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是江有语告诉他的。
陈雪游觉得这事恐怕没有那么简单,他怎么不问问她是心甘情愿要嫁郑砚龙,还是无奈之举,抑或是为了利用他?
这其中差别很大,若是心甘情愿,她怎好再替周元澈办事,毕竟她要为他谋夺郑家财产,这个贪婪的大宦官,绝不会容许她动私情破坏他的好事。
不过这样想来,她还真是缺德,可是没办法,她孤身女流斗不过滔天权势,她想活着,每一步都如履薄冰,可郑砚龙如果失去那笔宝藏也不至于饿死,主君有俸禄,姨娘有首饰,家里还有不少田庄、铺子,那些地契、文书大多收在孙姨娘屋里,她偶然瞧见过。
陈雪游活了三十多年,早活成没心没肺的样子,愧疚不了太久,很快就说服自己,强打起精神。
实在不行,以后她赚钱养他!
她把下半辈子赔给他呗。
她望着铜镜中珠翠堆盈的自己,脸上抹的胭脂膏子是玉颜坊的上品胭脂月影霞,描眉用的是春山斋的螺子黛,妆饰之后,一下子从经雨的白海棠变成艳阳下的芍药花,美艳不可方物。
郑砚龙挽起她的手,想拥她入怀,只是有色心没色胆。
“萍儿,你真漂亮,我们出去玩吧。”
下个月,她就要是他的人了。
这种感觉不太妙,看来她还不习惯把身体当筹码,押注自己的命运,从前只道自己可以争取一点自由,现在她才知道,身为古代的女子,从来就身不由己。
“为人莫作妇人身,百年苦乐由他人。”
“二爷,你以后终是要娶妻的,我呢,没什么要求,只求爷少疼我些,那就是真为我着想了。”她主动往他怀里靠过来,他才有勇气紧紧扣住她的腰,小心翼翼抚摸着她的肩膀。
“你虽是做妾,但我心里只欢喜你一人啊,我只怕疼得少了,你怎么还不要人疼?”
“这你就不明白了,少疼些才细水长流,多疼是会情深不寿的,二爷不想跟奴婢携手终老吗?”
郑砚龙细思,深以为然。
“你说的话不无道理。”
怀里那人又把他推开,翩然转身在妆台前坐下,对着铜镜点抹口脂。
郑砚龙负手而立,镜中人身形挺拔,整张脸被镜框截成两半。
“你怎么说,我都听你的。不止听,还会做。”镜子里,只看到嘴巴在动。
以后她的话就是纶音佛语,她怎么说,他就怎么做,只要她肯一直在他身边。
陈雪游其实不大明白男人的深情,大抵是得不到,总觉得抓耳挠腮,心里头不痛快。若轻易让他满足,也许他迟早会腻味。
她是不是就会变成现实世界的生母,歇斯底里,近乎痴缠,掏心掏肺爱一个男人,结果爱到让人反胃。
她抿着唇,眼底一片刺目的殷红。
“小雪啊,你爸一定会改的。”
她望穿秋水,还要拉女儿在深渊里煎熬。
陈雪游拼命赚钱,狠了心,要一次性偿还她的养育之恩,直到浑身脱了层皮,才爬到岸边。
“二爷,”她倏然起身,主动挽起他的胳膊,“你不是说要去骑马?只不过,我不会骑,万一摔死了可怎么办?”
他被她逗得发笑,忍不住想捏捏她的鼻子,又怕挨她巴掌或臭骂,终是作罢。
“不怕,有我在,摔不着你。”
漪兰阁的段青萍就这样被“借走”,底下人都知道,人家现在名花有主,郑家二爷一句话,谁敢不让她出去?柳姨娘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也是她跟前伺候的人,向来倚重。因此,无人敢拦阻,更无人敢这个时候把她叫去干活。
还好孙姨娘拨了两个丫头过来照应,漪兰阁清闲,她也随之清闲起来。
嫁人之前总要先处处嘛,她是抱着一种认命的心情,决定试试,反正只要人品不差,不算讨厌,搭伙过日子也不是不行,总比跟太监好。
城西郊外有座小山,叫做狸山,听说山林四季常青,时常有狸子出没。所谓的狸就是一丘之貉的貉,外形像狐狸,棕灰色的毛,四肢粗短,尾毛蓬松。
郑家及几家公子少爷俱在狸山打猎,要猎些个獐狍麂鹿、雉兔獾狼回来,充作年货。
郑砚龙一身猎装,扶着青萍上马,她身着大红飞鱼窄袖衫,头戴昭君卧兔,手抓着缰绳,身后郑二搂住她的腰,温言软语道:“别怕。”
“驾!”他气定神闲,策马向林外的那队人马驰去,身后家丁牵着大黄狗快速跟上。
马虽行得颠簸,但她紧紧被他拥在怀里,稳稳当当,很觉得安心踏实。
这样的经历似乎也曾有过,只是太遥远,太虚假,那都只不过是演戏啊。
可惜,她习惯演戏,是个骗子,他却太真心实意。
虽然他纨绔,不知道怎么和姑娘相处,可他已经很好很好了,专情又听话,搁到现代都少见,英雄难过美人关,英雌更过不了笨蛋美男这关。
可姑娘不喜欢就是不喜欢,不是因为她被别人捷足先登,而是她从不觉得自己是为男女之情而生。
他们身下那匹青骢马已放慢脚步,停在诸位身着猎装,飞鱼袋、走兽壶、鹊画弓,一应俱全。
打头那位公子懒洋洋笑道:“文翰兄,你怎么还带个姑娘?”
文翰是郑砚龙的表字。
“什么姑娘?以后可要叫嫂嫂!”郑砚龙扬眉笑道。
众人皆吃惊:“嫂嫂不在家做针线,带出来也不怕吓着?”
“你们别看不起人,巾帼不让须眉,你嫂嫂可不是一般人,等爷教会她骑马,兴许你们还比不过她呢!”
郑砚龙夸下海口,倒让众人有些不服。
“好啊,那我们可要请教请教嫂嫂了。”
陈雪游拉着郑二胳膊,面上有些难堪:“我不会骑呀。”
“怕什么,我教你。”
“嘿,咱们几个打猎去,让嫂嫂安心学骑射!”众人策马,大笑着离去。
陈雪游让这一声又一声嫂嫂,闹得红脸,早知就不来了。
郑砚龙踩着葵花宝蹬下马,手挽着缰绳,仰头看着她笑,“怕不怕?”
“你怎么下去了?”她恼怒地瞪他,“我学不会,你就等着被嘲笑吧!”
“有我在,你有什么学不会的。”他说罢,手松开缰绳,“背挺直!”
待马缓行至他前面,郑二拍了拍马屁股,那马腾的奔驰而出。
“啊!郑砚龙,你要死啦!”
“抓紧缰绳,不然可掉下来了!”
郑砚龙洪亮的声音渐行渐远,她的心跳声突突在耳边放大,握着缰绳的手陡然生出力量,她可以的。
于是,陈雪游逆着风纵马而行。
白雪茫茫的山野,一袭红衣如火焰燃烧,他静静地欣赏她飒爽的英姿,嘴角微微扬起。
这是他,倾慕的姑娘,是世间最好的姑娘。
不过英姿维持不了太久,那马有些不听使唤,闷头闯进树林,撞得满树雪花兜头盖脸落下,陈雪游狠勒缰绳,大叫:“二爷,二爷!快来,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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