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飘看向他,因为有县府中的交情在,彼此有着老朋友一般的情分,和上京中其他的普通公子哥并不相同。
“那倒是巧得好,你来这里,正好我们也有地待,免得在街上继续逛着,鞋都要踩掉。
韩修笑了笑:“那我倒是做了一桩好事,正好你们来坐下,也对我做了一桩好事,免得我一人在此处独饮了。
林飘见他神色有些寂寥,和曾经少年意气的模样的已经有了分别,便问道:“你今日对月独饮,可是想嫦娥了。
“倒也并非如此。韩修转移了话题,说起今日中秋宫宴上的嫦娥仙子,颇有赞叹:“听闻那衣衫是嫂嫂制的,舞也是嫂嫂想的。
“不算我做的,只我提想法,她们再看能如何做出来,舞自然也如此,我一个不通舞蹈的人,只不过是漫天乱想罢了。
沈鸿坐在一旁,看了一眼韩修,又淡淡看向林飘,并未打断他俩交谈,给自己斟了一杯茶,又为林飘添了一点,他自然的将林飘的茶杯挪到了面前来,添满茶又随手放回去,像是做惯了的一样。
韩修瞧见他的动作,赞扬了林飘几句后便将目光看向娟儿和小月,问候起她俩在上京中过得怎么样。
韩修不是傻子,若是温朔在这里,自然觉得沈鸿是向来做惯了这些事,如此伺候着嫂嫂是他最常见的动作罢了。
但他比温朔更明白沈鸿到底是什么样的人,他如此谨慎的人,越是同林飘有叔嫂情谊,只会越避嫌,要做一个清清白白的君子,不受一丝垢言。
他也不知沈鸿到底是怎么个想法,但心中隐约能感受得到,毕竟是在身边那么多年的哥儿,沈鸿对林飘有种特殊的占有欲。
因林飘和娟儿小月在场,沈鸿和韩修也不好谈论太多朝政上的事,只浅浅交流了几句向家的事,问了问情况。
韩修道:“陛下未必想处理这件事。
沈鸿道:“金秋八月,马上就要九月了。
林飘在一旁听了一点边角,疑惑的小声的问:“陛下这么看重秋日团圆?秋天不处置亲戚?
这样当皇帝会不会太软弱了一点。
韩修嗤听他这样问忍不住笑了出来,沈鸿也忍俊不禁,对他摇了摇头。
“秋天边境战事多,还得用向家。
沈鸿小声的对他解释了几句,林飘很快get到了他们的意思。
就是到了丰收的季节,**月需要农忙的产业都结束得差不多了,大家都已经做好了越冬的准备,是一年中储备最足的时候,这时
候游牧民族也得准备过冬了。
他们每年过冬最大的采购活动就是来到边境进行0元购,平时的0元购是比较随机的,没了就组织组织出来抢,秋季是固定活动项目,大战没有,但小战不断。
“没了他们不行,但却实在不可靠。韩修感慨了一声。
他们出身在盛世的人,尤其是韩修这种人,内心有一种无法满足的空虚,他们一出生就站在了这样高的位置,这样繁盛的世界,没有什么东西是需要他不断去进取和建设的,大宁已经是最好的模样了。
可是华美的盛世中,无数的虱子在其中爬行,也不是他能拂去的,又仿佛这一切对整个大宁并没有多大的影响,大宁不需要大刀阔斧的改革,而他看着这一切并不满意,感觉到壮志难酬。
林飘想了想,确实不可靠,克扣军饷这么大的事情,最后也就轻飘飘的揭过去了,大惩小诫之后仿佛什么没有发生过一般。
韩修叹了一口气:“如今军中靠得过的有几人,人人畏惧上方威势,只知一味逢迎,上梁不正,下梁也歪。
林飘了然,原来韩大帅哥是在忧国忧民,觉得这大好江山居然无可用之人。
林飘目光看向沈鸿,给了沈鸿一个眼神暗示,沈鸿收到他的目光,有一丝疑惑,林飘挑了挑眉:“你说这二柱,整天闲在家里,可别闷出病了。
沈鸿却是摇头,直接拒绝:“他为人莽直,不可去军中。
韩修听他俩这样一说,当即问:“可是你们家中,那位叫二柱的武举人?
沈鸿点点头:“方才嫂嫂提起他,我却觉得不妥,他原先在禁军中,是得了戚小少爷的赏识举荐进去的,他先前得罪了阮家,又得罪了安侯公子,后来也惹恼了上方的都指挥使,这才卸去禁军职位回到家中。
韩修一听,才到上京几天,这么小一个职位短期就得罪了这么多人?
“他究竟做了何事?
沈鸿将二柱做的那些事仔细说了一遍,是叫韩修越听越满意,越听越诧异。
他在上京这么多年,一个二柱这样的人物都没见过,安侯公子这样肆意在街上纵马的王公贵族他倒是见过了,敢站出来说一句不是是却实在太少,向来只有奉承的,没有驳斥的。
这样的人,可以说是傲骨铮铮,半点不为权贵折腰。
“军中正是要这样的人物,不谄媚不逢迎,军中风气才能清正。
“只是这种人向来不长命。沈鸿淡淡道。
“他只管在军中做他的事,若是能做出功
绩
“只恐天高皇帝远。”
韩修瞧着沈鸿的的表情知道他是故意的知道他想得远便想了想:“我在军中给他找份人情就近保着他。”
林飘在旁边听着他俩的对话沈鸿三言两语把二柱一番包装出售这就给二柱找到了一个合适的靠山。
回家后林飘把这件事告诉了二柱二柱自然欢喜他本就不想留在上京了但因在林飘身边也不算彻底失业也不算委屈了他他也懒得多想如今突然天降大好机会自然迅速整装待发。
二婶子忍不住哀愁了两天:“终归还是走到这一步了他习武难免要上战场的只是我总想着他能在身边就好只是他在上京也过不惯他糙得很说不定去边关反而浑身上下就舒坦了。”
二婶子一边哀愁一边自我开解都不需要林飘劝自己就把自己说好了开始准备着给二柱收拾行李。
二柱没什么要带的就身上穿上一身新衣裳带上一套换洗衣服塞进他黑黢黢的布书包里和那些打着包袱斜跨在肩上的新人看起来没什么不同都楞头楞脑的一幅不聪明的样子。
沈鸿和韩修牵线把他弄到了戚家军里沈鸿觉得找大佬当靠山不如把上级抓牢于是韩修去托了一圈人情把他安排到一个副将的手下让副将多关照着他一点沈鸿还不忘帮二柱立一波耿直率真人设。
林飘也嘱咐了二柱让他不知道的时候就干脆装傻不要逞英雄毕竟确实是有点傻不如彻底的装傻免得在一些人情世故上惹祸上身。
他们操着老母亲一般的心终于在新一次的人员调动中把二柱送出了上京。
看着他穿着最简单的军士甲布巾裹着发髻高高壮壮的一只走在人群中跟在高头大马后面林飘送到了城门口差点流泪。
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小伤感的。
以后这崽子就没马车坐了不知道他会不会觉得辛苦。
他们要去的还是之前由向家管辖的城池现在变成了戚家派去的兵力和向家合管二柱是跟着第二拨人员调动过去的时光那么长一眼也看不见他的未来在哪里。
这是林飘人生中最后一次对二柱的前途产生担忧之后只剩流汗。
二柱出去才一个多月边境就来报说金秋0元购开始了许多部落陆陆续续来边境骚扰其中有个城池二柱他们去支援的时候对方已经0元购成功本来将军队驱逐走保下城池就够了。
但是二
柱拿出了他在上京时一把把安侯公子拽下马说出那句你造不造这里是人行道的气势。
对着部落的野人们发出了怒吼,你们知不知道这里不可以0元购啊?知不知道拿了我们的要还回来!
二柱一怒勾搭着兄弟们,带着一小队人马,违抗上级命令偷偷追了出去,一路追击加伏击偷袭,把对方打得屁滚尿流,带着十多个敌军的人头挂在马两侧,和大半被抢走的物资溜达着回来了。
然后因为违抗上级命令挨了十军鞭。
虽然功过相抵,没有被记过也没得军功,但林飘看见这个消息知道,那片土壤适合他,上京对于他来说太束手束脚了,边境的黄沙和旷野,烈马和长风才是他的自由,是好是坏暂时还看不出来,但至少是适合的。
二婶子倒是听见了这个消息,在家里连骂了两天,骂到后面林飘都快听不出她到底是在不满还是在炫耀了。
“飘儿,你听听这像话吗?弄了十一个人头挂马上,他这是做什么,真是太不像话了,十一个啊,脏不脏,恶不恶心!十一个啊!”
林飘觉得二婶子要把十一纹在脸上了,恨不得对所有见面的人都宣传一番二柱的英雄功绩,和他手拿十一血的高光时刻。
上京的一切瞬息万变,边境的一切也瞬息万变,边境战事忽起,本来打一段时间也差不多了,但是没想到一直持续了很久,不管是断断续续的骚扰,还是乘胜追击的掠夺,总之整个九月到十月就没消停过,为此,四皇子请旨,要亲赴边关征战,虽然皇帝没答应,但也让他大出了一番风头。
霜降后天气开始寒冷,天色也暗得越来越早,尤其是傍晚的时候,灰秃秃的颜色遍布天空,把繁华的上京都衬得苍凉了起来,整个上京如同陷入了晦暗的夜。
这个时候,林飘正在围着炉子打火锅。
“来来,正是贴秋膘的好时候,趁着这天气冷下来了多吃多进补,这样冬日才能少生病。”
反正林飘都是瞎说的,不管什么都往对身体好上面说。
众人围坐在一起,饱餐了一顿,然后便是各自出门去做自己的事,林飘和娟儿小月去了月明坊,如今月明坊的一切都已经进入了正轨,并不需要特别紧盯着,只要平日不出什么差错就行了。
娟儿和小月挂着婵娟和寒月的称号,手中把持着月明楼,无论是身价还是逼格都上来了,有不少年轻的男子对她俩颇有青睐,尤其是有生意往来的,布行和卖珠宝原石的贩子,更是对娟儿和小月十分殷勤。
林飘现在也不好再管她们,都是
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人都大了,手里钱也多了,想寻求一下感情上的寄托也没什么,林飘只嘱咐她们,选人要好好选,选定了先做打算,要好好筛选品格,品格一定是第一要素。
小月和娟儿自然应声,宣扬不会轻易瞧上那些孟浪男子的。
而与之同时逼近的是沈鸿的婚约。
如今十月,他们定的日子是十二月,只有两个月便是婚期,黄家人都已经上门来商议婚礼的事情了,想知道他们是怎么打算的,打算怎么操办。
林飘能说什么,总不能说压根没打算办吧?一点都没准备,一点头绪都没有,他为这事很头疼,又不知道沈鸿到底打算用什么法子把婚事推掉,只能先耗着。
林飘甚至已经在想着要是沈鸿真的结婚了,他就马上跑得远远的,然后每个月都能收到各个分店寄来的钱,虽然在这件事上伤了感情,但是想到金钱还是觉得日子是好过的。
林飘就这样稍微等了几日,没敢让沈鸿知道他的想法,而是偷偷先和二狗聊了聊这个问题,林飘自然没说自己要走的事情,只是和二狗聊若是不在上京讨生活,哪里是他心中最好的居住地,以此为论点展开。
“县府吧,虽然人人都说江南好,但我没去过江南,只在县府的鹿洞山上住过,感觉应该比江南差多少,一年四季风景都非常好,离咱们老家也近。”
二狗说着这番话的时候神色有些怀念,虽然他在鹿洞山上吃过不少苦,受了不少白眼,但对他来说,来了上京这么久,上京的确很好,是他心中的神仙宫阙,可要说一点都不想家也不可能。
他有些想家了。
虽然这两个月他往家里寄了不少银钱,但也不知道他是否吃得好住得好,最近二柱去了边境之后,他有时候脑海里总是冷不丁冒出一个念头,若是二柱出了事,这一去回不来了怎么办。
这个想法让他意识到人生的无常,原本没什么温度的心肝难得有些怅然了起来,想到了家中的父母,身边的亲友,忍不住感慨幸好自己还是拥有这一切的。
林飘点点头:“县府的确不错,可是太小了一些,我若住还是想住州府,虽然比不上上京,但要说地大物博,还是有些新鲜玩意的。”
“小嫂子想去哪里?先前的住所宅子倒也还在,有现成的住所。”二狗看着林飘,仔仔细细的观察着他的表情,虽然他不确定,还是沈鸿如今有婚事在身上,府里上上下下都没有准备婚事的意思,小嫂子又说想要离开。
他不确定自己心里的想法对不对,但总感觉这些事
是有些关联的。
“小嫂子可知道外间有个传闻。
“什么?
“我听他们说,那黄家嫡次女生病,是嫡长女下毒害的,药房的伙计在外面酒后吹嘘,说是黄府后院黄丽姝身边的丫鬟到他那边抓药,还带着羃篱,他嘴上虽然没说,但却已经将人认出来了,那模样,那做派,正是黄丽姝身边的丫鬟,买的正是一种简单的药方,加在食物中会损伤人的精力,若是体弱的人吃了便是更加虚弱,卧床不起,时间长了伤了根骨,可能真的就不成了。
林飘瞪大了眼睛:“真是黄丽姝?我之前去过他们家,就觉得黄丽姝和她妹妹的状态很奇怪,瞧了叫人心里不舒服,没想到居然真的是她?她做得这么明显是怕别人抓不着她吗。
“不是带着羃篱的吗,谁知道大夫隔着羃篱都能把人认出来。
“那现在黄丽姝名声又一次毁了,她妹妹病秧子不确定能不能好,是不是得换到庶女身上去了吧?
“都是没根据的事情,传得再厉害,大理寺还敢去抓人不成?只要不是案子,都只是内宅里的事,大家心知肚明就行,毕竟那是黄家。
第二天二狗再来说这个八卦的时候,整个人都是很兴奋的状态。
“我说得果然不错,大理寺也不敢拿黄家怎么样,但耐不住黄家自己要面子,非说要把事情调查清楚,免得让家中闺阁女子声誉受损,便请人去把那个药房伙计给抓起来了,说他恋慕黄丽姝身边的丫鬟,求而不得才这样胡言乱语,已经将他下狱。
“嘶……就这样结案了?感觉这个婚事变得更恐怖了。
“对,就这样结案了,就一天不到的事,小嫂子,这黄家人可不好惹,难怪你想跑。
林飘侧头看向二狗,眼神严肃的上上下下打量他,这小子居然都看出他想跑了,还是因为黄家想跑的。
“我没想跑啊。
二狗点点头,火速打圆场:“进门成了一家人太难相处也不好,是我我也想跑。
林飘观察着二狗的表情,反正二狗只要没知道他是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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