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妈令佣人将祁家送的礼物都逐一搬运到客厅。
不一会儿,各类礼品盒在眼前堆积如山,其间,那束巨型粉色佛洛伊德玫瑰花,被四名佣人抬进来的时候格外惹眼。
辜雪的确最爱粉玫瑰,这束巨型玫瑰用典雅的黑色欧雅纸包裹,硕大粉色蝴蝶结捆在花束腰身,浪漫柔和的颜色宛若万千粉蝶在她眼眸中振翅,完全戳中她女生心喜好。
孟南汐刚还在吐槽的闺蜜未婚夫没眼力见,没想到转眼就被打脸。
吴妈令人陆续拆开那些礼物后,她瞧见里面竟有很多宠物的相关用品。
如若这祁家继承人送的礼物只是寻常名贵珠宝和奢侈品包,她肯定会觉得对方礼貌走流程,和那些富二代公子哥一样,追妹手段千篇一律。
但这男人挑选的礼物显然都是用了心思的。
不同于方才的满脸鄙夷,孟南汐在旁边改口,“雪雪,你未婚夫还没上门拜访,就精心准备了这么多礼物讨你欢心,看样子,他已经提前做过功课,准备接纳你的动物园了。”
她随手拿起一幅装裱好的油画肖像框,对准脚边的喜乐蒂牧羊犬比拟一阵子,笑出声,“哟,还找知名画家给咱琥珀少爷画了幅肖像画,挺用心的嘛。”
“讨好主人从主人的爱狗做起。”
孟南汐啧啧道:“照这样看,这祁总的用心程度也不像没眼力见的,怎么在拍卖会上和你斗得你死我活的呢。”
她思虑后,眼眸亮起光,“我知道了,他该不会是想给你一个惊喜?”
“你想啊,华珀集团总裁偷偷把这枚红钻原石拍回家,亲自做设计,到时候在订婚宴上给未婚妻意外之喜!多浪漫啊。”
辜雪趴在柔软的羊绒地毯上,正低头专注欣赏着那幅宠物油画,闻声后,眼皮瞬间抬起,扭头看向孟南汐。
目光亮晶晶地锁在对方面庞,粉唇翕动,“真的?”
虽然听起来有些不太可信,但她说话时呼吸明显变轻,心脏像是琴弦被轻轻拨动了下,很是愿意相信这个说法。
孟南汐振振有词分析道:“不然他千里迢迢的飞那么远拍这块原石做什么,作为珠宝巨擘之子,家里还少了奇珍异宝吗?”
女生圆润的扇形眼睛明媚的笑眯成一条缝,她嘴角弯起,冲着孟南汐点头,声音娇润的‘嗯’了一声。
那么,她就期待这个惊喜。
***
祁家,酆汇公馆。
拱形大门连接着别墅西侧的草坪,明亮柔和的光从玻璃窗外弥漫进来,湖蓝色天空被扇形门框分割成倒影碎片,在卡里冰玉古金纹餐桌釉面落成块。
室内空间太过宽敞导致视线昏暗,即便在早晨,繁复水晶吊灯仍燃着温黄的烛光。
光影照亮精致丰富的早餐,有富有京市特色结合米其林创意融合菜的烤鸭贝果三明治,荷花酥拿破仑,蟹黄汤包,驴打滚,鲍鱼海鲜粥以及水果拼盘,和鲜榨的蔬菜汁等整整二十道。
围在餐桌边自然少不了祁家一大家子。
祁隆喝了口鲍鱼粥后,戴着无边眼镜的面庞硬朗严肃,他平视前方,语气自然道:“昨日,我已经提前令人以你的名义送了些礼物去辜家。”
修身的白衬套在男人身上,他手肘搁在釉面桌边,握住筷子的手顿住,只见袖口别着精致的蓝宝石金边袖扣,在晨曦中隐约缀着光。
尽管内心稍有波澜,他仍将情愫藏匿在眉眼中,较为平静地回答:“这本应该是我的事,是我考虑不周,劳烦您费心了。”
祁贺知道祁隆是在点自己,对待辜家二小姐那边的事没有做到位。
这事也的确怪他,他知道自己德行,对不上心的人自然不会考虑得这么全面,但现在他得端正态度,当成一份工作去完成。
祁隆交代道:“过几日你还是得正式上门去辜家拜访一下,基本的礼仪得有,这件事你先提前准备准备。”
男人尚未回应。
蓄着干练齐肩一刀切的短发女人扑哧笑出声,祁堇揶揄道:“哎呀我侄子才刚回来,他在法国待了这么多年,肯定不熟悉国内的生活了,这事儿我觉得不着急,应该好好和咱家里人还有他的朋友聚聚才是。”
姑姑的一语双关被男人听在耳中,他没有应答,只是沉默地喝着咖啡。
老爷子祁隆接过话,冷面回应,“我准备明天就安排祁贺去公司,先熟悉一下他爸的业务,之后试着接手华珀集团。”
在场几人均顿住。
祁贺母亲刘青目光朝自己儿子凝去,缓缓将一块荷花酥放进嘴里,专注聆听。
作为当事人的祁贺父亲祁垣却宛若没事人,只顾着低头频繁回微信。
祁堇和老公王东阁面面相觑,两人脸色骤然剧变,前者给后者使了一个脸色。
王东阁把瓷杯放下,脸上虽笑眯眯,语气却为难地说道:“爸,不是咱俩不愿意把职权让出来,只是小贺吧,这么多年都不回自家公司帮忙,早已不熟悉国内的业务。”
“况且他这些年毕业后,在法国也没有闯出个什么名堂来,echo的品牌今年年度报表亏损几千万您是知道的,盲目让他接手弟弟职位,可能对公司的发展效益不利。”
祁堇紧跟着道:“是啊,华珀不比创业小公司,不能让侄子拿来玩票啊,这是咱家几十年辛苦打下来的江山。”
祁隆早已预料自己女儿和这凤凰男女婿肯定会从中作梗,他黑着脸,本想态度坚决回应这事,没想到祁贺先一步。
男人端坐在那,动作优雅地拿起丝巾擦拭着唇角。
他那双蓝瓷色窄眸看向姑姑和姑父,语气谦和回应,“姑父看的只是今年的财务报表吧?echo创立五年有余,除却在创业第一年和今年有亏损之外,其余时间每年盈利数十亿。”
“企业在创业初期亏损很正常,这个应该不需要我来解释?至于今年亏损是因为,品牌知名度在全球范围内进一步提升,销量也稳固比之前增加40%,我们建立了很多的svip客户。”
“所以按照良好的企业发展来说,我和公司管理层决定在全球扩张,投入建设更多的门店,增加品牌推广和线上新业务。”
“我想,这笔建设支出带来的小幅度亏损应该是属于合理的。”
男人面色沉着,条理清晰的澄清着公司经营情况,将无须有的罪名抛之于外,他的举动使得夫妻二人哑口无言。
王东阁和自己老婆互相对视了一眼,祁堇拿起瓷杯喝着红茶掩饰眼中尴尬。
灰西装中年男人握着叉子的手指加重力度,那双狭长的眼睛藏在镜片后,缝隙里折射的光带着阴冷。
他将半块牛肉片送进嘴里,目光静静落在对面的祁贺身上。
心底思虑着,这侄子在国外历练多年,果然和以前大为不同,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好对付,看来还是自己小巧对方了。
可古往今来有一句话说得好“已获之物,断无还壁之理”,他在祁家隐忍蛰伏多年,好不容易掌握现在的职权,怎可轻易把它交出去。
怪就怪祁堇至今都没有孕,不然他早就做下一步计划,和祁堇联合,把祁家财权继承人的位置归于自己儿子。
王东阁再次道:“你说的也有一定道理,但华珀毕竟不是小企业,你在国外待了这么多年,毕竟不了解国内市场,按照正常流程来说的话,你必须先跟我和你姑姑学习,了解国内市场再说。”
祁堇跟话,“是啊,我看小贺还得去工厂先学习工艺技术,他只是个学设计的,在制作工艺这方面还很欠缺,对于经营这么大的上市企业来说,一步一步来比较稳妥。”
面对夫妻俩唇枪舌剑的裹挟,祁隆早已没有耐心,他沉着脸,直言:“我心意已定,祁贺现在就接手他爸的职位,这件事情,你俩没有权利阻止。”
祁隆看向自己另外一个不成器的儿子,“祁贺他爸,你怎么看?”
在场六人,唯独祁垣事不关己高高挂起,他坐在那漫不经心地回复手机里,无数条兄弟朋友的信息,眼见现场突然安静,箭头飞向自己脑门。
他才徐徐抬头,和祁隆严肃的面容撞在一块。
祁垣眼睛滴溜溜乱转一圈,连忙笑嘻嘻没正形的回应,“行啊。”他手拍打了下旁边的儿子,“总算能把这些操行事儿都交给贺子了。
“我也不用每天去公司假模假式地坐在那签个字,上这个班,前阵子把我在阿联酋的马术比赛都耽误了。”
刚说完,放在面前的手机振动起来,他连忙拿起接听,“阿连,又有啥活整啊?”他站起身,对众人说道:“不好意思,接个应酬电话。”
“哪儿的超跑试驾?我得看看有时间没,晚上还得去山庄参加鸡尾酒派对。”
男人拿着手机朝草坪大门方向渐行渐远。
看着自己那扶不起的儿子背影,祁隆连连叹气,他就生下祁垣和祁堇两兄妹,原本要把家族企业的大权都给祁垣。
但他年轻时忙于事业,对子女疏于管教,养出来了一个败家纨绔子弟,祁垣没有任何事业心,满脑子都是吃喝享乐和风流韵事。
现在华珀基本已经被祁堇架空,其实把企业交给女儿也没有什么问题,偏偏他这个女婿是个满脑子算计的凤凰男。
祁隆觉得怎么看都有点不顺眼。
祁隆觉得王阁东心思深沉,一开始就是冲着祁家钱来的,处心积虑的要做上门女婿,他担心对方是黄鼠狼的角色,到时候会把祁家吃干榨净。
家业传内不传外,所以他最终还是决定把家族企业交给自己的孙子。
但愿祁贺不让他失望。
祁隆方才的一段话已经严肃表明自己在这件事的立场。
王阁东仍然不肯死心的反驳他,“爸,您想让侄子接手华珀,我和祁堇都没有意见,只是,你应该让他从基层学习做起,这样对华珀的经营来说也更加稳妥。”
祁堇忙在旁边一唱一和,“阁东说得对,况且小贺不是即将要忙婚事吗?咱家和辜家联姻是大事吧,他恐怕闲不过来。”
豪门之间的联姻尤其复杂,光是婚礼策划指不定都能搞上半年有余,其中还牵扯到各类媒体公关,商业活动之类。
祁隆面色愈加难堪。
他没想到自己堂堂华珀创始人退位后,不在内陆这几年,现在做个决断都处处受这夫妻俩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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