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oe拖着箱子站在独栋住宅门口, 本来是回自己的家，却迟迟迈不开脚。
“进去吧。”
心底突然冒出一个声音，这个声音明明是在鼓励, 却也生生地拖着无奈的尾音。
人在想事情的时候是用什么样的声音呢, 杂着怎样的口音, 又带着什么音调呢？这些问题好像都要因人而异, 因语境环境的变化而大不相同。
但zoe听得真切，此时此刻劝说她进门的, 这个心底的声音，是妈妈的。
zoe 被无形的力量推着走进房门, 踏进玄关时，像是被强大的阻力抓住双腿，无论如何用力, 也再难跨出一步。
客厅隐约传来两个男人谈话的声音, 一个成熟低沉，另一个虽然年轻也不失稳重。
“小一回来啦，怎么不进来？”从小照顾zoe的张阿姨听见动静来到玄关处, 见zoe呆滞地盯着地毯上摆着的陈如十的鞋, 原本惊喜的神情逐渐在脸上沉下去。
张阿姨接过zoe手里的行李，凑在她耳边压低声音：“小十前两天回来了，现在正跟陈先生谈事情。”
zoe看见张阿姨那张随着岁月流逝逐渐衰老的脸，就像看见春天的新芽, 夏天的雨, 秋天的落叶, 冬天的雪，安心的熟悉感。仿佛背上又多了一道力量，克服了腿上的阻力，推着她艰难地换鞋走进客厅。
“我回来了。”眼睛很快地扫过客厅，仅仅看见两个男人并排坐在沙发上，没有任何细节被视网膜接收到。
“站住。”陈百山叫住已经踏上楼梯准备上楼的zoe，“没学过怎么打招呼吗？”
zoe握住扶手的手暗暗地用力，转过身去直面两个男人：“跟谁学？你吗？从小到大你教过我什么？你关心过我吗？”
陈如十激动地站起来：“若一！你在说什么！爸爸一直都很关心你……”
陈百山抬起手示意陈如十坐下，挑了挑眉：“我怎么不关心你了？”
zoe这时才渐渐地看清两个男人的细节，年轻的男人五官英俊气质拔群，任何青年才俊的词语用在他身上都不为过。年长的男人梳着干练的短发，眉宇之间透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成功人士的模样。
这就是她的哥哥和爸爸。
“我累了。”zoe没有回答陈百山，转身径直走上楼。
这次陈百山没有再叫住她，淡淡的神情没有任何变化。
“爸爸，我上去看看她。”陈如十微微低着头，这是他面对陈百山时的惯有姿势。
陈百山端起茶几上的杯子，轻轻点了点头。
张阿姨正在zoe的卧室里整理行李，突然zoe面有不快的走进来，将背着的挎包用力地摔在床上。
“小一，怎么了？”
张阿姨的话音刚落下，门就被推开了。
“若一！”陈如十走进卧室，瞥见多余的张阿姨，不着痕迹地压下了情绪，甚至夸张地露出浅浅的微笑，“张姨，我有点事要跟若一谈谈。”
张阿姨会意地点点头，放下手里正在折叠的衣物，识趣地走出卧室关上门。
“我跟你没什么好谈的。”zoe打开电视，毫无目的地按着遥控器。
陈如十露出复杂的神色：“我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你对我的态度有了这么大变化……”
zoe握住遥控器的手轻轻颤抖了一下，正如陈如十所说的，几年前他们还是亲密无间的兄妹。
她甚至还能想起小时候的事，她把陈如十推下过河，骗他吃过牙膏，还和他的朋友开玩笑，说她哥哥那么好看其实是变性来的。她认真地举了例子，好比他一直那么喜欢双肩包是源自对胸罩的怀念。
不过那是几年前的状态了，准确的说，是三年前。
“……你不应该这样对爸爸说话的。”说这句话的时候，就和三年前的他完全区分开来了。
“我也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年你要这么迫不及待地、不折手段地往上爬，你不过才25岁，你……”
“25岁怎么了？二十几岁不正好是事业拼搏的时期么？谁说二十几岁就很幼稚了？”
zoe在听到陈如十狠狠地咬着“幼稚”两个字时，极少地感受到了他情绪的失控，但实际上在此之前，谁也没有提及这个词。
这几年来，陈如十在疯狂地催熟自己，拼命工作，换上西装打起领带，在柔顺的头发上涂上发蜡，刻意压低声线放慢语速，学会管理表情和情绪，变成了一个典型商业管理者的形象。
“你不懂。”平复后陈如十忽然开口，为那张褪去稚气的脸上了一层冷淡而漂亮的浆，瞬间在他和zoe之间留出了传说中叫“代沟”的空白。
“是，我不懂，我也不想懂。”zoe感受到这个所谓的“代沟”，前所未有火冒三丈，“我只想知道妈妈调养地好好的，为什么会突然心源性猝死！”
陈如十没有预料到zoe会突然提及他们的妈妈，嘴角明显地抽搐了一下，艰难地压抑着剧烈翻腾的情绪：“医生说了，即便是坚持吃药和适当的锻炼，也是有可能……”
zoe将遥控器按了几圈，以此来表示自己并不接受这样的理由。
陈如十见zoe不说话，浑身不自在地揉了揉脖子：“你累了就休息吧。”
这场无声的硝烟结束于陈如十有些狼狈地走出zoe的卧室，而看似获胜的zoe也无力地丢下遥控器，瘫倒在床上翻起手机微博。
突然像是看到了极其不可思议的消息，坐直身体认真地盯着手机，瞳孔逐渐放大体现着她的震惊程度。
“怎么了？”苏然接起zoe的电话，其实她知道zoe为什么这么晚打电话过来，所有能联系到她的人都在陆陆续续地通过各种方式告诉她——
她上热搜了。
“你上热搜了！”
和程路文一起。
“和程路文一起！”
拍到她们在餐厅约会了。
“拍到你们在餐厅约会了！”
zoe的每句话都是苏然这个晚上看到或者听到无数次的话，她已经麻木的像个机器，用固定的语言应答着：“是，我知道了，公司会处理好的，谢谢关心。”
“你有病啊！你当是在接受媒体的采访啊！”zoe顿了顿，放柔了声音，“要不要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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