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慢。”
顿时,场面一片寂静,只听下方那人缓缓笑道:“比赛尚未结束。两位天师,刚刚又放进来了一只妖。”
冯兆安和白泠对视一眼,虽都带笑,但笑容中充满凛冽之气。
现在的局面很关键,冯兆安原本比白泠多杀了一只,只要他再拿下这一只,那么就可以非常稳妥的赢下来了;但相反,若是白泠拿下这一只,那么便会立刻追上他、成为平局。
还未染血的白布微微晃动,好像有谁慌乱的在其中躲藏、奔逃。
冯兆安身形一动,向着散发妖气的地方追赶而去。
白泠自然不会给他这个机会,冷淡又客气的一笑,伸手扯住他的后衣襟,将他向后一拉,而自己趁此机会往前追赶而去。
冯兆安回过神来,哈哈的一怒笑,用上兵器,一弓箭抽在白泠腰上。
白泠吃痛,跪倒在地,冯兆安趁机超过他,但在越过白泠身边时,白泠忽然伸手抓住冯兆安的腿,用力一扯——
两人一同滚在地上,纠缠起来。
趁着这两人打斗争夺,段匆和谢蕴也已经冲了进去,寻找放进来的这只妖怪。
白布纷纷扬扬,恍若迷宫。
谢蕴步伐匆匆,心里也一团乱麻。从幼时起,他就从来没有想过做一个捉妖师,但后来被迫无奈,只能走上这条路。
虽是被迫,但既做了,那就得做好,且做到最好。
这是他爹自小以来对他的提点。
于是,谢蕴开始拜师、修行、学法术、捉妖。早起晚睡、披星戴月,自然是苦的,可是这苦算不得真正的苦。这样的苦虽苦,但咬咬牙、强撑一阵,总是能熬的过去。
此刻,谢蕴才第一次有些领悟到真正的苦。
他发现了一种很奇怪的东西,这不是他用功读书就能消弭的,不是他努力练功就能弥补的。他本以为捉妖就只是单纯的捉妖,不放过任何一只妖。但此时,他却竟然在试图帮助一只妖。
且奇怪的是,他并不认为自己所做的是错的。
谢蕴忽然福至心灵般的理解了当夜段匆对那秋姑妖怪的怜悯。
“在这里!”段匆一把撕下眼前这道碍人的白布,喘气道。
待看清面前的妖,她愣住了。
蜃妖捂着受伤的肩膀,歉疚道:“对不起,姑娘。”
“你……你怎么也这么倒霉啊?”段匆哭笑不得。
蜃妖深深低着头:“姑娘,我只是……”
后半句话她咽了下去。
她的法力是织幻,能够让人沉溺于幻境、无法自拔。所以,当面对那几个前来捉拿她的捉妖师时,她是可以让他们陷入幻境、然后顺利脱身的。只是,她到底犹豫了。
她怕他们从此再也醒不来。
她爱冬郎,而冬郎是人族,她不愿伤害他的同类。
她知道自己很愚蠢,却愚蠢的心甘情愿。
“哦?二位,这是何意?”冯兆安终于找来了这里。
白泠紧随其后,看到谢蕴和段匆挡在这蜃妖身前的模样,也有些讶异的挑了挑眉。
冯兆安对白泠道:“看来,我们是被截胡了。”
白泠戏谑的哼一声:“冯兄若是不死皮赖脸拉着我……”冯兆安打断道:“闭嘴吧你!”
“……”
段匆道:“我不管你们的比赛谁赢谁输,总之今天,你们不能伤害她。”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冯兆安很狂傲的大笑起来,下方的观众也随着他一同哄笑,冯兆安道:“你可是在讲笑话给我们听?”
“——她可是妖怪!”
“不是,”段匆认真道:“她是只好妖。”
冯兆安这次笑的更加厉害了:“妖怪还有好?”
那是自然了,段匆此刻又想起李刻青、还有快乐蹦跶的小草精来。她缓缓说道:“就像人大都是好的,可好人中也多少夹杂着一些坏人,那么妖怪也是一样了,虽然有许多是坏的,可坏妖中也总是会夹杂着一些好的。”
冯兆安皱眉,不耐烦道:“都是歪理。”
段匆却道:“千真万确,是我亲身体会。”
眼见着胜利就在眼前,却被一个弱女子和一个老头子阻止,冯兆安不耐烦了,又问了一遍他们让不让,段匆道:“不让,你不能不分青红皂白。”
皂白个你奶奶!
冯兆安本就心高气傲,礼貌到此时已是他的极限,他掏出弓箭——正这时,白泠忽然一笑,缓缓走到段匆和谢蕴那一边,道:“冯兄,我倒是觉得,她说的有几分道理。”
段匆一喜,道:“是吧?”
谢天谢地,白泠倒向他们这一边,否则,真打起来,他们未必是冯兆安的对手。
冯兆安脸色瞬间难看极了,咬牙切齿道:“白兄,你不想赢了么?”
白泠叹道:“其实我以前,也隐约生出过此般感悟。若区分好坏的标准只是人与妖,那么,这世界也就黑白分明的太简单了。冯兄,真的,算了吧,多杀一只妖又如何,若是为此失去了本心,赢了,也不过是输了。”
段匆赞同道:“说的极好,正是如此哇……”
尾音还未落下,温热鲜血溅了她一脸。
她僵硬转头,看到白泠将刀从蜃妖心口拔出,拱手微笑道:“冯兄,承让了。”
很奇怪的,段匆的第一感受,竟然不是被欺骗的愤怒,而是无力,进而因无力,衍生出了点悲伤。
喷洒上蜃妖热血的白布被挂了起来,如一面鲜血斑驳的旗子,在飒飒的迎风飘扬。冯兆安也没想到白泠会有这么一招,但是人家已经成功杀了那只妖了,他又有什么办法?他只能虽鄙夷却又不得不敬佩的冷哼两声:“白兄真是机智过人。”
白泠微笑:“一般一般。”
现在,冯兆安杀了一百零三只,白泠也杀了一百零三只。两人谁都没输。
“那么,就算两位天师都赢了吧!”
下方顿时响起一片喝彩之声,人们纷纷抢着将自己心爱的法宝之类献上来,以表达自己的尊敬与喜欢。
两百零六面鲜血斑驳的白布下,蜃妖轻轻的呼出一口气,这次,她的妖丹是彻底碎裂了。
蜃妖听的耳边喝彩连连,倒奇怪的并不觉得悲伤。
自冬郎走了,他们的孩子也没了,她一个人活在这世上,虽很用心的生活着,却总归觉得有些孤寂。
现在好了,她可以离开了,可以去见冬郎了。
段匆轻声道:“你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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