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伯。”林三七行了个晚辈礼，有些不知所措。
林伯并未看林三七，只微微点头，便沉默着向屏风后走去。
看见林伯，顾芷渊连忙迎上去，牵扯出一丝微笑，遮挡在阿信前：“林伯，您怎么来了。”
林伯的视线向顾芷渊身后望了望，随后收回并定格在顾芷渊脸上：“少爷，老奴都听到了，还请让我一同前往鬼市吧。”说罢，双手交叉于头前便要跪下。
顾芷渊上前几步，扶住林伯，张了张口，许久声音带着些许沙哑道：“那…便一起吧。”
接着，在林伯的劝导下，顾芷渊先去分部的房间休息，为今晚的夜市之行养足精神。
而林伯自己，则守在阿信身边，坐在床头时刻关注他的状态，协助李大夫清除毒素。
这一过程自然是极痛苦的。因为不知秘毒的成分，李大夫不敢贸然使用麻药，只能尽量用物理办法——挖腐肉、挤毒血。
期间，阿信疼醒又疼晕好几次，竟也能在短暂醒着的时候迷迷糊糊地调侃自己老爹几句。
“爹，你是不是心疼死我了，我都瞧见你偷偷抹眼泪了。”
“爹，我就说平时多疼疼我吧，以后想疼都不一定有机会了。”
“爹，我要是死了，你就再找个老婆，生个弟弟妹妹什么的，别等娘了。”
“爹，爹…我好冷…”
这次，林伯没再斥责阿信的油嘴滑舌，只是在最后一句时紧紧地抱住了他，父子二人都沉默了下来。
见此情景，纵是黎枣这么一个才相识不久的人，也不免有些不忍，转身飞向顾芷渊的方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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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内，顾芷渊直挺挺地躺在床上，双眼紧闭，但很明显并没有睡着。
因为即便房间内燃着上好的炭火，身上又盖着厚厚的被子，顾芷渊仍在止不住地打着寒战。
未免也太可怜了些吧…
想到前世自己在养母病故后的感觉，黎枣望向顾芷渊的眼神更添同情，飞到床边坐下后，学着养母在自己生病时的照顾，将顾芷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又掖了掖。
顾芷渊感受到了黎枣的存在，但仍旧闭着眼，固执得装睡，但扇动得更快的睫毛暴露了他。
这是什么妈妈和小孩的剧情啊！不过，原来装睡这么明显呐。
黎枣见状，眼睛一转，捂住自己今天被刺穿的地方，惊呼道：“唔，好痛！”
果不其然，顾芷渊的眼睛一下子便睁了开来，面上浮现出担忧，起身便想查看黎枣的情况，但可能是起身时太快，一股痒意从喉咙深处钻了出来。
一时间，顾芷渊左手强撑着床头，右手捂住因咳嗽而微张的嘴巴，眼中泪水打转，却仍不忘望向黎枣。
“好啦，是骗你的，我没事的。”黎枣见他这样心里更加柔软了起来，起身给他倒上一杯热茶。
顾芷渊接过茶，喝了几口，虽然仍有些气息不稳，但总归不再咳了。
“下次别这样做了…”顾芷渊确定黎枣无事后，便望着黎枣的眼睛道。
“别怎么做？别给你掖被子？可是不掖好被子会受凉的。”黎枣满脸不赞同，像是在看着一个不听话的孩子。
顾芷渊也没力气与她争辩，只是低下头不去看她：“你明知，我不是这个意思。”
空气凝固了片刻，随后黎枣开口道：“顾郎，你知道的，我无法控制不去救你，而且我也没事不是吗？”说着，黎枣还转了一圈以示自己的毫发无伤。
顾芷渊看着黎枣转圈，知道她这是为了让自己好受些，她总是这样的，对自己过于偏爱。
自己本该高兴的，不是吗？因为这就是起初他接近她的目的啊。冒充她的心上人，用糖衣炮弹去骗取她的爱，来延续自己的生命。
可为何，如今她情根深种，宁愿牺牲自己也要保全他，自己却没有一点成功的喜悦，反而心情异常的复杂呢？
顾芷渊不想去想，也不敢去想，他深知有些东西一旦刨根问底，便会失去掌控，而很多东西，他是给不起的。
所以这次，顾芷渊不再用一贯的笑容去糊弄黎枣，而是抬起头认真地重复着上一句话，“阿枣，下次别这么做了，为了我，不值得的。”
“无论是你或是阿信、林伯，我不想你们任何一个人为了我受伤，甚至是死亡，真的。”
顾芷渊静静地看着黎枣，没有刻意的抒情，却给了黎枣一种无法言说的感觉，让她无法不认真起来。
“我不能保证，顾芷渊，”黎枣难得说出了自己真实的想法，不掺杂别的目的或是什么，“至少在那一刻，我真的不想你就那么死了。”
顾芷渊能感受到，黎枣的话是真的，也知道自己无法改变她什么，所以只是张了张口，却未说什么。
一时间，房间归于寂静。
黎枣想说些什么，但是连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究竟为何会选择挡在他的身前。
死嘴，快说些什么啊，好尴尬…
最终还是顾芷渊打破了这寂静，问出了一直想问却不敢问的一个问题：“你会永远和我在一起，永远陪着我吗？”
“会的，我会陪着你，直到我们生命的尽头的。”黎枣又恢复了那副温温柔柔的模样，对顾芷渊笑道，“今晚去鬼市，我也会一直陪着你的，顾郎。”
“睡吧，我在这呢，等到了时辰我叫你。”黎枣哄小孩似的温声道。
顾芷渊最后深看了黎枣一眼，然后便躺回床上，闭上眼，这次他不再发抖，渐渐入了梦乡。
梦里，所有的一切都是好好的——阿爹阿娘姐姐姐夫阿信林伯林嫂，还有黎枣，都凑在一块儿有说有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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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无月，恩威司分部往西北方向三十公里处。
顾芷渊一行人根据打听到的消息来到一处看似荒凉的山谷，可是当靠近时，便能看到有许多穿着深色衣衫、带着面具的人在走动。
“少爷，此处便是鬼市了，”林三七再次确定了一下手中临时画好的草图道，“那老苗医据说神出鬼没，但每日子时四刻可能会到斗兽场去卖草药。”
顾芷渊望了一眼卫一背上迷迷糊糊的，被帽子遮住大半脸的林信，带上面具，冲众人点了点头道：
“好，那便兵分两路，我和卫一带着阿信去斗兽场碰碰运气，三七你和林伯去找人打听一下苗医的下落，再去各处房屋看看，特别是…”
顾芷渊顿了一下，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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