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了她。
——杀,了,她。
钟乐弯唇:“清颢,你真的让我很失望。”
她在笑,可其实她却十分的愤怒和悲伤。清颢背叛了她,他背叛了她!他终究是妖!
没有参商,她无法飞入高空,可是,她可以让他们来到地面。
钟乐狠狠一掌拍出,飞鸟结成的网徒然散落,上面的人和妖怪纷纷坠落。
清颢长鸣一声,化出凤凰原身,将他们安然无恙的载了起来,在高空盘旋。
钟乐冷笑,子母咒,她为母,他为子,他只能活在她的掌控之下,哪怕是自损八百,她也要伤敌一千——她启动子母咒,然后,重重一掌拍在自己身上。
凤凰全身剧痛,鸣叫痛苦,摇摇欲坠,但他仍尽力撑住,让每一个人都安稳降落在地,这才奄奄一息的倒了下来。
“阿乐,求你,不要……”清颢从未这么低姿态过,他变回人形,半跪在地上,形容狼狈,哑声恳求。
可是,钟乐不可能因为他而放过他们。她甚至有了新的想法,最后一个死的其实并不是恩赐,而是痛苦,她要让清颢最后一个死……不,她会让他活着,让他活着、眼睁睁的看着极地化为飞灰。
极地群妖手忙脚乱的望着钟乐。而钟乐嫣然一笑,丝毫不给他们准备的机会,她飞身上去,第一个杀了南戎,给了他一个痛快。
群妖震怒,双眼血红,大叫着要杀她报仇。
穿着火红嫁衣的夭夭,新郎官山根,还有章鱼妖鲲鹏……他们包围了她,而她立于他们之间,轻蔑的弯唇一笑——清颢只听到一阵“咔咔”的声响,那是她徒手折断、劈断了他们的头颅。
杀,杀,杀……钟乐脑海中只有这一个字,她杀了一个又一个,一个又一个,杀到已经麻木,只是机械的重复着那个劈下头颅的动作。
终于,她杀尽了这里所有的妖。
钟乐周身弥漫着红色的雾气,那是一滴滴细小的血珠在空中漂浮。
清颢望着她,仿佛又回到了妖帝被杀的那夜。只是,那时她意气风发,笑容快意,但此时,她却有些说不出的疲惫。
“你并不喜欢这样,阿乐……”清颢挣扎着说,眸中充满痛苦。
钟乐却笑了:“不,我很喜欢,我生来就是为了杀妖。”
她的笑容突然凝固,僵硬低头,看着那把深深刺入她身体的利刃,不可置信:“为什么?”
为什么?
周老婆子双手颤抖的将染血的刀拔出来:“你是……钟乐?天师钟乐?”
“是。”钟乐眼睛有些红了,妖怪背叛她或许还情有可原,可是,他们是人,他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为什么?”
“你说过,你的丈夫在你们新婚之夜被妖怪杀死,难道你不应该很恨他们吗?现在我杀了他们,你不应该高兴吗?”
周老婆子:“不……”
“什么不?”
周老婆子说:“不是他们,杀我丈夫的不是他们。”
“你和他们同住在极地,即使今日他们不杀你,明日他们也会杀你。妖就是妖,是没有心也没有情的东西,我杀了他们,你该感激我才是,而不是在我背后捅刀子。”钟乐轻轻掰开她的手,拿过她手中的刀。
周老婆子神情怔愣,显然是陷入了回忆。
她已经很老、很老了,满头银发,满脸沧桑。钟乐心想,这样一个老人,并且这些日子来对她十分关怀、让她感受到过温暖的老人,不论怎样,都该对这个老人多宽容一些。
周老婆子好像想清楚了,可是,她说。
“天师钟乐,我们不感激你。”
一片惊呼和呐喊——钟乐用那把刀削掉了钟老婆子的脑袋。
所有人都疯了,他们争先恐后的拿起棍棒,大叫着要杀了钟乐这个妖女。
而钟乐淡淡一笑,眼神中没有怜悯,只有蔑然,她等着他们一个个来到她身边,然后,就像是切豆腐一样,一个个劈下他们的头颅。
滚烫的鲜血喷洒在她脸上,她却连眼睛都没有眨一下。
喊声渐渐消失,一个接一个人头滚落在地上,最后终于只剩下了何得贵一个人,握着一把锄地的铁锹,惊惶的瞪着钟乐。
钟乐看到他的双手在不停颤抖,她说:“你走吧。”
何得贵大叫一声,丢掉铁锹就跑,可是,跑了一段路后他突然又停下来。
他望着满地的无头尸体,看着蜿蜒流到他脚边的鲜血,失控的尖叫:“我跑去哪!!!”
他将两根手指深深插进眼睛里,大叫:“我瞎了眼!我当初瞎了眼!”
他何得贵,好财,好酒,好赌,好色,临了临了,好一回义气又何妨?
两个眼球被捅破,鲜血横流,恐怖不堪,可是他却快意又癫狂的哈哈大笑:“痛快!痛快!”
钟乐干脆的帮他结束了痛苦。
终于,杀尽了这里的妖,钟乐微笑着将清颢扶起来:“好了,我们来的任务完成了。”
清颢颤抖着说:“滚开。”
“什么?”钟乐一时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清颢竟然会说出这种话,这可一点也不像他。
清颢深吸一口气,清清楚楚的说:“滚开。”
这下,钟乐是真的听清楚了,确定无疑。
她微笑:“不可能。”
清颢说:“那么,你杀了我。”
这就更不可能了。钟乐笑吟吟:“我说过的,我不会杀了你。”
她的神情忽然定住。
又有一只妖,进来了。
回过头,果然,一个戴着面具、白衣墨发的男人望着眼前这一幕。尽管他的脸掩藏在面具之下,看不到他的神情,但是,钟乐仍旧能感觉到他的痛苦和不可置信。
几乎是没有犹豫的,他锁定了目标,执剑向钟乐杀过来。
钟乐推开清颢,与他缠斗。
她发现他的法力和招式都有些熟悉,甚至,和她很像,都十分干脆、利落,又带着狠辣,直奔项上人头而去。
只是,他终究不敌她,钟乐一手掏进他的胸口,捏碎他的妖丹,一手带着呼啸的冷风朝他的脖子劈去,但就在这个时候,她听到了一丝低低的苦笑。
她的手在离他脖颈一寸的地方停了下来。
“怎么不杀了我?”
钟乐不答,颤抖着将血淋淋的手从他胸膛中拿出来。他登时就要倒下去,而她跪坐在地,将他整个人抱在怀中。
“你……”
她声音发抖,但终于还是鼓起勇气,揭开了他的面具。
“师……师父……”
十五年前,白帝城被灭,她被清颢带到蓬莱岛,那时起,她便在心底许下誓言:终有一日,她要亲手杀了蛮荒。
她开始不分日夜,潜心修炼。
可是,不知为什么,她总是不得章法,时常气急攻心,口吐鲜血。
就在这时,她遇到了隐雀。
她还记得初遇的那日,蓬莱岛下了一场大雪,极目之处,一片洁白。
她拿出一个蒲团,坐在白雪中修炼。
从早上到晚上,鹅毛大雪不停飘落在她肩头,将她掩盖成了一个雪人。终于,她觉得时候到了,睁开眼,拿起蒲团准备回屋。
“怎么,修炼的不满意?”
“谁?!”她吓了一跳,环顾四处,却没有发现任何一个人。
“是我,在这里。”
这次,钟乐抬头,看到了树梢上的那个人。他戴着一个面具,一头银发,身上落满了厚厚的雪片,没有拂去,和白雪简直融为一体。怪不得她刚才没有发现。
“你是什么人?盯着我多久了?你要干什么?”钟乐警惕的说,他看透了她在想什么,她的确不高兴。从早修炼到晚,时间虽长,可进步却微乎其微,甚至是在原地打转。
他轻飘飘从树梢降落,站在她面前,唇角浮出淡淡的笑意,说:“你太过急于求成,却忽视了稳扎稳打,简而言之,你的心太浮躁。所以,修炼时总是力不从心。”
钟乐不由放松了警惕,半信半疑的问:“真的吗?”
自那之后,他便在此住了下来。
他教她修炼,修正她过往的错误,指正她现有的漏洞。他用一段树梢作剑,教她杀人的招式。她说:“可不可以教我最直接的剑招?”
他说:“哦?最直接,是多么直接?”
她说:“一剑砍去人头的那种。”
他哈哈大笑:“这种么,我也喜欢。”
冬天过去,春天到来,钟乐的修炼已经走上正轨,再也不会动不动就气急攻心、走火入魔。这时,他说他该离开了。
他们亦师亦友,钟乐平时会称他的名字,隐雀,而在有些郑重的时候,她会叫他师父。她说:“师父,我可不可以看看你的脸?”
他摇头。
她不乐意:“为什么呀?我只是想记住你。”
他说,不必记住他,他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
钟乐却不能赞同,她向来喜欢有始有终,更是想要做什么就立马会去做什么。她说,好,那最后一次见面,我们可以拥抱一下吗?
隐雀同意了,她比他矮许多,他弯下腰,轻轻抱住她,拍了拍她的头。可是,眼前徒然一亮,他看到她得逞的笑容。
——借着拥抱,她扯下了他的面具。
隐雀无奈的夺过,戴好面具:“走了。”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