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赐婚·牵手
“糖糖,如今身份已知,陈宴清,还嫁吗?”
姜知白知道,这可能是姜棠唯一后悔的余地。
一个能笑着杀人的太子近臣……
他那双温柔似水的眼底,藏的哪怕不是对妻子的爱意,也当是常人所无法承受的占有欲。姜知白不怀疑陈宴清保护她的能力,只彷徨于日后妹妹嫁与他的欢愉。
姜棠呆怔许久,还是点头,轻轻开口道:“嫁的。”
如果注定是一条艰难的路,她也要走自己选的,而非像上辈子那样,被人推着行尸走肉往前。
姜知白叹了一口气,随后也接受了。
“那阿兄便助你,达成所愿了!”
兄妹俩都笑了。
姜棠的狼狈不适合归家,恐有流言传出,姜知白也提防宫里的人,所以连夜送她去万华寺祈福。魏国先祖建国得高僧指点,因此几十年来民众崇尚佛法,氏族皇孙都不敢在寺院横行。
当然最重要的是,万华寺,乃姜延督建。
姜棠对此无异议,她困极了,也还病着,强撑着眼皮最后交代:“阿兄,成亲一事还是问他一下,他不愿娶的话……我离京就是。”
两人婚约,终究讲究你情我愿,至今陈宴清没明确表示,是否会娶她。
然而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离京又能去哪儿?
姜知白拿出毯子给她盖上。
“别操心这些,阿兄保证,你一睁眼什么事都没了。”
“……好。”姜棠深睡过去,渐渐入梦,她的梦里是没有好东西的。
姜知白看着她流下的眼泪,什么都没说,只是觉得跟着他的小尾巴变了……忽然变的被迫成长,不再欢愉。
他也不能再浑浑噩噩了!
等把姜棠送进寺里,即将破晓的阳光从东边升起,姜知白一人一马飞驰在返城的路上。
这注定又是不平凡的一天——
半个时辰后初雪忽然而至,洋洋洒洒落满上京街道。
凛风中有一人打马吁停在太子府邸,姜知白满身风雪的冲进去,“我有急事!欲见太子殿下!”
与此同时,晋王府北院。
陈风为陈宴清递上束腰带,“大人白烛纸钱均以备妥,随时可前往万华寺祭奠。”
起来的男人墨发披肩,容颜清俊,一双眸子平和又清冷,闻言只微微颔首,又问道:“昨夜姜府如何?”
听到这个陈风正色起来,开始愤愤不平的告状:“回大人,昨夜沈贵妃确派人去姜府,坐到天亮才离开,走前言语多无状,竟含沙带影姜姑娘夜不归宿。”
陈宴清皱眉。
他们晋王府未来的小夫人,岂容别人污蔑,就算今日很忙,只要陈宴清一声令下,陈风就去进行垃圾处理。
谁知陈宴清开口,问的却是,“她昨夜未归府?”
“……啊?”
陈宴清撩起眼皮,对他冷睨,啊什么啊!
陈风莫名被看的不安,“是,姜公子护送姜姑娘去了万华寺。”而且接人的她亲哥哥,倒也不必这般……
但这话陈风只敢心里想。
陈宴清听完,这才收回目光,不再言语,满袖生风走进雪里。
这般安静反倒让陈风摸不着头脑。
说大人不关心吧!醒来第一句就是问姜府。
说大人关心吧!明知道作乱的是谁,却不下令收拾。
陈风唉声叹气的跟上去,出去被风一吹又反应过来,姑娘在万华寺,大人也要去万华寺,那是不是意味着——有偶遇?
陈风眼睛一亮,又瞬间精神起来!
他急跑过去,“我来赶车,我来赶车。”
*
魏国皇都偏南,气温一贯湿冷。
永慧二十三年,十月隆冬第一次下这么大的雪。
银装素裹,漫天飞扬,不过午时天地成了白色。
万华寺被笼罩在烟雾中,透过窗看见漫山遍野的白,下到后半晌终于停了,有年轻的小沙弥来清道感叹,“这么好看的雪可是难见,扫了也怪可惜的。”
姜棠心却道,不难得。
她终其一生,看过无数场雪,最大的那场从藏雪阁一跃而下。
片刻后——
姜棠终于从思绪中走出,她正要关上窗户,就看见外面跑进来一人,瞧见她就喊:“姜姑娘!姜姑娘!”
那人穿着宫服,声音尖细,却是皇后凤翎宫的管喜公公。
姜棠看着他,许久才猜到什么,迫不及待的走出去。
管喜和她同时止步在台阶上,喘着粗气,“姜姑娘,皇后娘娘赐婚,劳您移步大殿接旨。”
姜棠虽然心跳如鼓,还是很礼貌的等他说完,“谢谢公公。”
这才拔脚就往外跑,身影擦过内监而过。
管喜也愣了愣,笑了,“倒头一回见这么恨嫁的姑娘。”
不过……
陈大人似乎不大乐意啊!
管喜摇着头,喜忧参半的跟上去。
客舍离大殿有些距离,姜棠迎着北风,不顾一切,也不知道跑了多久,是陈风先瞧见她,往边上的男人一瞥,便故意夸张道:“哎呀!是小夫人!”
这声小夫人,陈风叫的再顺溜不过了。
陈宴清则负手而立,回头的那瞬神色深邃,瞧见一个粉团子踩着厚厚的积雪,听见声音也抬起头,看见他时有一瞬意外,随之便朝他挥了挥手,眼睛随即弯成月牙。
周遭忽然安静下来,那是很难形容的一幕——
白茫茫的世界,她是唯一的颜色。
冷风吹动她的裙摆,层层叠叠,像极致妍丽的花朵。
十八岁的姑娘,最真诚的微笑,因为他搭救过她,就捧着一颗心热烈奔赴而来,眉眼含笑,毫无预兆。
沉稳如他,在那一刻,胸膛猝不及防燃起一簇火苗,小而危险。
这时,姜棠忽然单脚陷入雪坑,身子一个趔趄,人便扑了出去,随着身子着地,白色的雪花随之扬起,粘在她粉扑扑的脸上。
她坐在冰冷的地上,然后抬眸眼睛水汪汪的看他,有些茫然的呆愣片刻。
陈风和管喜赶忙过去,一脸心疼的看着她。
管喜伸手,“姑娘先起来,地上凉。”
陈风也弯腰,“小夫人起来,您还病着。”
而陈宴清站在大殿外,眼眸低淡一动不动,却凝在她身上。
姜棠还望着他,歪了歪头,微微思索谁也没要,又一次把手张给他,轻唤一声,“夫、夫君!”
像是在确认,这场过于快的婚事。
她极力让自己不要害羞,然而还是红了脸。
这声音明明不重,鬼使神差陈宴清听的特别清,男人略微一顿,紧接着眉头皱起,静看她片刻人愈发清贵冷漠。
陈风和管喜也愕然的看着两人,这样叫虽没不妥,但是不是……过早了?
陈宴清是无所谓娶谁的,但并不代表他愿意被人胁迫,这桩婚事以懿旨的方式而来,摆明了是要逼着他妥协。
不凑巧的是,陈宴清此生最恨胁迫。
他眼底一抹沉色,睨着她道:“起来。”
姜棠先是睁大杏眸,然后手便垂了下去,怏怏的耷拉着脑袋。
主动叫他——
因为觉得婚约快的不可置信。
另外她只觉着两人要成亲了,想跟他提早亲近!
“……哦。”
她有些失落,但还是一个人坚强的爬起来,除了他谁也不要。
小姑娘孤零零的走过去,陈风和管喜讪讪的跟在后面,直到走到他身旁姜棠都没说话。
两人安静的接了懿旨,大婚时间也很急,就在十日后。
怕他们再闹别扭,管喜特意问了一句“听闻姜姑娘在寺里祈福?”
姜棠紧紧的抱着懿旨,点头,“嗯。”
“姑娘是个有福气的,祈福心诚则灵,既然您与大人好日子将近,还是及早随大人回的好!”陈宴清与太子走的近,太子又是中宫所出,遂管喜爱屋及乌,笑的很和善。
姜棠虽然有些不大高兴,但她不会耽误正事,就应下了。
等管喜走后两人也没交流,但姜棠虽不说话却跟他很紧,几乎是陈宴清走一步,她抱着懿旨在后面跟一步,生怕被人丢下似的。
陈风觉得气氛怪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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