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人有权有势时,所谓的牢狱之灾到了他们跟前,也算不得一个灾字。
款冬觉得眼前这一幕简直是荒诞得可笑。
在这样昏暗的地界里,居然能有一间布置得如此舒适的牢房。雕花床红木桌,博古架上的莲花铜香炉上烟雾袅袅,旁边还摆着件缠枝牡丹缠枝牡丹白瓷瓶。它们每一件都被擦拭得光洁如新,佟多福闲散地倚靠在太师椅上,挑着眉望向了站在狱卒身后的方明游。
“在下倒是没曾想到祁国公您,居然还肯踏足此等污秽地界,实在是惶恐,惶恐。”
他一连说了两个惶恐,实际上模样却傲慢得很,就连身子都不愿从那椅子上离开哪怕是一小会儿,他将脖子微微前倾,便当作是与人行了礼。
他深知只要佟家还在,他叔父也还在,区区一个方明游根本不将他怎样。
方明游哪里不知道他心中所想,不过他今天过来此处也不是为了抓他佟多福在礼节上的错处,遂一笑了之。他审视着这间牢房里的布置,若不是那阵牢狱里特有的阴凉与幽暗依旧尚存,他都快要误以为自己是闯进了谁家公子的卧房。
“佟三公子在这儿的日子过得还不错啊,连床都给搬来了,看样子你是在准备在这里长住下去了。”方明游嗤笑道。
佟多福像是被方明游的话给逗乐了般,也笑了起来。他的眉毛颇为愉悦地跳动着,将他的嘴角顺势也给提了起来:“祁国公说笑了,这种地方,哪里又值得在下长住?不过没关系,我会把这些全都留在这儿,想来过不了些时日,祁国公就会因此而感谢我的。”
他的目光带着挑衅,话里句句都带着刺。守在门口的狱卒听得胆战心惊,连韦照走到跟前儿了都没发觉。
直到通判右手握拳抵在嘴上,不轻不重地咳嗽了一身。狱卒这才回过神来,慌忙且大声地喊了一句“韦大人”。
佟多福应声而立,他几乎是从椅子上被弹了起来,在韦照进来时,他看见的就已是站在方明游面前,规规矩矩低头垂手的佟多福。
“祁国公,您这是在?”韦照的视线在二人之间游走着,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方明游哼笑了一声:“我还想问问韦大人,许是我在北境待得的日子长了些,倒不知现如今这建京的牢房都能布置得这样精致和舒心。”
“眼下案子尚未查明真相,祁国公口中所谓的人证也未在人前露面,即使如此,那这佟多福是不是嫌犯都尚且存疑,我便想着给佟侍郎他们行个方便,让他们送了些东西进来。”韦照说得煞有其事,实际上心里发怵。他自知被抓了现行,这事估摸着早晚也要被捅到陛下面前,一时却也想不出什么好法子来。他先前哪里能知道这方明游连招呼都不打一句的就往这牢里跑,倒害得他现在一点准备也没有。若是按照以往的那些例子来的话,他这边只要一得了信便悄悄派人过去准备着,马上底下人就能将人换到个普通些的牢房里的去,现在倒也不会有上这样多的麻烦。
说来说去,都怪那个不会拖延时间的衙役,还有眼前这个没用的狱卒。他居然还真就把人给领到这间牢房外了?
韦照越想越气,在心里骂完那不顶事的衙役后,又开始骂起了眼前这个领着祁国公过来的狱卒。
一个二个的真是一点儿眼力劲也没有。
他话里的错漏简直像是渔网上的孔眼般漏洞百出,方明游似笑非笑的看着他:“那依着韦大人的意思,准备何时升堂查办此案?”
“升堂?”韦照有些不明所以地望着他道,“升什么堂?现在尸首都还没找到呢,怎么升堂?”
“韦大人既然也知道尸首还没找到,那你是在做什么?替他们佟家照顾家中子侄吗?”方明游话里的讽刺没有一丝遮掩,他抬了抬下巴继续道:“若是韦大人实在不懂如何审问嫌犯的话,我可以帮您奏请圣上,将这案子移交刑部办理。”
“这倒是不用麻烦祁国公了。”韦照自知理亏,强颜欢笑道:“不就是升堂吗?升,后天就升。”
反正到时候得罪了佟家的又不是他。
通判站在他身后,连忙指挥着身后的衙役:“你们两个,将犯人移去其他的牢房,剩下的你们几个,叫些人来将这里的东西全都搬走,从哪儿来的就给送回到哪儿去。”
众人登时忙作一团,佟多福只将将喊了一声“韦叔父”,就见对方将脸生硬地扭到了一边。
款冬站在那里,望着眼前这荒谬的一幕,心中却莫名地感觉有些悲哀。方才一路走来时,前边的那几个牢房里挤满了蓬头垢面的囚犯,他们之中有的见有人来了,将手伸出围栏大喊这冤枉,有些则是蜷缩在角落里死气沉沉。世人对于牢狱的印象总是冰冷阴暗,在这里,日光是这些囚犯们与外界唯一的近距离的接触,是他们对岁月的感知。然而这里的许多牢房都是没有窗子的,那些人待着这里,浑浑噩噩间根本感受不到昼夜更替。
可是眼前的房间里有着墙壁的最上头,有着长长的一排巴掌大的缝隙,中间隔着小巧的圆木桩,将那洒进来的阳光撕扯成了一段又一段。
有些东西的存在总是好过没有。
尤其是在她见过关押着阿善的牢房以后。虽然没有像囚禁着佟多福的那间牢房一样被布置成富贵人家的卧房,但是他们爱屋及乌的给他分了一床干净的被褥。阿善抱膝坐在那被褥上,衣服上是一道道鲜红的血迹,眼见着是被用了刑。他的目光呆滞着,周身上下流露出一种带着死意的平静。
不管别人问他什么,他都会认真的回答,并将所有的过错都揽在了自己身上。
款冬蹲在阿善的身前问他认不认识孙小满,他点了点头,一语未发。
“那你可知道孙小满现在是死是活?”款冬继续追问道。
阿善轻轻地笑了一下:“应该是死了吧,我看着她咽气的。”
“那孙庭呢?”
“谁是孙庭?”阿善的语气顿了顿,似是被这突如其来的陌生人名搅乱了思绪,他抬眸望向款冬,不解道:“我不认识什么孙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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