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
摇光落座,伸手捻起桃花。
一抬眼,平安和喜乐守在门外,别的宫人都离得远远的,给两人留下了说话的时间。
从这里能看到那树玉兰的侧枝,穿过敞开的门框,景致美的好似一幅画。
但再美的画,不喜欢就是不喜欢。
摇光低头,欣赏着手中的桃花,说,“你知道了。”
她说的很笃定。
“是,昨夜我就收到了消息,陛下酒后,临幸宫女梁芷。我已经让人去查那个女人的出身来历了。”
“怎么,你不帮我杀了她?”听他说完,摇光却不由想起了早上平安和喜乐的话,不由笑道。
“嫂嫂要杀吗?我都听你的。”周瑕略有些忐忑,忙道。
摇光抬眼看着他,忽然笑了。
“不杀。”她说。
周瑕心下一定,笑道,“我猜嫂嫂也不会。”
他的嫂嫂外柔内刚,虽是女子,却恩怨分明。
这次的事那宫女虽在其中,可事情的起因,终究是因为皇帝。
摇光只是垂眸看着桃花,好一会儿都没再说话。
周瑕便就看着她,安静陪伴。
“阿瑜。”好一会儿,摇光轻声开口,“做好准备吧。”
“是。”周瑕一口应下。
“嫂嫂准备如何做?”
“皇帝不是想要一个子嗣吗?那就给他。”摇光声音很轻,仿佛风一吹,就散了。
周瑕骤然抬眼。
别人不知,他和摇光却是最清楚的。
皇帝此生都不会有子嗣。
“是。”他沉声应道,没有丝毫迟疑。
皇帝在位三年,朝中已稳,已经尝到了皇权的滋味。
在后宫,他不愿再守一生一世一双人的诺言,那前朝呢——
这些年为了给他的皇位扫清壁障,周瑕不知做了多少污糟事,等到不需要的时候,为了安抚那些朝臣,周瑾又会怎么做呢?
违背诺言,只是个开始。
即便现在的皇帝信誓旦旦,表示那些女人于他而言只是个消遣,若有子嗣,都会养在摇光膝下,不会损她丝毫尊荣。
可人心易变,现在的皇帝能违背当初的诺言,那以后的他,自然也可以违背现在许下的允诺。
与其困守苦等。
摇光更喜欢,先发制人。
云家就剩下她自己。
她不能死。
她死了,谁还会记得云家。
记得世代镇守边关,家中子弟个个忠义骁勇的云家。
她的祖父,父辈,还有兄弟姐妹们只怕都会被人遗忘吧。
云摇光不允许。
“喜乐,叫太医来。”待周瑕离开后,摇光唤道,轻轻按着额角。
近来她不想再应付皇帝,不然她可能会失态。
刚好她有些不舒服,那就好好修养一段时日吧。
-
紫宸殿,同几位尚书商量好朝事,待他们退去后,殿内安静下来,皇帝起身踱步,忽然问,“孟二,你说昨夜的事,摇光会不会知晓?”
孟二是他的贴身内侍,自幼就服侍在他左右,闻言,心里还真不能确定。
那位皇后娘娘的心思,他可摸不透。
但皇帝既然问起,他自然要说不。
“陛下严令,谁敢乱说!一个个都会把这件事烂在肚子里,娘娘绝不会知道的。”孟二安抚着说,“您放心就是。”
皇帝一想,的确如此,他不觉得这些侍候的内侍宫女们胆敢违背他。
“还是要小心,这件事万万不能让摇光知道。”他再次叮嘱。
“是。”孟二说,心下浮现一句话,却不敢出口。
这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皇后早晚是要知道的。
陛下一心只想着隐瞒,若事情揭露,又该如何应对?
“一会儿让宁王过来一趟。”皇帝走来走去,到底心中难安,又道。
孟二忙应是。
不多时,得知宁王自凤仪宫出来,他立即带人去请。
犹记当年第一次见这位王爷,他还是宁王府一个不起眼的庶子,因为传自母亲胡女的白发碧眸被宁王所弃,在后宅过得连个下人都不如。
宁王府虽与大丰皇室一并姓周,却不是一家。
当初开国皇帝打天下,与彼时只是个草莽的宁王相识,后结为义兄弟,待安定了天下,因其战功无双,封为宁王,赐丹书铁券,世袭罔替。
虽是异姓王,但其权势无二,便是大丰皇室几经更迭,地位亦稳若泰山。
那时谁也想不到,这尊贵无双的宁王爵位,竟然会落在有胡女血脉的子嗣身上。
其中多少腥风血雨自不必说,而周瑕承袭宁王爵位,继承了王府权势之后,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拥簇当今登上皇位——
只因为当初他卑弱时,被皇后娘娘遇到,几经援手,甚至还想了法子接到身边教养。
这么多年一晃眼过去,他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小可怜,备受天子重用,大权在握,便是身为内监总管的孟二如今见了他,也得恭敬见礼,尊称一声‘宁王殿下。’
这般际遇造化,真真是奇妙莫测。
如此大恩,也难怪宁王殿下一心维护皇后。
一路送了宁王进殿内,眼见着和陛下似有话要单独和宁王说,孟二就退到了殿外,站定没一会儿,有小内侍过来,附耳小声说:
“公公,那位发热了。”
“发热?”孟二微讶,转念一想,昨夜陛下酒后纵情,拉着那人在榻上胡闹了半夜,今儿一早就把人扔去了偏殿关着。
这一番惊慌,又急又怕,又冷又饿,发热也不奇怪。
他不以为意,说,“急什么,一会儿宁王殿下走了,我去问问陛下。”
孟二看的分明,陛下并没把那梁芷当回事,顶多是个玩物。别说病了,就算是死了,陛下也不会在意,说不得,还会松口气呢。
小内侍应是,退到后面等着。
殿内,周瑾状似不经意的从周瑕口中打探了一下摇光的事。
周瑕早有准备,略有些忧心的说摇光似乎是没睡好,略有疲倦,别的只字未提。
周瑾心下一松,笑道,“说来都怪我,早上打搅了她。”
“嫂嫂身体不好,陛下以后还是小心一些,莫要如此了。”若是别的也就罢了,周瑕很少会过问周瑾的事,但事关摇光,他忍不住劝说。
因为当初摇光帮他的事,周瑕一向维护她,周瑾都习惯了,便是这会儿听他这样说,他也没在意,只是应好。
这般说了会儿话,周瑕这才告退离开。
他身领五军营统领之职务,平日里很是繁忙。
出了宫门,周瑕叫来近卫吩咐下去,之后也没回王府,而是径直去了城外五军营。
王府只他自己,没什么意思。
黑色骏马疾驰而去,街上行人尽皆退避。
宁王殿下一头银白长发束在冠帽之中,匆匆扫过并不算显眼,然宁王府不论是护卫还是座下骏马皆不一般,这般纵马而来,百姓们一见就知道是谁。
这些年在宁王手底下抄家灭门的不知凡几,在百姓间堪称凶名赫赫,可止小儿夜啼,敬畏有加。
五军营五位统领得信后第一时间前来迎接,皆是恭恭敬敬,落座之后便相继禀报了各自营中的事情。
当年周瑕年仅十六继承王爵之后便接管了五军营,自是没人肯服他,包括当时的皇帝,其实也并没多少信心,还特意安排了两个副手,他的存在,更多的是个身份象征——
但很快,周瑕就展露出让所有人都为之震惊的手段。
武功高强,手腕强硬毒辣,出手从不留情,短短时日就坐稳了这个位置,连皇帝安排的两个人都成了摆设,几年过去,更是早已从五军营中消失不见。
五军营护卫皇城,拱卫宫城,是大丰最要紧的一只军队。
自古以来,只有皇帝最重要的心腹才能掌控这只军队。当年皇帝一念之差,将周瑕送到这个位置,这些年,未尝没有后悔过。
但,悔之晚矣。
这么多年,周瑕发展的势力已经根深蒂固,彻底扎根在朝野内外,再无人能轻易动摇他的地位。
即便是龙椅上的皇帝,也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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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着宁王离开,孟二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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