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是寻常权贵家的公子,叫个大夫或许就不必这般麻烦。只可惜万俟钰尽管衣着光鲜亮丽,可是说来说去却也还是绕不开他那明晃晃的质子身份。
就好比此时门外等着的两个侍卫,一个从那满头缠着彩色绒线的小辫和身上的衣裳来看,倒是比万俟钰这个北越王世子看着更像是北越人。他虎视眈眈地盯着对面的抱剑男子,那人穿着黑金窄袖长袍,看那打扮应是皇抚司的人。两人的视线在半空中相遇,估摸着现在他两已经用眼神打上了几十个来回,那里面的火星子拦都拦不住,几乎都快迸溅出来了。
直到听到了开门声,二人的原本胶着的视线才得以放松。他们看到眼前被推开后又迅速掩上的房门前,好似突然出现般的二人,眼神落在依偎在万俟钰怀里的姑娘身上时,他们都表现得十分习以为常。
反正世子每次来也就是为了寻些乐子。
“长白,”万俟钰从容不迫地唤着那北越侍卫的名字,“去请闻人先生过来,你就说我身子不适。”
“殿下你没事吧?”长白语带关心道,他急忙在万俟钰身上试图搜寻出一切可疑的地方。
万俟钰制止了长白的动作,他不耐烦道:“我没事,你只管将人带来便是。”
话虽这么说,眼角的余光却悄悄地落在了另外一个侍卫的身上。
长白应了声是,便掉转了身子快步跑下了楼寻人。
与长白脱口而出的关切不同,那皇抚司的侍卫听到他的吩咐却是面露狐疑,他不动声色打量着万俟钰和款冬。见状,万俟钰似是完全感受不到腰间的刀刃,他的手滑到了款冬的胳膊上,向里收了收,两人的距离陡然贴近,款冬趁其他不注意,手腕翻转又将匕首藏进了袖子里。万俟钰闻到了一缕似有若无的茶香,像是被滚水泡开的绿茶,将蜷缩的叶片缓缓舒展。他不由自主地耳根通红,像是煮熟了的虾子,恼羞成怒道:“让你去就去,废什么话呢?”
“殿下是伤着了哪里吗?难道说房中还有别人?”那皇抚司派来的侍卫眼神在万俟钰与款动作二人之间来回滑动着,他的话乍一听好似颇为恭敬,实际上那声音里透露出来的轻蔑却作不了假。上头派他到万俟钰的身边,与其说是为了保护这位世子的安全,倒不如说是为了监视这位异国质子的一举一动。毕竟自从方明淮死后,北越和大梁之间的关系就变得日渐紧张了起来。前几年两国在北边打得那样厉害,北越那边耐心地等待着从建京传出世子殒命的消息,这样一来他们便能借此鼓舞士气,从而以此来作为大举南下的理由。然而大梁却不为所动,梁承帝仿佛是看穿了对面所有的阴谋般,他只当建京没了北越王世子这个人,对他不闻也不问。两边就这样耐心地等待着,一时间竟是谁也没对这位缩在驿站里成日闭门不出只为了躲避风头的世子殿下动手。直到后来同样临危受命的方明游领兵守住了北境,北越王仿佛是这才想起了自己那个还待在建京的儿子,于是又派了使者上京。那使者口灿莲花,只说此行为在两国的邦交,顺带着关心下离家多年的世子。那使者带来了许多的奇珍异宝和银钱,前者上交给了梁承帝,后者却塞给了万俟钰。至此,在经历了近两年的苟且偷生后,万俟钰总算是改头换面,终于又过上了先前那般纸醉金迷的生活。
他流连于那些勾栏瓦舍之间,动辄就是豪掷千金。别人的歌唱得好他要赏,别人的曲儿弹得好他也要赏,反正只要是顺了他万俟钰心意的,他便大手一挥的全都要赏了。最离谱的那次,有个瞎了双眼的老乞丐坐在酒楼门口敲着碗沿唱着从坊间学来的歌谣,恰逢万俟钰从他面前经过,原本要迈进酒楼的脚硬生生的掉转了方向,停在了那蓬头垢面的老乞丐的面前。他让人拿出一袋子银钱,在那瞎眼老乞丐的耳边晃了晃,非要人编出两句夸他的词。那钱袋子里的声音仅是用听的就知道数目不少,跪在那里的老乞丐往喉咙里大口地吞咽着口水,等到张嘴的时候却不曾想竟是结结巴巴的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万俟钰被他的样子逗得哈哈大笑,伸手从那一袋子钱里抓了一把碎银,就那么径直的丢到了那老乞丐的身上。看着对方弯着在地上摸索着滚落的碎银,他却像是被取悦到了般笑得更大声了。这样的情景落在旁人的眼里莫名觉得有些屈辱的不适,尤其是当跪在那姿态高高在上的北越人跟前的还是大梁人。有人情不自禁握紧了拳头上前帮着老乞丐捡起了地上的碎银,还有人鼓起勇气,站出来扬声斥责道:“这里是我大梁的地界,岂能容你一个他国质子在此处猖狂!你既是要施舍给他银子,又何必让他跪在你身前这般折辱于他?你这么做要是将我大梁人的颜面置于何处?”
“你们大梁人可真是奇怪。”万俟钰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我明明是给了他银子,让他不必继续跪在这里挨饿受冻,怎么到了你口中就成了折辱了?”
“你若不是折辱他,为何见他眼瞎,还要将那碎银扔得满地都是?”那人理直气壮道,周围人纷纷出声附和,唯有万俟钰脸上的笑意未褪。
他话里的嘲讽之意昭然若揭,他说:“你倒是不折辱他,也知他眼瞎只能靠乞讨为生,可我怎么没见你给他的碗里哪怕是说放上一枚铜板呢?”
那人被他这一番话刺得下不来台,怒唤道:“你这分明是强词夺理!”万俟钰却不再理会他,而是在踏着对方扔了一地的指责声扬长而去,依旧是去到其他的酒楼里喝酒听曲儿,过得好不逍遥快活。
只是这样的快活之举被吹入梁承帝的耳中却远没有当事人那般轻松。北越的富庶程度不输大梁,万俟钰这般肆意妄为看着倒也难免令梁承帝生出了提防的心思,若是对方假借入京为质的名头与北越里应外合,那他岂不是引狼入室?思虑再三后,他传令于皇抚司掌司,命其派人以护世子殿下周全为由密切监视万俟钰在京中的一举一动。皇抚司为历代皇帝的爪牙,除了执掌宫禁,他们在刺探情报上也是一把好手,然而即使如此,在过去的两年里他们也没有发现这位北越世子有半点的异常之举。
既然上头吩咐下来不能放过北越世子身边出现的任何一处异样,于是那侍卫不待万俟钰回答,便试图越过了挡在前头的二人去推开他们身后的房门,好借此巡视屋内的一切异动。然而不等他的手触碰到门框,他的耳边就响起了一声不怒自威的呵斥:“放肆!”
侍卫循着生因为抬眸望了过去,万俟钰抬着下巴看着他,居高临下道:“你是个什么身份?竟然还想擅闯本世子的房间?!”
他在北越当了十七年的世子,仅靠这七年的质子生活是消不掉他那刻在骨子里的傲慢姿态,此时摆出那副来自于皇室的威严对于万俟钰来说简直是信手拈来。那侍卫一开始竟真被他唬得停了动作,等他反应过来时,脸上也难免沾染上了几分鄙夷。
他讥笑道:“世子,属下得罪了!今夜之后我自会去向掌司大人领罚。”说罢,他便不顾阻拦地径直推开了房门。
浓郁的熏香味扑面而来,四下皆是空荡荡的,看不到任何可疑人的身影。楼下的欢笑声乘着晚风从洞开着的雕花窗户那飞进了屋内。那侍卫快步走到床榻处,只见那床铺凌乱,上面也没寻到任何可疑之物。
款冬见状,好似收到了惊吓般地“哎呀”了一声便往旁边人的怀里躲。万俟钰将她圈在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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