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从安仁坊出来,李仙惠一路都没有出声,快到时,她突然道:“你的人真的没跟错吧,他是进了福王府邸。”
薛辟疆握住她的手,轻轻摩挲安慰:“既然已经确定了,不如我们去问问大王和王妃。”
李仙惠眼神一冷:“不能问,阿耶不会信的,只靠这点证据,他会说是我们多虑了,反而打草惊蛇,就按我们的原计划来办。”
由卫王出面,史来亮性命无忧,但流放是避免不了的,他若真帮福王做过很多事,福王会放心他吗?
事情也正如他们猜测的一般,史来亮案证据确凿,于氏被人当庭指认出来,胡途见大势已去,也痛快招认,承认私放死囚,但是被史来亮逼迫而为。
胡途被罢官,史来亮被流放。
今日是李庆平出京之日,显王和崔氏送他到城外。
“一路要小心,到了地方办事勤勉些,不要再惹出麻烦了,等过个几年你阿耶想起你的好,自然就回来了。”崔氏低声嘱咐。
儿子是显王唯一成年的儿子,只要他们耐得住性子,京城他迟早能回来的。
李庆平点头,转头看妹妹,又有些不放心:“她们会不会为难您和妹妹?”
崔氏脸上有一瞬的迟疑,这是定然的,王妃失去儿子,怎么可能不报复,不过这些不要紧,只要儿子没事,那些都是暂时的。
见显王朝这边走来,她快速低语道:“这些事你不用操心,我好歹是崔家的女儿,她不敢做的太过分。”
“好了,一路小心点,到了那边要好好做事。”显王看着儿子眼光复杂。
李庆平正要上马,李心罗眼尖,看到了李仙惠朝这边来。
“她怎么来了?”
语气带着怨愤,显王瞪了她一眼。
阿惠儿懂事,应该是怕他伤心,所以来送送这个庶长兄的。
“这是我给你路上准备的,一点心意吧。”
李仙惠让人把银钱交给下人,又看向显王:“阿耶,我能和他单独说几句话吗?”
显王看了儿女两眼,点头同意了,他带着崔氏和李心罗去了另一边。
李庆平脸色很复杂,低声道:“谢谢你来送我。”虽然他也知道这是李仙惠演戏给阿耶看,表现她手足情深。
背对显王的李仙惠果然冷了脸,“你不用谢,我是有话要问你,那日你说话时,李庆义是不是也在?”
李庆平惊讶:“不……不会是他吧,那日我说那些话时他还多次打断我来着。”
那就是在了。
李仙惠:“那他有没有劝你闭紧嘴巴。”
李庆平沉默,可李仙惠从他脸上已经知道答案啦。
她冷笑一声:“那你从此以后就闭紧嘴巴,继续装傻,就当我们什么都不知道。”
她伸手装作帮他整理衣襟,声音好像从齿缝中漏出来,阴森发冷:“我来,不是为了让阿耶高兴,是为了保住你的小命,若是那些人知道你把事情说出来了,你可能就要去陪阿兄了。”
李庆平脸色青白,往后退了两步。
李仙惠转头朝城门口示意:“看到了吗?那是史来亮,你可以等着看,若是他半路没死,你就当我的话没说。”
城门口又来了一俩马车,李仙惠看到了标识,是李庆义的马车。
“他来送你了,好好表现。”李仙惠又换了一张笑脸。
“二伯,我来送送大郎。”李庆义带着高凤仪跟显王和崔氏问安。
他拉着李庆平到一边,低声问道:“怎么突然要去外地,我听到都大吃一惊,发生什么事了?”
他看了下周围,压低声音:“是不是你那事被人知道了?”
李庆平心中一凛,下意识看向李仙惠。
李仙惠也不知道跟高凤仪和妹妹在说什么,几人相处竟有几分和谐。
她的手段让李庆平心惊,想到她刚刚到话,他险些控制不住表情。
“没……没事,就是阿姨和王妃起了些争执,阿耶想让我出京避一避,再说去地方历练一番也是好的。”他把显王府对外借口拿出来应对。
李庆义点头:“这话有理。”想到刚刚看的一幕,他看向李仙惠似有所感:“没想到万年郡主和你感情不错。”
李庆平眼神瑟缩了一下,用往常不屑的口气道:“还不是为了哄阿耶,她能对我有什么真心,她心中可没把我当长兄。”
“慢慢来,陛下宠她,她难免就气傲来些。等以后……”他顿了一下,故意使眼色道:“她还不是要靠你。”
这是暗示他若是阿耶复位,这天下就是他的了,李庆平捏紧拳头,可自己能吗?
他失德的把柄可捏在李庆义手中。
目光看向李仙惠,她说的对。
“我怎么可能,你又不是不知道,若是阿耶他们知道了那事,我活不活的成都不好说。”他一拳砸在车辕上,一脸愤恨。
“二郎,你说会是谁告的密?”他试探问道。
李庆义眼神动了一下:“不是那些下人偷听到了吗?”
“下人还知道去找章氏,我总觉得哪里奇怪?”李庆平暗中留意他的神色。
“行了,别想这些了,事情都过了,这事只要你不说没人会知道的。”
李庆平幽幽道:“可你不是知道吗?二郎,你不会出卖我的吧。”
李庆义有些意外,这蠢货竟然也开始长心眼了,笑道:“大哥,你放心,小弟什么都不知道,这事绝不会从我嘴里说出,我可以跟你发誓。”
李庆平大松一口气:“二郎你别怪我,我就是心里不踏实。”
时间不早了,显王来催他早点上路。
李庆平经过李仙惠身旁时,他装作叮嘱的样子,在她耳旁低语一句,“你说的对,他肯定知道什么。”
他是被人当猴耍了。
李仙惠轻笑一声,偏头:“那你就多长点脑子吧。”
李庆平脸黑如锅。
李庆平马车远走,显王带着崔氏和李心罗准备回去,李仙惠没有一起,她和薛辟疆准备去城外走走。
高凤仪打趣道:“郡主和薛少将军如胶似漆,不似我们,成亲后郡王都没带我出过门了。”
李庆义扶额:“那要不,我们也去逛逛。”
“算了吧,陛下等下不是要见你,你别又把我丢下了。”
李仙惠笑笑不语,她知道高凤仪是故意说这些的。
这段日子她进宫少了,怎么,高凤仪是觉得自己失宠了吗?
高凤仪还挺有意思的,所有人都觉得阿耶必然是要复位了,可她好像不这样觉得,她一直串掇着李庆义在陛下面前刷存在感……
高凤仪和章氏兄弟走得近,那阿兄的事有没有她从中掺和呢?
李仙惠笑意愈盛,让高凤仪心中隐隐不安。
薛辟疆终于来了,高凤仪和李庆义跟他寒暄几句后就回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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