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见到了绿朱口中的未央湖,湖边垂柳已长得茂密,像路过宫眷头上繁复的发髻。
仁惠皇后的梓宫停灵在殡宫,未央宫中只余衣冠供人祭拜。我未见到她的遗容,记忆里也不曾有她的样子。
我不知道我与母亲竟长得如此相似,她身前的大宫女苏氏一见我便哭得快昏了过去。
“皇后病时一直念着公主的名字,公主来晚了!”
她拉着我的手泣涕涟涟,我有心安慰她,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抚着她微驼的背。
宫殿里暗无天光,熏着厚重的沉香,透过沉香与纸烛燃烧的气味,木砌的大殿里还萦绕着一股苦涩的药味。
忧思成疾,久病不愈,终年的药味已渗进了殿内四方的木头柱子里。
仁惠皇后是病逝。
我问苏姑姑是什么病,病了多久,苏姑姑说去年底,昆仑丘的消息传到了宫里,说公主怕是不好了,皇后听说后茶饭不思,加上天冷,犯了急症,太子侍疾一月,终归还是没好起来。
偏殿黑压压坐了一片黑袍道士,诵经声吵得人头昏。
我闻言宽慰了苏姑姑两句,然后带着绿朱回去。
我现今住在东宫。那日马车从东华门入梁宫,经侍卫盘查后,径直带我到了现在住的地方。
这座宫殿入门的庭院里栽着一棵高大的白树,流苏正值花期,冠盖如雪。
我被带到了东宫。
他人却不在。
梁萧,我的亲生哥哥,随圣旨而来的那封信正是他写给我的。
我对这个哥哥毫无记忆,记不起曾经在梁宫的日子,昆仑丘的经历也忘了。
晚上梳洗时,我望见水盆里的脸。
为什么要我‘此生不返梁京’?这里藏着什么连梅雪上师也无法说清的东西?
梅雪上师说:“如果你执意回去,那这就是你的命。”
我如同再度出生一般遗忘了所有记忆,我的命,又是什么样的命?
我原本以为这些都是需要花费很多时间去寻找的谜底,却不想,我很快听说了那个预言,那个关于我出生的预言。
未央湖边,微风拂柳,湖光轻漾,两个小宫女在树下说闲话。
“听说了吗?那位已经回宫了。”
“谁?”
“仁惠皇后生的那个公主啊。”
“不是说不让公主回来吗?”
“总得回来扶丧的呀。”
“你难道没听说过那句话吗?”
“啥?”
“此女多凶,世道丧于此啊!宫里本来就不太平了,她一回来别把什么灾星都带来了!”
“这话都敢瞎说!小心被主子听见,拔了你的舌头!”另一位宫女捂她的嘴。
安静了一会儿。
两个梳着双平髻的人头凑在一起。
“我听说公主出生的时候让人算过,大凶的命格,所以才远远地赶走了呢。”
叹气。
“天可怜见,公主回来了,贵妃也要成了未央宫的新主子,宫里的日子难过喽。”
“让你别瞎说还说,谁说贵妃一定能进未央宫?不和你乱嚼舌根了,我走了。”
“欸?姐姐!等等我一起走嘛!”
眼见两个窈窕的身影走远,绿朱气不过要上去理论,我死死扣住绿朱的手腕,将她拉回东宫偏殿。
“公主!”绿朱气得拳头攥紧了,“为什么不让我去赏那两个碎嘴子几巴掌,敢在宫里传这种闲话,真当公主好欺负吗!”
看见绿朱这气急的模样,我失笑:“你管得了今天遇到的两张嘴,难道还能管天底下千千万万张嘴?”
“我才不管那么多,让我遇见我就揍她!”
在昆仑这些年,绿朱耳濡目染学了些功夫在身上,倒是比我强上许多。传闻昆仑丘苦寒,怎么耳濡目染出这么个火爆的性子?
我心下好笑,对绿朱说:“你先去打听打听,她们说的是怎么一回事。”
绿朱随我离宫时年纪尚幼,对宫里的传言也一知半解。
她领命离去,走之前我再度叫住她:“在宫里不准随便揍人。”
绿朱跺脚。
“知道啦!”
绿朱走后,我在房间里独自坐了会儿,提着桌上茶壶倒了杯茶。我下午不在房间,桌上j茶水一直是温热的。
喝了口茶,我走到窗边,推开窗户,窗外,高大的芭蕉叶投下树影,叶下的泥土露出新翻的痕迹。
接引我入宫的吴公公告诉我,梁王如今正潜心问道,暂由太子东宫代理国事。皇后薨逝,太子殿下按礼制在城外守灵,他忧心我舟车劳顿,吩咐众人,等我在宫里安顿好了再去服丧。
事无巨细,他一一为我安排妥当。
我有一丝茫然。
绿朱告诉我,我六岁离宫之前与哥哥同住未央宫,在未央宫的那段时间,是神仙一样的日子。
“六岁那年,我跟一群小宫婢一起被带到未央宫,只觉得到了神仙妃子住的地方。我连头都不敢抬一下,跪在殿里。娘娘走到我们面前,挨个问年纪多大,哪天出生的,家里人何在,我告诉娘娘我是元吉二年生的,又说了出生的日子,娘娘点头,说正好比永安公主早两日,瞧着是个有福气的,于是选了我当公主的贴身婢女。”
“我心里又惊又怕,跟我一起来的人都退下了,只剩我在殿里,娘娘倚在榻上打香篆,让我在一旁候着。我垂头站在一旁,偷偷看去,娘娘挽着浅颜色的臂纱,手里捏着小铜杵轻敲,我真以为自己见到神仙了呢!”
午后日光穿过水殿风帘,整座未央宫卧在蝉鸣中。
鹅梨香燃至一半。
忽而细密银铃声打破静谧,午睡将醒的公主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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