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先病了,但他病了并不能改变案子的进程,百姓对他也并不怜悯,原本还有一些觉得他是一个好官的好感,在包玄案被翻出来之后,各种甚嚣尘上的阴谋揣测也让这点残存的好感消失了。
被一起脱下来的还有黄家,黄太傅几次亲自上门求见,便是想要请沈鸿高抬贵手放他们黄家一马,在沈鸿那边没有取得任何效果之后,又转而想要来求林飘。
黄太傅是个人精,虽然已经是个临近退休的老人了,但在利益关头思维转得很快,他很快的想到之前他们黄家要和沈鸿联姻的事情,他们想要把女儿嫁给沈鸿最后引起的那一系列事情,尽管最后事情并没有成,但如今黄太傅也不是瞎子,知道沈鸿和林飘是在一起了,便知道这其中的关节,林飘不点头,沈鸿是绝不会放过他们家的。
但他一个男人,也不能直接来见林飘,家中两个女儿,黄丽姝远嫁出去了,还好黄知韫如今还在上京,便找了黄知韫,让她想办法求见一下林飘,说一说情。
黄太傅虽然聪明绝顶,但却也不知道自己的孙女冷心冷肺,早已冷眼旁观看清了黄家,嘴上自然殷勤的答应了,该上门也上门,但至于人家见不见他,就是别人的事情了。
林飘中午在家中午休,便听见他们来通报,说黄知韫前来求见,林飘知道这个黄知韫不是个省油的灯,虽然看着柔柔弱弱的,但很有自己的目标和想法,之前的事情中她无声无息的便把黄丽姝给绞杀了,林飘是很欣赏她这种魄力和手段的,但林飘不是很想面对这颗绞杀藤,万一绞到自己身上来了,还是很麻烦的。
“不见不见,整日不是求情的就是卖人情的,来来往往不过这些事情,叫人烦心得很。
过了没一会又听见婢女前来通报:“夫人,不好了,周夫人晕倒了。
林飘皱起眉头,感觉是演的,但黄知韫是个不达目的决不罢休的人,林飘想起黄知韫的身体的确不好,小时候就被她姐姐喂药喂坏了身子,后面为了演戏甚至不惜差点毒死自己,自己要是不见她,她不知道会做出什么极端的事情。
算了,会一会她。
林飘起身:“将她安顿好了吗?我过去瞧瞧去。
奴婢道:“安排在厅中休息,也留了两个照顾的丫鬟,周夫人自己也带得有丫鬟在身边,不过还是要有咱们自己的人看着才安心,另外也去叫大夫了。
林飘点点头,走出院子,朝着厅外走去。
到了厅外,听见里面传来大夫诊治的声音,正在说着脉象,林飘走进去,就看见黄知韫
正脸色苍白,精神恹恹的坐在一旁,大夫在旁边同她说话,为她先取了两丸药,让她温水化开先吃一点。
因是府上的大夫,林飘一进去,大夫便站起了身,迎上前来,站在一旁先小声的给他交代了一下黄知韫的病情。
“夫人,周夫人没什么事情,顶多只是身子有些弱,有些劳累到了,我瞧她没什么毛病。
“那你给她吃的什么药?林飘一进来看见都开药了,还以为是很严重的事情。
“黄连丸,清一清火气罢了。
林飘看着他和蔼可亲的模样,觉得老中医果然都是有点自己的坏心眼子在的,吃黄连丸就算了,还特意叫别人化开吃。
不愧是他们府上的大夫。
大夫诊治结束,便先行告退,林飘看着黄知韫坐在不远处,便走了过去。
“黄小姐找我有事情,也不必如此糟践自己的身体。
黄知韫却是淡淡笑了一下,十分温婉,她本就柔弱温柔,结婚之后越发柔婉:“夫人,并非我苦苦相逼,不过是做个样子罢了,家中人找上我,我总要做一些样子出来。
林飘倒是有些意外,让侍女在外面候着站远一些。
“并非我为难你们,这事本就是该如何办就如何办的,并非找我说了几句话,就能掩盖过去的。
黄知韫点了点头:“知韫知道的,许多事都是命,当初做下的事如今找了回来,想要避开是没有道理的,我亦不想黄家没落,但有些事本就得认。
林飘点了点头,她性子这么要强,却没有想到在这种事情上看得这么开。
黄知韫道:“沈夫人,我是来同你告别的,也请夫人向沈大人带一声好。
“告别?你打算去哪里?
“我要同我夫君离开了,夫君在上京郁郁不得志,早已不如曾经那般意气风发,我很心疼他,本有家族助力,又有黄家倚靠,他想离开也只会被斥责不知好歹,如今正好我同夫君一起出了上京去,也正合适。
林飘点了点头,没想到黄知韫对黄家的感情这么淡薄,倒也算一件好事。
“我没办法为你送行,便祝你一路顺风吧。
黄知韫点了点头,稍微又坐了坐,喝了点茶水歇息,之后便起身拜别离去。
林飘看着她纤弱的背影,知道她回家去还有一场戏要演,但她看得很清楚自己想要的是什么,林飘知道,不管去到哪里,她都能一直很好的生活下去。
如今沈鸿还算清闲,小皇帝因为对他防备,不像以前爱叫
他进宫,躲他像老鼠躲猫一样,包玄案他虽然也介入了一些,但毕竟他不少刑部和大理寺的人,这事的大头也落不到他身上,过了中午没多久,人便回到了府邸之中。
他今日是从外面回来,带了两斤卤牛肉回来。
“今日路过老卤坊,上次你说他们家的卤水很香,我也闻到了,正好刚卤出来,便让望山去买了两斤,可以切来吃一吃。
沈鸿说这些话的时候,目光便含着笑意看着林飘,见林飘有些惊喜的模样:“买的纯瘦肉的还是带筋的。
“各买了一斤。
张望山在旁边笑道:“本想多买一些,伙计不肯给,说这东西一人就给买一斤,每日吃新鲜的最好,要是都给我们了,后面的人去哪里买去?我一寻思架子还挺大,味道肯定好吃。
林飘点头:“他们家是这个规矩,不过一次一斤也够切出一大盘子出来了。
林飘让人带下去摆盘,备着晚上吃,沈鸿则在一旁的软榻上坐下,正好先歇一歇,喝上一杯茶,享受一下这家常的一刻。
张望山见状便先退了出去,林飘这才在沈鸿身边坐下,和他说了中午黄知韫来过的事情,沈鸿淡淡听着,点了点头,目光却一直落在林飘脸上。
林飘垂眸看着他:“你这样看着我干什么啊?怕我不见了不成?
沈鸿握住林飘的手,点了点头:“的确是怕飘儿不见了,飘儿特意回来看包玄案,便是要看白若先的下场,案情一结,飘儿就又要离开了吗?
林飘看着他:“你希望我留下。
“我当然希望你留下,但我不希望是因为我希望你留下所以你留下。
林飘看着他,大概懂他的意思,向后靠在软榻上。
沈鸿挪动身体,让出一半的位置给他,伸手揽住林飘躺下去的肩膀。
林飘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也很纠结,外面其实没有家里面好,但是外面视野开阔,有事情可以做,比在上京稍微充实一些,其实是各有好处。
如今他在上京已经没有任何难题需要他再来解决了,生意上的事情有的是人帮他来打理,别的方面也有沈鸿一狗一柱他们在,只要他动动念头,吩咐一声,再加上他自己如今的名声和百姓对他过分的尊崇,上京他的福地,却不再是一个精彩的地方。
沈鸿摸了摸他的发:“我知道。
林飘侧头看向他。
沈鸿道:“在上京,这里有我想要做的事,这里是权利的中枢,我在这里抓住了一切我想要的东西,但飘儿你从
不是一个享受抓紧什么东西在手中的人,这里的东西越多,事情就变得越繁杂,但飘儿,你把事情想得太复杂了,我们如今并不是为了束缚自己而走到这一步,我们是为了能够肆意活着,才走到这一步的。”
林飘看了他一眼:“我当然知道啊,我也并不是因为规矩所以想要离开上京。”
林飘知道沈鸿是想要自己能够多留一些日子,笑了笑:“我会多留一些日子的,待到局势稳定了,你也陪我出去走走,我并非是觉得上京如何不好,只是上京的确太闷了。”
尤其是见过这么多认识的,熟悉的人,前赴后继的死在那座皇城之中,林飘大概是有点留下心理阴影了,总觉得有点反感,可能过几年心里习惯了慢慢也就好了。
沈鸿听他如此说,也并没有说什么,点了点头,侧头靠近林飘的鬓发,鼻尖轻轻点在林飘的肌肤上,声音轻轻呢喃。
“飘儿,我刚才说那么多,是想告诉你,我可以为你做一切事情的,所以不许离开我。”
林飘伸手摸了摸他的他侧脸,侧头过去看着看,看见沈鸿的眼眸正在望着自己,他的眼眸是深邃的,漆黑的,一眼看不到底,却又水波温柔,如星如月:“不离开你,你这般的人物世上有几个,天下有地下无,我捡到了是我的大福气,怎么还会离开呢,如今我也并非是出去转了转就不想回来了,那一条路已经开始修了,半途而废也不好,正好是要从哪边开始修,一直接到上京的官道来,再从那边的道接着往外修,修完这段路,我就坐着车,从兴修的路上回来,我知道你一个人在上京也会觉得寂寞。”
林飘当然知道,沈鸿之前事忙,从没管过什么做玫瑰花酱的事情,今年的花匠做了两大缸,便是院中的侍女都感到诧异。
回来的时候夏荷还悄悄和他说,沈鸿今年亲自做了花酱,说是闲着也没什么事,只当消磨时间也是好的。
林飘当然知道他寂寞,过去他们是一个大家庭,大家都凑在一起,每天欢声笑语,但随着大家长大,随着这个社会的规则,带来的一切规矩,立功之后赐府,长大之后成婚,他们的心并没有远,但他们却仿佛必须居住在不同的地方,划分出家与家的界限,是这个世界固定的规则,不再像过往一样,在一个小院子里,低头不见抬头见。
沈鸿听他如此说,点了点头:“好,那我在上京等你。”沈鸿眼中有笑意:“走新路回来,路上的风景一定很好。”
林飘火速看向他,简直是心有灵犀一点通:“你是不是想说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
沈鸿笑了出来:“被飘儿猜到了。
……
案子在进展,白若先虽然称病,一开始没有被带走,暂且给了他几分面子,让他在府上养病,但后面案情查得越来越清晰,白若先便连最后几分面子也没了,被带到了大理寺中盘问。
白若先被带到了大理寺,小皇帝很快也生病了。
他是被吓病的。
他在皇宫之中呆着,自从听说白若先出事之后就满心惶惶,后来又知道白若先被带到大理寺去了,心中更加害怕,几次想要下令赦免白若先,可身边的人每次都阻拦他,就连身边撰写圣旨的小官,都敢不听他的,甚至直言要把这件事告诉沈鸿,拿这种话威胁他。
小皇帝心中的事情一多,便开始生病,病中惶恐,常常说话语无伦次,一会说自己害怕,一会又喃喃自语要如何对付沈鸿才行。
如此不过几天,小皇帝不上朝,由沈鸿和内阁一众老臣帮忙料理国事,批阅奏章,老臣们心中也开始发愁起来。
“陛下……不是可雕琢之才。
“陛下虽最年长,但也正是因为最年长,该好好开蒙的时候身边并没有好的师父,如今想要再下工夫,却也是难了。
沈鸿听他们如此说,并没有随意附和,只是淡然听着,等到众位大人的目光看过来,开始询问他意见的时候,沈鸿才反问道。
“诸位大人心中可是已经有了应对的办法?
几位老大人捋着胡子,不紧不慢的道:“也不能说是应对的办法,不过是以开始就说好了,若是陛下德不配位,自然要换别人,还有三位小殿下,他们入籍年幼,尚且还能够教养,大宁并非真的没了希望。
他们正在这边说着话,忽然听见外面传来一声少年的喝声。
“朕杀了你!朕……朕杀了你!随着这断断续续的愤怒叫声,少年皇帝跌跌撞撞走了进来,他抬腿跨进门槛,后脚勾在门槛上险些摔倒,趔趄之后堪堪站稳,手上持着一把青光剑,长长的剑穗挥舞,青光剑在他手中来回横扫。
内阁的老臣都不会武功,不会舞刀弄枪,见着小皇帝提着剑进来了,全都吓了一跳:“陛下!陛下!你冷静一点,你这是在做什么!
“有失体统啊陛下!
小皇帝提着剑,猛的一抬起来,剑尖直指沈鸿:“是你,你要废了朕是不是?你怎么敢的?朕问你你怎么敢的,朕是九五之尊!朕是皇帝,你们凭什么废了我。
小皇帝的脸上还泛着潮红,是从病榻上才刚爬起来,身边的小
太监前来给他通传,说沈鸿在宫中乘着众位阁老在处理国事,他便借机要和阁老们说废帝的事情了。
他听见这个消息如何能接受,急忙爬起身拔了剑,衣服都顾不上穿,只想着沈鸿实在可恨,他尚且在病中,沈鸿却不肯给他一点脸面,一定要在这个时候商议这件事,他一定要给沈鸿一个教训。
小皇帝如此想着,舞着长剑愤怒的冲上去,原本在一旁看着的侍从见状忙上去阻拦,他们也不敢伤着小皇帝,只将小皇帝隔开,手指小心的夹住剑刃,以免误伤到别的人。
侍卫在拦着,一众老臣在看着,老臣的老脸都变成了苦瓜,皱着眉头不断的劝:“陛下你小心些!
“陛下,别伤着了自己,快放下剑吧!
小皇帝怒火烧心:“朕凭什么饶过他,你们都只听他的不听朕的,你们都是乱臣贼子,你们早就不效忠于大宁,不效忠楚家了!
几位老臣闻言脸色都是一变,他们兢兢业业不知道多少年,纵然是没有功劳也是有苦劳的,尤其是先帝突然离世,连一个指定的继承人都没有,他们在这件事上不知道下了多少辛苦劲,得不到半点尊重也就罢了,如今却要被小皇帝拿剑指着鼻子骂乱臣贼子。
众人的脸色都很难看,掩不住脸上的愤怒和失望。
小皇帝调转剑锋指着沈鸿,反正他也当不成皇帝了,他肯定要把沈鸿的真面目揭穿下来。
沈鸿见他剑锋指了过来,神色十分怨怼,便淡然道:“不要让陛下继续说了,陛下还在病中,让陛下回去好好休息吧。
侍从听沈鸿如此说,神不知鬼不觉的一伸手落在小皇帝脖子上,小皇帝口中愤怒的指控还没出口,侍从就已经将小皇帝敲晕了过去,抱进怀中防止他摔在地上。
沈鸿看着那侍从:“你们将陛下护送回去,让陛下身旁的人好好照顾陛下的起居,陛下病还没好,不要再让陛下出来劳累了。
侍从应声称是。
侍从将小皇帝带走,沈鸿又转身看向那一群脸色难看的老臣:“陛下病中还未痊愈,突发狂性,却并非是对诸位大人有什么不满,诸位大人不用往心里去,陛下不过是病了,想来养几日便好了。
几位老臣听见他如此说,神色反倒有些着急:“你当真如此觉得?你觉得养几日便好了?
沈鸿轻叹了一口气:“陛下如今已经疑心我们了,暂且也不应提皇位更迭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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