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这宫中没几日的功夫,外面的人传来消息,说是那日在侯府见过苏臻珩的太监侄子,刚出京城几十里路便消失不见,隔了几日才被发现,只剩一具尸体藏在草丛里。
苏臻珩听到这个消息,不由地胆战心惊。这又是太子做下的事。
太子大婚当日遇刺一事彻底结案,大理寺将这些日子查到的人和口供全都递交圣上亲检,但皇帝只看了一眼,便气得将卷宗全都丢了出去,说此事交给太子处置。
太子当日从刑部大牢中出来,回去把沾了血的外氅换下了,却不见师傅在何处。他思索半天,想到前世刺杀一案了了之后,皇帝因为苏臻珩的护驾之功,赐了他御林军右统领一职,虽然只是挂名。皇帝说当年苏常也在这个位置上坐过,元宁祯想到这里不由得挑了挑眉,冷笑一声。
正在此时,吉祥到跟前禀报说:“太子殿下,四殿下和六殿下过来了。”
元宁祯坐在椅上,心想,这两个的母妃素来两耳不闻窗外事,两个弟弟也被教得不争不抢,他们该是在当日他昏沉之日就来看他,只是父皇怕宫中还不安稳,便不许他们出门。如今过来,应该只是为了尽一尽为弟的心意。
四皇子元憬辰只比他小三岁,但依旧是孩子模样,领着弟弟进了殿门,便恭恭敬敬行礼道:“臣弟前来看望兄长,愿兄长身体康泰。”
元憬辰看着年纪不大,但却老成持重,说话带着官腔,六皇子却不似他那般,刚进门就撒开了元憬辰的手,几步跑进了元宁祯的怀里,发髻一下就抵到了元宁祯的下巴,挂在小辫上的小铃铛叮叮当当得响,声音稚嫩道:“太子哥哥的身体好些了吗?我早该来看望太子哥哥的,但父皇和母妃不让我出门!太子哥哥真是担心死我了!”
元憬辰低声道:“憬善,不要烦扰兄长。”
“欸,”元宁祯笑着将元憬善抱在怀里,“憬善可没有打扰到我,他只是想我了,是不是?”
元憬善立马从太子怀中钻了出来,担忧道:“半个多月没见,确实想了。不过,太子哥哥还是别抱我了,母妃说我又重了,万一压坏了太子哥哥可怎么办。”
元宁祯忍俊不禁,“我还没到抱不动你的地步,只盼你再长大一些,再重一些才好。”
只是前世的元宁祯没有机会见到弟弟长大的样子,元憬善自小就和他特别亲近,也是皇子中唯一一个不知道他来自曲宁郡的,因为自出生起见到的就是这位温润如玉的三哥哥,而非过继来的曲宁王之子。只可惜这样一个孩子在得知四哥被元宁祯关进大牢之后竟然给他下毒,意图弑君。
元宁祯走向帝王之位的路从来都是鲜血染就的,算计兄长、弑君杀父、斩杀手足、囚禁师傅,他从未觉得自己是错的,也从未心慈手软,因为一旦心慈,死的便是自己。
元憬善靠近两步,小心翼翼地贴在元宁祯的手上闻了闻,道:“太子哥哥用得什么胰子?好香啊。”
元宁祯抬手闻了闻,“宫里的胰子还能是什么?小六若是觉得哥哥这里的与众不同,我分你几块就是。”
“谢谢太子哥哥!”元憬善又一把扑进了他怀里,头发上的配饰猛地甩在了他脸上。
元宁祯“嘶”了一声,元憬辰急忙道:“憬善,快下来。”
元憬善丝毫不在意,又闻了闻,轻声道:“太子哥哥身上好像有一股……”
话没说完,元宁祯顺势将小六抱了起来,站起身来往外看去,大叫一声:“师傅!”
苏臻珩早已听见了这边的热闹,他刚在皇帝那里领旨归来,本不想打扰他们。可正殿敞着大门,元宁祯坐在里面一眼就能看到他,他便不得不应付一下这几位殿下了。
苏臻珩行礼道:“微臣见过三位殿下。”
元宁祯放下小六,领着他,走近笑道:“师傅拿的是圣旨,父皇召见师傅说了什么?”
苏臻珩将圣旨递过去,“殿下可以自己看看。”
元宁祯轻笑一声,伸手托着那金黄绫锦,手指却悄悄碰了那人的手背。他打开看过之后,先是疑惑了一下。皇帝封苏臻珩为太子少师,并不是御林军右统领。他转念一想,今生的苏臻珩并未在他成亲那一日护驾,自然也就无法受封御林军。他这个师傅在这辈子还真是在默默更改着前世的宿命。
苏臻珩冷静地收回手,眼睛看见了一旁站着的另外两位殿下,大的长得清秀稳重,身量也接近元宁祯了,小的却还差不少,完全就是个小娃娃的模样,肉乎乎的脸上一双大眼睛犹如深空,对着他眨巴眨巴,道:“你就是太子哥哥的师傅?我怎么没见过你?”
苏臻珩柔声笑道:“回小殿下,臣不在京城居住,近日才回京。”
元憬善更奇怪了,“你在京城没有宅邸?怎么住在东宫?”
这就要问他太子哥哥了。
苏臻珩礼貌地说:“臣穷,买不起京城的宅邸。”
元宁祯闻言一愣,不自觉发笑,捏了捏元憬善的脸,“小六,师傅腿脚不便,住得远来回波折。”
“哦。”
“师傅还和以前一样,喜欢逗小孩玩。我记得,当年师傅也是这样对我的,师傅还能记得当时我年岁几何吗?是不是和六弟差不多大?这么大的小孩抱在怀里大概也不重。”元宁祯的眸子凝视在苏臻珩脸上,声音缓和,“但若抱着日夜不休跋涉数千里,腿上再扎一支箭,回来还要哄着这个孩子说自己不累不疼,想来也是很辛苦的。”
苏臻珩不语。听了无数遍的话,纵使再有感情,也会消磨殆尽,连他自己也不想再去追究这些施予的恩惠,更不想靠这一点恩惠换取什么,不如恩怨两散。
元憬善道:“太子哥哥,你不是说我不重吗!”
“你是不重。”元宁祯淡笑了一声,俯身将圣旨还回去,手却停在了苏臻珩的面前。苏臻珩闻得清晰,面前的手很香,是用胰子洗过的,但遮盖了什么。
他顿了一顿,他久在沙场,对这种被掩盖的气息格外熟悉。那是血腥气,元宁祯又杀了人。
还有一股……臭?
苏臻珩接过来,却见元宁祯的神色微微变了。元宁祯深深喘了口气,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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