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任尔到家的时候，程意并不在家，她去找陈千忆去了，因为她必须找个人排解一下自己心中的烦闷。
“你说，我没错！周任尔也没错！那到底是谁的错？”
陈千忆正在给脚涂指甲油，闻言头也不抬：“不是！姐妹！咱谈恋爱能不能别这么刚，这么直啊？”
“他提结婚，你不想，从这一步你就可以先生气了！然后再适当的撒撒娇，就能避免很多争吵。”
程意像个突然被点醒的小学生，往前倾了倾身子：“我为什么要生气？”
陈千忆抬起头看她，感觉她简直比不懂浪漫的臭男人还要臭男人。
“哪有人求婚是在微信上求的？鲜花没有，戒指没有，单膝跪地更没有，就这么张着一张嘴空口白牙地说，这还不值得生气吗？”
程意怔住了。
对啊，她怎么一直都在纠结该不该结婚，从来没从这个角度想过？
也可能她本身就没什么浪漫细胞吧。
她很讨厌仪式感，什么秋天的第一杯奶茶，DR钻戒“一生只能送一人”的营销，情人节被炒到天价的玫瑰……
所有这些都让她本能地抗拒。
在她看来，这些所谓仪式感的本质不过是商家的精心策划，它们让人用一场短暂而浮夸的表演，去掩盖甚至替代生活的本质。
生活难道不应该是每一天都认真度过、细细品味的吗？
不是买了DR钻戒，婚后就能一直相爱；不是告诉了所有人“我们要结婚”，就真的能如君所愿、白头偕老。
她也会喜欢鲜花，但喜欢的是那种不期而遇的惊喜。
是某个普通傍晚，他下班路过花店，看见开得正好的洋桔梗，突然想起我前几天说过喜欢，就顺手带了一束回家。
没有特定的日子，没有特殊的原因，只是在那一刻突然想到了你。
这种自然而然的心意，比在特定节日收到999朵玫瑰，要浪漫很多。
于是，那个关于“仪式感”的绝佳借口，便成了此刻最完美的盾牌。
对，就用这个。
她几乎能预见到，当自己抛出这个理由时，周任尔脸上可能会出现的、混合着错愕与懊悔的表情。
这样一来，所有的不是就都落在了他的头上……是他不够真诚，是他敷衍了事。
而她自己，则能稳稳地站在被辜负、被轻视的道德高地上，全身而退。
一丝愧疚感掠过心头，让她觉得自己实在有些……虚伪。
她明明清楚，问题的核心根本不在于那束虚无的鲜花或戒指。
可转念间，那点心虚又被一种更强烈的自我辩护压了下去。
“在感情里，谁还没说过几句言不由衷的话呢？”她默默地想，近乎赌气地为自己开脱，“说不定……说不定周任尔以前也对我撒过类似的谎。这样，就算扯平了。”
这个念头，像一缕微弱的烟雾，勉强弥合了她良心上的裂缝。
她深吸一口气，拿起手机，决定就用这个精心挑选的、看似无懈可击的错误，去回应他那天的提议。
【周任尔，关于结婚这件事，我认真想了好几天。我没办法接受你这么随意的态度。一条微信，几个字，这算什么呢？连一束花、一次正式的求婚都没有，这让我感觉不到你的真心和重视。或许你觉得我矫情，但对我来说，这很重要，因为这是你对待我们未来的态度问题。等你真的想清楚了，我们再来谈结婚这件事吧。”】
消息发出去没几秒，屏幕就亮了。周任尔的回复非常简洁，却完全避开了结婚的话题，只问：“我能问你个问题吗？”
程意愣住了，手指悬在屏幕上方。
她对着那个对话框看了半天，脑子里瞬间闪过无数猜测……他是不是要指责她？或者，反驳她的观点？
踌躇半晌，她只回过去四个字：“什么问题？”
对话框就此安静下来。
程意揣着满腹疑惑，把手机塞回口袋，继续往家的方向走。
她并不知道，周任尔就在她身后二十步远的地方停下了脚步。
他刚从便利店出来，就看见她低着头从出租车上下来，往家的反方向走。
鬼使神差地，他跟了两步，这一跟，竟不知不觉走了这么远。
路灯将她的影子在身前拉得细长，像一根绷紧的弦，另一端牢牢系在他心口，随着她的脚步一下下扯动。
他看着她在一家花店门口短暂驻足，又低头看着手机出神，脚步也慢吞吞的，全然没了平日的利落。
他几次想拨电话，拇指在拨号键上悬了又悬，最终还是放下了。
直到看见她收起手机，身影即将汇入马路对面的人群，他才终于按下了拨号键，将手机贴到耳边。
“嘟——嘟——”
忙音一声声敲在耳膜上。
他看见她在街对面停住，有些手忙脚乱地从包里翻出手机，屏幕的冷光映亮她微蹙的眉心。
周任尔不自觉地收紧了手指，喉结滚动了一下，声音裹着夜风的微凉和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穿过喧嚣的车流，“我跟陆沉屿……你更喜欢谁？”
隔着川流不息的车灯，他看到街对面的身影猛地顿住，仿佛被这句话钉在了原地，连周遭的空气都随之凝固。
听筒里先传来一阵轮胎碾过路面的嘈杂，接着才是她带着迟疑的声音，尾音不自然地扬起，充满了茫然：“……为什么突然这么问？”
她顿了顿，似乎在努力拆解这个没头没脑的问题，语气里的困惑更浓了，“所以……你已经回来了？你在哪儿？”
他没有回答。
秋风掠过，轻轻掀起她的裙摆，又温柔地放下，如同归还一朵初绽的蔷薇。
他隔着一条马路的光河，沉默地看着她站在原地，四处张望。
程意听着电话那头的沉默，心口莫名一紧。
周任尔不是会问这种无聊问题的人，除非……
他看到陆沉屿扶了她一把，是其它同事拍的照片？还是他亲眼看到？她并不能确定。
“周任尔？”她试探着又喊了一声，目光焦急地扫过街对面熙攘的人群，“你说话呀？你在哪儿？”
就在这时，她的视线定格了。
马路对面，昏黄的路灯下，周任尔就站在那里。
他穿着简单的运动风休闲套装，应该是刚回来没多久，还没来得及换衣服，裤脚上还粘着一些泥巴。身影被灯光拉得有些孤寂，一手举着手机贴在耳边，另一只手随意地插在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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