宝物被放在后院了。

叶遥岑心知叶长生最近沉迷修道没空管她,悠哉游哉拎着马走到前厅与中庭交界处的厨房。她的手蓦地一松,“啪嗒”一声,叶天狗的脑袋先着地了。

眼见脏兮兮的马驹失去了动静,躯壳的起伏都更弱了些,叶遥岑俯身拍拍叶天狗的脑袋。

“咦咦咦,真昏过去了啊?”

闲庭信步地在观内转了一圈,叶遥岑把灶台前做着饭的师弟拉来,给捡来的马驹包扎伤口。

一个和尚挑水喝,三个道士总要有人洗衣做饭,负责吃食的师弟肤发若雪,眉间一点绮丽红痣就算是相处这么多年,乍一眼看也会让叶遥岑恍下神志。

人,两笔而已。外在什么的都是生不带来死不带去,但叶遥岑肤浅,她就是喜欢好看的皮囊和听话又伶俐的宠物。

眼前的眉间一点朱砂痣的病弱美人,就是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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