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蝉是无极宫出来的影卫,是阿雪六岁那年她爹送她的生辰礼物。
据她爹说,多年前他曾经救过无极宫的宫主一命。
无极宫是一个连朝廷都不敢动的江湖组织,那里面最出名的除了杀手,便是影卫。
听说寒蝉是里面最厉害的一个,厉害到宫主都不愿意把他交出来,可她爹偏偏就看上了,因为寒蝉有一项所有人都没有的天赋——他不用睡觉,可以每天十二个时辰清醒地保护着他的主人。
最后,宫主只答应将寒蝉借出十年,十年后,寒蝉要回无极宫,她爹同意了。后来阿雪才知道,当时的宫主已经有意栽培寒蝉当下一任宫主了。
阿雪还记得,寒蝉契约满离开的时候,正是她十六岁生辰那天。
当时她已经嫁给百里扶风一年了,怀了差不多四个月的身子。
临别前,寒蝉的话一如既往的少,“主人,保重。”声音冰冷得像他手中的剑。
他性子向来寡淡,但阿雪不同,十年的陪伴,阿雪到底有些舍不得他,便想着同他多说说话。
她笑盈盈地问他,“今日是我的生辰,你可有礼物送我?”
寒蝉沉默片刻,“没有。”
“那你能送我一个吗?”
“不能。”
阿雪低笑出声,“真是个小气鬼呀,我可没你这么小气。”
她扶着已经有些显怀的小腹起身,拉开书案的小屉,从里面拿出了一枚黄色的护身符,“喏,送你的,这是我前几日去白马寺求的。”
她递给他,弯弯的笑眼对上一双古井般平静的眼。
不是签了死契的影卫,是不能露脸的。
寒蝉在阿雪身边十年,阿雪从未见过他眼睛以外的地方——无极宫的影卫服将他全身上下都覆得严严实实。
他有一双狭长而深邃的眼,让人看一眼便觉难忘,除此之外,也看不出什么特别的了。
阿雪冲他歪头笑了一下,“希望你以后都平平安安的。”
寒蝉的目光在她手上的平安符停滞了片刻,漆黑幽深的双眸像晨曦映照下的水面,影影绰绰。
就在阿雪以为他会伸手接过时,却听他开口,“多谢主人,奴不能收。”
“为什么呀?”阿雪有些不开心了,“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只是一张纸罢了。”
之前她身边的丫环嫁人离开的时候,她也赐了好些东西下去的,她知道寒蝉身份特殊,旁的不好相送,便只准备了一道护身符。
“奴不能收。”
阿雪瘪瘪嘴,小声地抱怨,“又是规矩是吧?你们规矩真多,迂腐!”
寒蝉不语。
“那这样,你帮我的孩子取个小名吧,”阿雪眉眼弯弯,“可以吗?”
寒蝉沉默片刻,“奴不会。”
他再三地拒绝,阿雪有些生气了,板起脸道:“知道了,那你走吧。”
寒蝉微微颔首,平静的声线听不出什么情绪,“主人保重。”
看着他转身离开的背影,阿雪心中生出几分懊恼——她知道,今日一别,二人不会有再见的时候了,她不当在这个时候同他怄气的。
阿雪追出门外,一手扶在红木雕花门框上,另一只手还拿着护身符,冲他的背影喊道:“寒蝉,你要平平安安的呀。”
寒蝉脚步一顿,没有回头。
很快,劲瘦的身影消失在了垂花门外。
那个时候,阿雪确实没有想过还会有再见到寒蝉的一日。
再见到他的时候,或许是她那辈子最狼狈的时候——
她刚刚生完孩子,躺在血腥而污秽的产房里,前几个时辰痛得死去活来,让她这会儿整个人像是从水里捞起来的一般。
她的丫环小珠抱着她的孩子,站在一旁泪流满面,产婆和医女们全都缩在角落里瑟瑟发抖。
他不知是蹲是跪,伏低了身子,在产床边给她诊脉。
当时的情况过于混乱,她还不太知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有人要害她,兴许还要害她的孩子。她挣扎着想起身,可是刚生产完的她却虚弱得连抬起一只手的力气都没有。
就在这个时候,寒蝉出现了——他乘着月光破窗而入,剑带锋芒,如同天神降临人世。
在看到他的那一瞬间,所有的恐惧和不安都烟消云散,阿雪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平静到甚至能感觉到他的指尖在颤抖。
她知道,她活不了了,大量的血自她身下汹涌而出,身上的力气也随之倾泄,只有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
阿雪的声音轻到几乎听不见,“寒蝉,我要死了。”
寒蝉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她,向来沉静如深海的眼,此时此刻,似有波涛暗涌。
“帮我……”阿雪苍白道,“照顾好……我的孩子。”
“好。”他答应道。
“还有……”可是接下来的话,阿雪用尽了所有的力气,却连气音都发不出来了
寒蝉能看懂唇语,知道她说的是“照顾”两个字。
“还有谁?”
阿雪唇张了张……然后,极为缓慢地合了上去。
曾经,她有一双比明月还要皎洁的眼,而现在,眼底的光芒消逝了,如乌云蔽月。
寒蝉抬起手,冰冷的指腹按在她细白柔软的脖颈上,已经感受不到任何跳动了。
他缓缓地低下了头。
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寂静无声。
***
阿雪忽然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了,身子是从未有过的轻盈,仿佛是一片随风飞舞的羽毛,被风吹到了半空。
往下一看,她见到了熟悉的院子。
火把照亮了深深庭院,庭院中央围着许多人,似乎很是热闹。
阿雪不大喜欢空中的冷清,忍不住往下飘了去。
她看见,一些蒙面的黑衣人将一大群人围了起来,被包围起来的这些人缩成一团,瑟瑟发抖。阿雪觉得他们的面孔似曾相识,但真的一个个去看,却又都叫不上名字。
黑衣人当中,有一个似乎是领头的。
他手上拿着一把剑,剑身有很重的煞气,阿雪不敢靠近。
阿雪飘浮在空中,看他拿着这把剑,慢条斯理地杀了一个又一个的人。
他动作很轻,剑身只是在那些人的脖子上轻轻一抹,甚至都没有很多血,那些人就一个接一个地倒下了,最后只剩下了两个人。
一个白衣女子,躲在一个蓝衣男子的身后,二人抖若筛糠。
女子许是吓坏了,裙身已经溺湿了。
蓝衣男子虽惊恐,却依然两股战战地挡在白衣女子身前,颤声道:“寒蝉,你、你敢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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