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好一会儿,九龙台上,摇光突地心惊,笑容凝固:“不对。”
“怎么了?”钟乐不知发生了什么,明明一切都十分正常。
摇光绝望的深深看她:“天师,你说怎么了?”
“怎么了啊?”钟乐还是不懂。
楚欢、公冶侯,甚至念念生这个法力比较浅显的人也觉察出了不对劲。楚欢怔怔说道:“阿乐,你……是不是你?”
“到底怎么了!”
“死阵,有人设了一个死阵,整个白帝城都囊括其中。”
钟乐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你们……你们怀疑是我?”
她觉得可笑,怎么可能是她,如果她的目的是用死阵杀了群妖,那么,又何必大费周章的谈什么和平协议?直接杀不是更好吗?
可是,死阵,乃这天底下最阴毒强劲的阵法,在东、南、西、北、西北、东北、东南、西南八个方向,牢牢罩下天罗地网,不放过任何一点漏洞,人入其中,必死无疑。
布置这样的阵法,自然是需要耗费极大法力的,更何况,今日这个死阵,以整座白帝城为阵,这样大的架势,就需要更多的法力了,可以说是浩如烟海。极目望去,如今这世上,能做到的,除了她,恐怕没有几个。
“不,不是我,一定另有其人。”
“可是,天师,你的法力远强于我们,应该能比我们早许多时间发现阵法。可是为什么,从方才至此刻,这么长的时间,你却从未提醒过我们?”
结一个阵法是需要时间的,就算结阵之人再谨慎隐蔽,也难免会有法力波动,法力高强之人,就可以敏锐的觉察到。若是,在结阵之人还未结完阵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不对劲,那么,就可以在还未结好阵的方向逃出来。
可是,如今已经迟了。
死阵已彻底结好。钟乐心头突的一跳,摇光他们不能在很早的时候就发现死阵,可是,她应该是能发现的,但,她真的什么都没有感觉到!一丝一毫都没有!
“不管了,反正死阵是吧,我破了就好了,那样,你们就不能再冤枉我了吧?”
死阵虽可怕,但它仍然属于一个阵法。
而只要是阵法,就必然存在薄弱之处——阵眼。
所以,死阵又名七杀阵,就是因为在八个方向中,有一个方向会成为阵眼,破了阵眼,便还是拥有一线生机。只不过,古往今来,能够破了死阵阵眼的人少之又少,才让本来是七杀的阵法,接近于八杀。让本可以生的人,变成了死。
但她是谁?她是钟乐,她有自信自己能够破了阵眼。
可是,钟乐渐渐双手颤抖,满头大汗。
参商飞不起来了,她无法御剑。
“没关系。”她勉强笑一笑,自己走下九龙台,但到了下面,她心里着急,又被人群一挤,竟然就这么跌倒在了地上!
“天师?你没事吧?”有人担忧的扶起她,发现她手心中已经渗满了汗水。
“没事。”钟乐笑一笑,“待我去破了,破了……”
她再次脸色苍白的跌倒在地,汗珠滚滚。
她的法力,一瞬之间,消失的无影无踪。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她绝望的喃喃着,想再次站起来,可是,身体沉重如铅,就像是无数个冤魂从地底伸出手,死死的抓住了她。
头也开始剧痛起来,密密麻麻,无数人在说话,或伤心,或压抑,或哀求,或啜泣,或绝望……那是她杀过的所有的人!是他们!
一切都已混乱了。
群妖绝望的大叫,想要逃离死阵,却根本无能为力。
死阵触动,一轮又一轮的万箭穿心,群妖死的死,伤的伤。
一开始,他们求饶,求钟乐放过他们,可是后来他们发现求饶是没有用的。他们今日必死无疑。
他们歇斯底里的大笑起来。
摇光冷冷的说:“那么,一起下地狱吧!”
死阵内的妖怪开始对百姓出手,反正如今大家同被困在阵中,谁也出不去。
死是吗?那么,一起吧。
这个时候,衡阳出手了,他带着捉妖师,开始斩杀群妖。
这是白帝城的第三场屠杀。
血肉翻滚,白骨森森,癫狂的笑,痴狂的哭……这里,成了一片地狱。
钟乐跪在地上,大叫:“住手!住手!”
可是,再也没有人能听清她的话。
这时,忽然响起一阵惊呼!死阵不对劲,它不只杀妖,它还开始杀人!
一支支流箭,闪着蓝莹莹的法力,呼啸着插向人的心口。人不比妖有法力,无法自保,一时之间,死伤大半。
“天师,这是怎么回事!”
“阵法不对劲,天师你想干什么!”
“天师?天师?”
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不是我!!!
一支箭矢,穿云破竹的朝着钟乐飞来。可是,钟乐没有大声说话的力气,也没有躲避的力气。她努力抬起头,眼睛中出现飞箭的倒影。
她看着周围的残肢断臂,心想,要不,就死了算了吧。
一个白色的影子突然蹿过来,奔到她的身边,在千钧一发之际,狠狠的一爪将那支箭劈开!
“你……”
钟乐喘一口气:“你怎么来了?”
“我要是不来,今日你就死在这里了!”李刻青恶狠狠的说,他化了猫形,雪白的皮毛上沾染着殷红的鲜血。钟乐说:“这么多血,刚才你也去杀人了吗?”
“没有,我是让他们不要彼此杀害,这是阴谋。”泪水从白猫的眼角滚滚落下,它狠狠抬爪抹去。
钟乐说:“你信我,是吗?”
李刻青说:“信。”
钟乐疲惫的笑了:“谢谢,可是,我不知道我怎么了,一点力气都没有,法力也全部消失不见了……”
白猫在落泪,无声的落泪。他想自己一定哭的很丑,可是,他还是忍不住的哭,他不明白到底为什么变成了这样,不明白是谁,这么见不得人与妖的和平!
一切的嘶喊和惨叫都停止了。
箭雨消失,夕阳金黄的余晖重新洒落下来,和既往一样的平和,一样的温柔。
原来,衡阳找到阵眼,破了这七杀阵。
他大概花费了很大力气,受了很重的伤,嘴角有一抹血迹。
妖已经全部都死了,摇光被万箭穿心,可是,她倔强的不肯倒下,在死前最后一刻,用自己的剑立在地上,穿透她的身体,也因此,支撑住了她。
那双眼睛中,满是好笑和嘲讽,嘴角弯起,冷冷的讥嘲着世人。
所有的指责、愤怒都如潮水般向钟乐涌来。她设下死阵诱杀妖怪,是可以的,他们完全不反对,反而赞同,可是,死阵竟然也要杀了他们!而且群妖在临死前也对他们大杀出手!这一切都是钟乐造成的,钟乐是何居心!若不是衡阳宗主,恐怕,现在剩下的他们也无法活着,都要一齐死去。
可是,正因为活着,他们才更加愤怒。
本来,他们携妻带子、呼朋唤友,欢欢喜喜的来观赏购买白帝城的宝石,可是,此时,好多人都死了,幸存下来的只剩了他们。
凭什么?为什么?他们又做错了什么?
“钟乐,钟乐!”有个人癫狂的大叫起来,双目血红。
正是之前反对她的那个男人。
但此时,他的神色疯狂许多,像是彻底失去了某种牵绊。他满脸鲜血,他的脚下,他的妻子怀中抱着他们的小女儿,双目紧闭,小女儿十分乖巧的贴在母亲的胸口,两个人就像是睡着了。
但其实,她们已经死了。
就像许多年前,他爹、他娘、他妹妹一样。
死了,就是再也不会醒过来了。
再也不能承欢父母膝下,再也不能带着妹妹玩耍,再也不能为妻子画眉,带小女儿游花灯会,为她们买一颗美丽的宝石簪子,别在发间,熠熠生辉。
他捡起那把寒光闪闪的匕首,只是,这次,没有人再阻止他。
“杀了她,杀了她。”男人步步走近,冷静,亦疯狂的说。
人群被他怂恿,失去亲人的悲痛,化为滔天的仇恨。
“杀了她!杀了她!”喊声越来越大、越来越激动。
“不是我设了死阵,也不是我让群妖杀人……”钟乐忽然醒悟:“衡阳?!”
衡阳抹去嘴角鲜血,恭敬道:“天师。”
这种时候了,他还这样叫她,真不知是真心还是讽刺。
“是你,对吗?!”
这天下,有能力用一座城设下七杀阵的,除了她,就是衡阳。
其一,他对妖怪恨之入骨,他是不可能答应与他们和平共处的,所以他设下死阵,杀妖。
其二,他让死阵也杀人,等到最后关头,他再自己破开这七杀阵,赢得幸存者的敬畏,巩固自己的威信与地位。
其三,经此一事,世上再也无人相信钟乐,从此,他就是这世上的第一人。
一石三鸟,好计谋!钟乐嘲讽的微笑:“衡阳,我当初,果然没有看错你。”
终有一日,他闯出了自己的一番天地。
“若死阵是我所设,那我当初又为何要去蓬莱岛提醒你们放弃和平协议呢?不是多此一举吗?”
钟乐微笑:“你刚才,察觉死阵了吗?”
衡阳说:“察觉了。”
“既不是你所为,那为何不提醒?”
衡阳淡淡说:“我为何要提醒?我做到了当初我答应你们的,我既没有干涉你们,也没有对抗你们。”
钟乐大笑起来:“衡阳,你觉得,我信吗?”
衡阳沉默片刻,轻声道:“天师,我或许小气,可我不是个小人。”
“你觉得,我信吗?”今日在场之人,除了他,还有谁有能力做到这一切?
衡阳摇摇头,转身,一个修士说:“宗主破阵费心力了,我扶您去调养一下吧?”
衡阳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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