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设定:当十岁的慕娘遇到二十三岁的晋夏。
平京偏宅,今日天色正好。秋末冬初,四周有隐约的萧瑟之感,干枯枝叶打着摆儿落了一地。
等在门外扎了双髻的小景姝伸了个懒腰,低头捡了片落枫捻在指尖玩儿,百无聊赖地在布庄外等候着,只因这布庄梁老板要为景姝做一身衣裳。
究其原因还得从十几天前说起。
十几天前,秋意正浓。
景姝正独自走在寻常的平京街巷上,忽而有一马车停在了景姝身前,一个身着薄丝襦裙的小姑娘大大咧咧地从马车上跳下来,走到景姝面前指着她开口道:“你的衣服哪里买的,我要了。”
景姝满头雾水地垂眸看着自己的外袍,这是家中主母棠席从镐京送来的,她也不知道这衣衫来处。景姝只得摇了摇头,开口道:“我不知道。”
岂料那小姑娘却直直走向她,从怀中取出一包银两置于景姝手心:“那便劳烦姑娘把身上这件给我。”
这么多钱别说买一件衣服,就算把她本人也带回家恐怕也足够了。景姝看着这个跟自己差不多齐头高的女孩,眸光不解神色更甚。但面前人人多势众,景姝不欲惹事,更何况她给了这么多钱……景姝思索片刻后开口道:“姑娘可否与我交换?褪去外衫回去多有不便。”
那姑娘毫不犹豫将身上披风褪下,递交至景姝手中。
景姝见她如此爽快,也慢条斯理地将外衫褪下,递给了面前的女孩。
“多谢姑娘割爱,我也不好白白夺姑娘所好。”那女孩笑了笑道,“这样吧,梁氏衣铺会为姑娘做一款当季定制的外衫,十日后姑娘去梁家布庄自取即可。”
“可……”景姝想要拒绝,却见那女孩已经急匆匆地迈上了轿子。
“姑娘十日后定要去取啊。”那姑娘掀起一侧垂帘开口道,“敢问姑娘家住何方?名姓为何?”
“城南胥府,我叫景姝。”
“胥府……”那女孩抿唇笑笑,“我姓洛,叫洛茵。”
“姑娘届时还穿着这件披风去就好,他们认得出来。”
后来景姝才知道,那是镐京城中富商洛氏独女,家中是做布匹生意的。恰逢最近要来平京寻名为乘云绣与长寿绣的绣娘,岂料怎么寻也寻不到,便退而求其次寻带走这两种针脚的衣衫,好巧不巧,主母送她的衣服便两种皆有。
景姝在布庄外踌躇几步,思及自己已经拿了那么多银子或许不该得寸进尺。但又恐惧若布庄老板误她失约,似乎也不太好。在她游离在布庄外时,小厮接过景姝递来的披风瞬间知晓她的来由,连忙前来迎她。却被她拒绝道:“没关系,我在门口等等就好。”
因而年幼的景姝便停在布庄门口,把玩着手中落叶。
晋夏就是这个时候出现的。
他还记得自己该是在平京家中,听到景姝在院中唤他,连忙推门而出却一步踏到了此处,面前的铺子看似是布庄。
枫树下有个马尾高束的小姑娘,个子不高,生得格外纤瘦苗条,那双明眸却满是生机,眉目间也颇有几分英气。
遥遥望着她,晋夏忽而眸光一沉,那姑娘怎么生得如此眼熟。
长得好像他家慕娘。
他正欲上前仔细询问,只见布庄有小厮走了出来,递给那姑娘一个精装的包裹,二人躬身致谢此来彼往,好一阵那姑娘才将包裹跨在肩头提步离开。
晋夏默默提起步子跟在她身后,越看越觉得那人就是慕娘。
晋夏步子稍顿,向身侧摊位上的摊主询问如今是何年岁。
“燕淮王十六年。”
晋夏眸光暗了暗,向摊主道谢后匆匆跟上方才离开的景姝。
淮王十六年,平京城,那是十二岁的景姝。
虽不知为何会忽而遇到这样小的景姝,晋夏却心间微暖,他匆匆迈出步子跟上了景姝,小姑娘走路步子迈得很大,垂髫随着她的步子在肩侧微晃,她不像同龄人那样活泼好动,沉稳走路时几乎从不东张西望。
晋夏在隔着遥遥看着她上桥,只觉得可爱至极,正欲提步上前同她说几句话,忽见她身后隐隐绰绰跟了几个鬼祟的人影。
心间骤然一紧,晋夏呼吸刹那凝固。他匆忙致歉推开身侧熙攘人群,连忙追赶景姝想要提醒她。谁料晋夏还没来得及踏上桥就听得那边传来一声脆生生的少女呼救:“救命!”
景姝挎着包裹上桥,身后忽而来了几个带着面纱的男子,欲将她身侧包裹抢走。景姝被来人吓了一跳,她未曾松手,岂料那几人见夺包不成竟直接一不做二不休抬手推了把景姝的肩膀。
桥边护栏不高,景姝又生得瘦弱高挑,被那歹人一推,竟直接从桥上跌了下去。她甚至没来得及惊呼,便有铺天盖地的水雾压在胸腔,视线瞬间模糊。年幼的景姝哪里见过这幅场景,她手脚并用地在水中挣扎着。
“慕娘!”
扑通一声,有人跳入水中。
男子的声音清脆悦耳,景姝从未曾听过这道声音。她被湖水呛得难受至极,没来得及反应就感觉到有人自她身后将她一把捞进怀里,带着她向湖边游去。景姝落水后本就惊惧异常,此时感觉到有人救她,立刻紧紧握住了横在她身前的手臂。
晋夏气喘吁吁地带着意识涣散的景姝上岸,连忙将她虚虚拢在怀里,只见她从头到脚全都湿透了,水珠自发丝不住地下落,景姝方才被水呛到,此刻上岸便立刻侧身咳了好几声。晋夏连忙替她顺了顺后背,景姝惊惧过甚,不自觉抓着晋夏的衣袖,待缓过来后才转眸看到面前人。
她即刻松了手,强压眸中忧惧,抬手将脸上水雾抹去,拨开额前碎发,站起来微微后撤几步,颔首见礼道:“多谢公子搭救。”
礼数如此周全,哪怕刚刚死里逃生。
话音刚落,景姝又忆起方才那一声“慕娘”,疑窦渐起,自己的小名这人怎会知晓?
“是你刚刚唤我吗?”景姝凑近了些,抬眸望着他,眸光中带了些不明所以的困惑。
“是,我刚刚在叫你。”
“但公子怎么会知道我的小名?”
“唔……”晋夏有些罕见地抿起唇,他沉吟思索片刻,发现自己在这样小的她面前也依旧无法撒谎,他温声笑道,“小姑娘,你有没有什么猜测?”
景姝被他这幅模样逗笑了,她低下头笑得肩膀都微微发颤,“那我不问了。这位公子,谢谢你救我。”
“我姓晋,名长嬴。”
“长嬴哥哥,谢谢你救我。”
“可否需要我送你报官?”
“不了。”景姝摇摇头,看了眼自己湿透的衣衫眉头不经意轻轻皱起,“今日阿娘生辰,姑姑还等我归家,更何况那东西本来也算不上是我的,丢便丢了不打紧。”
“长嬴哥哥,你家住何处?改日我必登门拜谢,只是今日事急,我便先走了。”
景姝拧了把衣袖,看了眼天色,又草草将自己的衣衫整理一番,说完这些转身就要离开。
“我送你吧。”晋夏跟上她的步子。
两人就这样并肩走在桥上,晋夏好奇道:“你为何如此着急?要去往何处?”
“盐水豆腐,那是阿娘故乡菜,她最爱吃。只是那家铺子每日午时关门,我得跑快些才能赶上。”景姝提起湿漉漉的裙摆,眼见就要跑起来。
好在铺子离得不远,景姝如愿买到。
二人这才能悠悠走上几步,好好说几句话。经方才那一跑,衣袍已然半干了,晋夏望着身侧快到他肩头的姑娘,她为让母亲高兴,一点儿也不管自己这样湿漉漉的会不会生病,晋夏忽而很想摸摸她的脑袋。乖顺成这样的孩子,怎么会有人不喜欢。
“你阿娘喜欢的东西买到了,那你喜欢什么?”晋夏在她身侧温声询问。
“我?”景姝转头看向晋夏的眼睛,目光中带了迷惑,“我喜欢?”
“不如这样,你在这里等等我。”晋夏躬着身子看她,眸光里有温柔神色,“我很快就回来,好不好?”
景姝不明所以,但想到他救了自己一命还随她一路来此,想必不是坏人,她垂眸点点头:“好。”
不过片刻后,晋夏匆匆赶了回来,他身上没带太多银钱,只得揪着紧要的物什买了几件。他将怀中的披风披在景姝身上,手指翻飞为系好:“天气转凉,别感冒了。”
随后又将手中的东西一一递给景姝,口中叮嘱未停。
“这是桂花糕,甜而不腻,我猜你应该会喜欢。”
“这是麦芽糖,那边铺子有卖,我顺手买了一小包,你尝尝怎么样?”
“回来的路上看到了糖葫芦,你也收下吧。”
景姝被他的礼物一股脑塞了满手,有些恍神:“为什么要给我这些?”
“你听过太岁守护神吗?”晋夏横着心拉扯道,“你就当本命年的你会遇到太岁守护神吧。”
“谢谢你,长嬴哥哥。”
晋夏看她眉宇间都带了满漾的喜色,心间渐暖,再看自己却发现手心慢慢变得透明,他知道自己恐怕是要回去了。
面前的小景姝有些怯生生地垂下眼睫尝了一口糖葫芦,眸光微闪,她格外惊喜地转头看晋夏:“长嬴哥哥,这个糖葫芦真好吃!”
“是吗?那就好。”晋夏又随她走出两步,眼见胥府近在眼前。
“慕娘。”
晋夏在离她几步的地方顿住步子,唤她的名字。
景姝转头看他,眼神已经不像方才那样疏离:“长嬴哥哥,怎么了?”
“我该离开了,慕娘。”晋夏垂眸笑笑,“该说再见了。”
“那我什么时候才能再见你呢?”景姝向他挪了几步,急切开口道,“下个本命年可以吗?”
“或许吧。”晋夏向她挥挥手,“再见,慕娘。”
“长嬴哥哥,下次再见。”
背影消失不见,景姝才真的相信,她或许真的遇到了她的守护神。
步子迈入晋府的瞬间,隐隐绰绰的记忆瞬间变得模糊,景姝握着糖葫芦的手僵了一瞬。
“慕娘?”苑汀上前几步扶着她的肩膀,“你衣服怎么湿了?你怎么了?”
景姝恍恍惚惚开口道:“落水被人救了。”
“手里怎么这么多东西,这都是什么啊?”
景姝顺势看到了手中盐水豆腐,立刻压低声音带着笑意开口道:“我给阿娘买了盐水豆腐,我这就去送她。”
只是其他东西的来处,她却再记不清晰了。
直到后来母亲死,她几经辗转回到镐京。游船画舫,那样淡漠俊秀的脸映入眼帘时,她却觉得格外熟悉。
那人注意到她的目光,向她举盏轻笑。
景姝也向他展露出了热烈明亮的笑容。
*设定:当晋夏发烧后记忆重回十二岁,以缓慢的速度一点点恢复。
平京,依旧是倚竹园。
这本应只是一个寻常的夏末。
式钰递来帖子,邀景姝去姜国参加自己的生辰礼。恰逢这个关口,晋夏却忽而病得很重,高烧不退。景姝本欲在家陪他,却被他推着出了门,在她临走前晋夏还信誓旦旦开口:“我这么大一个人了,肯定能照顾好自己,你一整年都陪在我身边,和朋友就这么短短几天能见到,当然要去见了。”
于是景姝就这样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
再回来时景姝看着自己面前紧闭的书房门满腔悔意。
彦枫颇为无奈地告知景姝:“夫人,公子从午后起就一直这样,把自己闷在书房里,连晚饭都没吃。”
“他怎么了?”
“我也不知,只是公子一醒来就去书房翻来翻去,忽而惊呼一声就将书房门反锁起来了。”
景姝实在没办法想象晋夏尖叫着把门锁了是什么画面,她也不再为难彦枫道:“那让我来吧,你先去忙吧。”
彦枫忧心忡忡地下去了。
景姝上前几步,轻叩书房门,语气温柔至极:“长嬴?”
书房内寂静无声。
“长嬴君?”
依旧鸦雀无声。
景姝忽而心头一紧,该不会又是晕倒了吧,她连忙急叩房门:“晋长嬴?你吭声啊,你怎么了!”
意识到房门之外的人语气里是真的带了些着急,房中人才声若蚊蚋开口道:“我没事。”
景姝听到了他的回应,提起的心稍稍安定一半。从声音判断此刻的晋夏大概是坐在门后,景姝便耐着性子躬身蹲在门前,温声开口道:“长嬴,你怎么了?怎么连饭都不吃了?”
“我好像做了错事。”那声音又喃喃道。
“啊?你做什么了?”景姝难得听他这种茫然无措的说话语气,她提了兴趣便有问有答地回应着房门那侧的他。
“很恶劣,很糟糕。”晋夏话音稍顿,语气里似乎也带了些对自己的愤恨,“很令人不齿的事!”
“那你介不介意和我说说呢?看看我能不能想出办法来帮你解决。”景姝觉得今日的晋夏不太对劲,却也很是有趣。
那语气模样简直就像稚童一般,很是可爱。
“你是谁?”晋夏的语气带了分疑惑。
“我是……”景姝突然意识到这时的晋夏的语气并非平日就算了,怎么连她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夫人二字就这样卡在嘴边,景姝拐了个弯开口道,“我是景姝。”
岂料房内的人忽而陷入了静默,他不再回应景姝的话,而是动作很轻地将门打开。
发丝凌乱散于额前,嘴角向下撇着,眼睛通红,看起来像是哭了,而且哭了很久。
景姝的心似乎也因为他这副模样开始像被人攥着般隐隐作痛。而她正要开口时就见面前的人跪坐在她面前,抬眸看她一眼又匆匆撇开眼正色道:“你就是景姝吗?”
景姝不明所以,但还是点点头:“我是……你不记得我了?”
“把你囚禁在这里,是我不对。”晋夏落在膝头的指尖倏而抓紧了月白衣衫,脸颊像是被瞬间点燃那样,完全变成了绯红色。
“囚禁?”景姝稍作沉思,将他的话忍俊不禁地复述一遍道,“你说你囚禁我?”
“我看到了……带着我字迹的信笺。上面写着关于你的东西,我很抱歉。”
“那个关于我的东西,上面写着什么?”景姝看着面前眉头皱巴巴的人,心头微软。
“我……”晋夏的耳尖几乎红到骇人,憋了很大一口气最终还是轻声细语地开口道,“我能不说吗?”
“不说也可以。”景姝没忍住笑了起来,她目光柔和温声询问道,“那长嬴君,你现在要拿我怎么办呢?”
“乳娘说了,君子切勿强人所难。”晋夏吞咽口水后抬眸望向景姝认真道,“我如此行径,实在太过分了!”
景姝看他一脸正色,也忍笑随他复述道:“嗯,太过分了!”
“若姑娘要离开,我现在就为姑娘收拾行囊,再加上银两赔罪。”晋夏歉意目光落在景姝身上。
“你要我离开啊?”景姝的话音带了些调笑意味,她忍住笑意佯装蹙眉道,“可我家山高路远哎,今日要走怕是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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