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你的闲鱼发来一条新的消息。】
【物资都到了,别管什么消息不消息了,屏蔽,通通屏蔽。发货你就受累托管一下吧。】
殷嫱这边都要忙疯了,她哪管得上什么李建平孟秋兰。
自从那日政变之后,她迅速掌控了会稽兵马,并对郑昌党羽展开了清洗,据了解,这些人里许多都曾与项羽叔侄相交过密,心中早怀不满……
在殷嫱的铁血镇压下,会稽的局势总算是暂时稳定了下来。
但只是暂时——
内部事务暂时还好处理,可外面——就得看军事硬实力了。别说灭不灭秦了,现在她得先保证自己不被同行们剿灭。
最近她几乎整个人都扑军营里了,而众人见她披甲佩剑前来巡视,无不敬畏。
毕竟数日前那场政变还叫人记忆犹新,尤其是公主当时是持剑砍人的英姿,深深烙印在了会稽诸位官吏的心间。
那寒光凛凛的宝剑、飞溅的血花、以及公主冷酷的神情,让不少年轻官吏默默忍痛放弃了一见公主就想好的孩子名字。
而现在随侍在公主身后,是她表姐华昱的夫婿孔藂。
是先前殷嫱她爹派人去临淄接家眷,顺带接来的,他曾经也当过县尉,统兵有术,外加也是个历史名人,垓下之战正义围殴项羽中他也有高光表现,因此暂被殷嫱任命为曲军侯——也叫二五百主,统领千余人。
巡视之间,殷嫱问:“阿翁那边有消息了吗?”
面对殷嫱例行的询问,孔藂的脸色显得有些微妙。
殷嫱一叹,口气随之黯然:“看来是没什么消息了。”
孔藂劝道:“伯盈,没有消息未必就不是好消息。舅父若出什么事,秦军还不宣扬得人尽皆知?”
话是这么说,但是像陈胜那样被车夫杀掉的也不少见……算了,还是想她爹点好的吧。
抛去心中杂念,殷嫱强笑点头,换了个话题:“最近征兵可还顺利?”
孔藂道:“再催一催,总能点齐。”
听他这么说,殷嫱就知道这情势不容乐观。会稽毕竟只是江南,虽有渔盐之利,人口没有北方那么多,适龄青壮年就这么点儿,她爹已经又征过一回兵,还能给她留下多少?
愿意反秦的早参军了,再行催逼的话,虽说能强行凑齐……
但她想了想,还是摇头道:“强征也不成,耗时耗力、更不得民心。”更何况这样抓壮丁抓来的,滥竽充数的多,更没什么战斗力。
她又不是韩信,什么兵都不挑还能打赢。
可是这么说,又叫孔藂也为难:“那该如何?”
该如何?
殷嫱想,她买的食品这不就该派上用场了么?
◆
上层的风雨飘摇,百姓们其实根本一无所知。他们所能感受到的,就是乡里宵禁愈发森严,而郡中——竟又要征兵啦!
张延寿今年四十了。
在他的印象里,这江东一直是城头变幻大王旗。小时候,江东是春申君封邑,也就那时候快活些。后来呀,春申君死了,又变成了楚王派来的混蛋郡守,又过了几年,秦军打来,他老父保卫家乡战死了,楚国也完了。
在被秦军劫掠、烧杀,并留下一堆遗腹子拍拍屁股走人之后不久,天下就一统了。张延寿从楚人摇身一变,成了秦国的新黔首。
不过日子却并没有随之变好。
天下一统没两年,皇帝要征南越,发兵五十万,兵败,士卒民夫死伤无数。后来赢了吧,又紧接着北逐匈奴,又是要服役又是加苛捐杂税。
十来年间,还穿插着修灵渠、长城、直道、驰道、阿房宫、骊山皇陵等各大工程……法官宣扬什么我大秦一年只服一个月的更役[徭役],在张延寿眼里纯属放屁。
等到二世皇帝当政,更是多如牛毛的税赋徭役压下来,压得人简直要背过气去。
他兄弟早死在骊山脚下了,大儿子去征南越就音信全无,二儿子还在戍边。
张延寿自己就这么苟且着,竟熬了下来。只是身边就剩媳妇和一双小儿女在他身边相依为命。
直到去年郡守揭竿而起称了东楚王,开仓放粮,大家才总算喘过一口气来。
年前公主又大笔一挥,免了之前百姓欠官府的债——也叫居赀,家里负担轻了许多。又发了新的稻种,他们家有幸分到一些,可真神了!
不愧是春申君的外曾曾孙女、并得社主青睐的公主,那水稻的穗子比普通水稻长一个手指头,沉甸甸都压弯了!
眼前这日子有了奔头,生活燃起一点希望,可是这时候,公主又要征兵!
“当秦人的时候,见天打仗;反了秦了,还是要征兵打仗!咱们这个秦不是白反了吗?”
张延寿的媳妇儿抱怨。
“趁着征兵的亭长还没来,你赶紧逃了吧!”
说着,媳妇就要收拾包袱,张延寿阻止她,叹道:“官府里户籍记得明明白白,我要是跑了,还不得连累你和囡囡?还是等着吧,要是上了战场,或许还能博个爵位回来呢。”
媳妇动作一顿,直将包袱皮砸他身上,大哭起来。
“谁稀罕什么破爵位?别人家想要富贵,我只想你和孩子们平平安安的!”
媳妇的哭声带动了一双小儿女,张延寿见了也直心疼,将两人一把抱入怀中,媳妇儿一边啜泣,一边道:“咱们一起跑了吧!全家一块跑到大泽里躲起来,管他什么反秦复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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