影厅3。
影片还没开场,厅内亮着浅浅的灯。大屏幕一片漆黑,缓缓弹出了[请尽快落座]的白字提示。
我从影厅左侧的唯一通道进入,径直走向最后一排,在靠外的座位坐下,把里面的位置留给稍后赶到的土方。
与其说他是后赶来的,倒不如说他一直紧跟在我身后。
警察先生嘴上迟疑慌张地询问“你到底要去哪儿”,脚下却忘了顾忌目的地是何处,几个大步跟了上来,显然很不想在这个鬼地方被扔下。
“您还是准备来看电影了吗,鬼之副长先生。”
我仰头和他打招呼,没有想起身的打算。双腿并拢,靠向一侧,依着扶手,坐着给他腾出进来的空隙。
土方目光落在空隙上,最终还是不情不愿地挪了进来。
实在没有其他的线索,回来看电影也是没有办法的事,他逃避的愿望还是落空了。
“这语气听起来是不是有点讽刺。明明整个句子都用了敬语来着。难不成是我的错觉吗。应该是我的错觉吧。”
土方明明什么都知道的那般故意碎碎念,故作镇定地落座,后背靠在座位背上,翘起了腿。
咔哒一声,影厅的灯突然黑了下去。
就在荧幕光亮还没跟上、整个屋子一片漆黑的这个空档,我忽地感到腿侧一热。
低头一看,并非是鬼怪作祟,而是身边男人的膝盖在无意识地向这边偏移。
第一次坐下时,单个座位之间并没有间隔的扶手,以为是被烧掉了,原来本就没有。
座位是两人小沙发,影厅3似乎还是个情侣厅。怪不得会被安排在廊道最里面,沉默寡言的设计师也是不希望观众情意绵绵的时候被打扰吧。
厚实的警裤布料贴了过来,彼此临近的胳膊也撞了一下。男人身体的偏移有愈演愈烈的趋势。
这种情况下,究竟是单纯借着职务便利骚扰,还是单纯被灵异吓到,他总得选一个做答案了吧。
我的视线在土方靠来的腿上多停留了两秒,随后装作没看见,抬头看向四周,倒也有些理解他为何是这种反应了。
影厅其余座位空荡,看似是我们两个包场,却莫名有种挤挤挨挨的感觉,甚至时不时还感觉有谁的视线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一股黏腻阴冷的不适感瞬间蔓延开来,这里终于有点灵异之地该有的氛围了。
出于一些对真选组平日作风的担忧,我向着土方那边偏了偏肩膀,小声提醒。
“警察先生,就算再情绪激动,也请记得不要踹前面的座位。以免给自己惹祸上身。”
“啊...”
土方说话都慢了半拍,眼神没太能聚焦。
对视线感知无比敏锐的男人头一次如此痛恨这项才能。
在这之前,我偷窥警察先生,警察先生暗中观察我。现在我们不得不一起行动,谁也没盯着对方瞧,那种隐晦无形的注目却依旧存在。
有一群人在窥视着我们。
视奸行为不可取,现在大家都因为做了不道德的错事而遭了报应,被频率不在一个频道的存在们看了个爽。
“好多啊。”
我不免感慨,不愧是惨死数百人以上的地方。
“是吗,哦,这里毕竟是影院,影院...人多也是正常的吧。”
土方说完便陷入了沉默,自己都不相信这句鬼话。
闻言,我和其余的视线一起瞄向他。眼睛逐渐适应了昏暗的环境,便瞧见他此时一脸紧绷,悄悄吸气又吐气,如此重复了好几次。
看得直叫人...仗着有昏暗的环境遮掩,微微上扬了一下嘴角。
为了让警察先生开口说真话,我打算利用环境优势,寄希望于灵异带来的精神攻击。
坏事就让它们做,我则适当地释放一些善意,拉进彼此的距离。
我主动搭话确认。
“所以我们这算是在合作吗。为了从影院出去?”
土方下意识顺着声音偏过头看我,他刚刚很可能在走神,显然是停顿了几秒回忆我所说的内容,然后才肯定地点头应下。
与前面一排排不详的座位相比,身侧的画面舒心多了,土方僵着的肩膀松了一下,这时候能有正常人类当同伴实在是件值得庆幸的事情。
尤其是同伴反应始终平静,瞧着对这种类型的地方有所了解,身上的装备也...据说大师开过光。
本以为这种打扮是有着特殊的驱邪才能,结果根本不是那个样子。事已至此,还是别提装备的事情了。
土方目光有些死亡,苦命在此刻有了具象化。他的视线再次逐渐涣散,忽地一顿,有些疑惑地伸出手,接下了我递过去的几件乱七八糟的东西。
既然得到了合作中的肯定,到了小事上互帮互助的时候了。
我友情分给了他一些佛串,符纸还有狸猫挂件,尝试给他提供安全感。他似乎对十字架这种西洋产品观感不佳,就不给了。
“你...”
土方略微睁大眼睛,有所触动,问我花多少钱买的。
我扭头看向屏幕,专心等待接下来的影片。
土方用指腹捏了捏狸猫的肚子,说实话,已经不再做能得到价格回复的期待了。但这玩意十分有九分像诈骗产品,他实在没法说服自己把安心感寄托在这种东西上。
要论最能抚平焦虑的东西,还得是香烟了吧。
土方把佛串随手一戴,将狸猫挂件塞到裤兜里,习惯性摸出了香烟和打火机。
熟练地单手抽出烟叼住,略微低头,一手虚掩着挡风,一手拨开打火机的金属壳,拇指按在了开关按钮上。
我至今为止的默许态度似乎放任了他的烟民行为。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癖好,话是这么说,被刺激的烟味熏着也不算美妙。只是看在他今晚紧张的份上。而且或许是这味道跟了太久吧,我已经闻不出他点不点烟都有什么区别了,莫名觉得自己有些可怜。
我没有出声制止,但这种吸烟行为明显引发了其余存在的不满。
就在土方即将按压打出火花的瞬间,荧幕本来还在礼貌提醒落座,猛地弹出一行血字。
[电影院禁止吸烟!]
警告字体巨大加粗,即便坐在最后一排,还是会感觉它几乎要贴在了脸上。
一片昏暗之中,巨大红色字体的光打在脸上,忽闪忽闪的,渗出一种血淋淋的既视感。不安之情瞬间膨胀起来。
这应该算一种威胁吧。
“万分抱歉。”
冷酷的鬼之副长十分配合地认错,默默收起了烟盒,正襟危坐。这幅姿态让我回想起了被寺庙住持呵斥的黒帮。
没有想借着灵异现象恐吓他不许吸烟的意思。我只是单纯把这点忘了而已。
我想了想,又把手伸进外套口袋,还好这件衣服的口袋足够大,能放不少杂七杂八的东西。
我又递了个东西给他。土方看都没看便抖着手接过。照这个架势看,估计无论递什么过去他都会接下的。
先接下再查看,土方和一瓶蛋黄酱面面相觑,随后诧异地看向我。随身携带这种东西难不成真的变成了某种流行趋势?
怎么可能。
最近总有种被警察先生跟踪的感觉,今晚出门来到新宿,思索片刻,还是拐进了地铁附近的便利店。
和用猫罐头吸引野猫来一个原理,本想用这东西试探,结果根本不需要吸引,他自己就走出来了。
“食用的时候请小声。”
既然爆米花可以,没理由这个不行。我礼貌提醒,没有笑话他的意思。
幕布上开始浮现灰色噪点,播放起正式剧情的预告,影片开始了。
画面昏暗,隐约有杂乱的荧光闪烁,座位一排排排列,像极了电影院。但当镜头聚焦在最后的角落,座位之间的扶手却溅射上了血迹。
影片在播放不知真假的凶杀现场。
里面的角色受到无法言语的痛而发出惨叫,身体扭动挣扎,指头因挣扎而骨节分外突出。是凌乱还是不合身呢,衣服的布条也在皮肤上勒出了痕迹。
椅子的脚和地面上残留着血糊糊人体组织那样的东西。然后咕咚一声,脑袋也像被摘掉帽子般掉了下来。
我往荧幕看了一眼,表情僵住,瞬间寒毛竖起,当即抬手捂脸,把眼睛遮得严严实实。
虽然不怕鬼怪和幽灵,但还是不太能接受这种血腥暴力的场景。
捂住眼睛就没法再捂住耳朵,虽然眼睛自己可以闭上,但我还是选择在视觉上做多重防护。
我缩起肩膀,可后背依旧感到发凉,下意识就往土方的胳膊上靠。这一瞬间,我成功与几分钟前的他共情。
很为刚刚在心里说他风凉话的行为感到抱歉。
这时候身边有个经验丰富的武装警察实在是太好了。
土方的脸色本就差劲,影片一播,表情瞬间显得更命苦了,看个电影怎么还搞出了加班的既视感。
“我说,你选的这到底是什么电影?”
“电锯惊魂。”
我小声回答。
虽然节目单上看不出来,但电影票上是这么写的。之前也确实流行过这种片子。就在幕府颁布禁刀令后的没多久,那段期间电锯卖得很好。电影上映的时间恰到好处。
“情侣厅就放这个?”
等一下。
他又是怎么看出来的。他明明是个随口就提议找棵树上厕所的家伙。
我依旧还捂着脸,声音有些发闷。
“...您还去过情侣厅?”
“我查过情侣厅。”
例行检查的查。接到举报后搜查的查。
别人正情意绵绵的时候他一脚踹开了门,好一个让情侣们闻风丧胆的形象,江户有自己的真选组惊魂。
好在警察先生这时候很是大度,任由我埋头依着他的手臂,没把我一把扯开。
有些潮湿汽和灰尘的影院,衣服上沾染的烟味,蛋黄酱的甜味儿,身边人的温度...
这场景只有两个人类,同类之间难免会下意识找寻,不自觉地靠近。
[电影院禁止在角落行不轨之事。禁止真枪实弹。请文明观影。]
又一条巨大的红色警示贴脸。
“谁...了?”
土方一副咬破了臭椿的表情,激动地声音都拔高,但忽地戛然而止,硬生生咽下了中间关键的部分,有些尴尬地看了我一眼。
因为紧贴着,他的声音和反应被无限放大。
听起来好像出现了什么异样,我犹豫着分开一点点指缝,但还是没有抬头看荧幕的心理准备,最多只敢顺着这个方向瞧他的大腿。
“怎么了吗?”
“没什么。”
“您刚才没激动到踹前面的座位吧。”
“忍住了。还没结束,你眼睛先闭着吧。”
听起来这段可以交给他,于是我闭上了眼睛。
土方目视前方,红色标识缓缓淡去,前方的凶杀场景还在继续。
后来的这句警告连感叹号都没加,消失得也迅速,好像只是象征性地晃一下,和禁止吸烟的时候可差远了。
就这么看不起吸烟行为?这玩意还是互动模式?7年前的电影这么猛?一连串的吐槽在心里闪过,心情却并没因此得到缓和。
脸色越看越严肃,土方放下翘着的腿,坐直身子。仔细看的话,这段可不像是电影拍摄画面。
左臂被人压着袖口紧贴着,便用右手按住腰间的武士刀,他继续紧盯眼前荧幕,同时用余光提防地扫视四周。
预告环节到此为止。
荧幕上的灰白噪点越来越多,伴随一个灯光效果的忽暗忽亮,穿着兜帽的家伙出现在了正中央。
满脸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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