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京。
南州世子府。
府内四处张灯结彩,灯火通明,本该是欢声笑语的大喜之日,却因着青石板上的大滩血液透着股瘆人的死寂。
殷荀立在院内,居高临下地看向匍匐在地的几个奴仆,脸上犹带着温热的血滴。
“若下次再犯,就提头来见本王。”他冷冷丢下这句话后,转身大步离去。
身后人连忙跟上,递去一方洁白的手帕。殷荀慢条斯理地擦净手上的血液,又将一旁的面具覆盖在脸上。
*
布置奢华的主屋内,姜纭身形僵硬地坐在宽大的喜床上。
周围的下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纷纷退下了,偌大的屋内除了姜纭外再无一个活人。
远处的窗也是半敞着的,不知是下人通风忘了关还是怎得。
现下已至晚秋,空气里添了几许寒意。冷风顺着窗沿吹进屋内,红烛四下摇曳,红纱飘荡。
姜纭眉眼低垂,头上的凤冠沉得快要将她压弯,她竭力忍着这场酷刑,最初的小女儿家对出嫁的不安紧张早已消失殆尽,她略微有些意兴阑珊地打量着自己脚下的木板。
这一打量,便让她发现了些许异样,那木板缝隙间竟然有些暗红的液体,像是未干的血迹。
姜纭一下想到了那些关于南州世子以杀人为乐的传言。她不由得捏紧了手里的喜帕,眉头死死拧在一起,心里染上了几分悔意。
早知……当初不该如此冲动的。
“吱呀——”有人不紧不慢地推门而入。
姜纭听着这刺耳的声响,心头悔意越发浓郁了:“这世子府竟如此拮据,房门都年久失修成这般模样了。”
她嫌弃地撇撇嘴,没注意到来人的步伐有了片刻凝滞。
“所有人在门外候着。”殷荀挥退身后跟随的下人,负手朝姜纭走来。
在他从门口走到床前的短短几步路里,姜纭却没来由地紧张出了一身细汗。
从前只听说这南州世子容貌有碍,但具体的丑陋程度却不得而知。
一会儿揭开盖头的时候她要不要闭眼啊?姜纭心生犹豫,她担忧自己控制不住惧意,从而惹怒这位系统口中的反派,然后被他一怒之下杀掉。
殷荀在床榻不远处站定,垂眸望着眼前身着嫁衣的女子。
面上瞧着倒是文静,怎得背地里如此嘴碎。
殷荀身子倾向左侧,从木制托盘上取来用作揭盖头的喜秤。
殷荀握住喜秤的一端,另一端则朝姜纭伸去,大红的盖头随着他的用力渐渐掀开,显露出了那张被遮住的貌美容颜。
少女约莫是害怕的,紧闭的双眼上,睫毛不住地颤抖,额角也有着些许细汗。
这外面的流言倒也不全是杜撰的,户部右侍郎之女果真是“灿如春华,皎如秋月”。
殷荀杀人的欲望莫名消散了些许,他负手而站:“为何一直闭着双眼,是嫌弃本王貌丑吗?”
他这话一出,姜纭本就闭着的双眼愈发用力,睫毛不安地颤动着,眼角都挤出了些许褶皱。
殷荀看着她这掩耳盗铃的一番举动,不由地一怔。他饶有兴致地拿着把匕首隔空比划,寻思着一会该从哪儿下手。
殷荀笑得诡异,拿着匕首贴近姜纭的脖子,锋利的刀刃上顷刻便见了血。
他便亲眼目睹了他的新婚妻子变脸的一幕,那皎白的脸颊顷刻间便爬满了惊慌的红晕,煞是好看。
姜纭实在忍不住了,猛地一下睁开眼睛,抬眸便对上了面前的殷荀。
入眼的是一身着漆黑蟒袍的高大男子,戴着一张刻着暗纹的银色面具,通身散发着嗜血的气息。
“夫君要杀了妾身?”姜纭面上试图拖住殷荀,脑内则在和系统疯狂求救。
殷荀听着她和那孤魂的对话,意味不明地嗤笑一声:“夫人嫌弃本王貌丑不愿睁眼,那不如把你杀了吧,这样你就永远不必睁眼了。”
疯子!
姜纭此刻满心满眼的悔意,对那赵四更加怨了。
——
上月中旬时,永昌伯爵府的千金赵四姑娘在百花楼设宴,邀了诸多上京贵女一齐共赏百花。
按理说,她不过是区区户部右侍郎之女,那些自诩身份的贵女素来是不屑与她来往的。
但那位赵四姑娘却一反常态,竟给她递了请帖,她逼不得已只能赴宴。
姜纭心里也知晓这定是场鸿门宴,却不得不为权势所低头。
那日,她孤身一人前往百花楼,被那些贵女们明里暗里地贬低、排挤。
她想着小不忍则乱大谋,横竖这些话语也对她造不成多大的伤害,不过面上难堪些罢了。
但那赵四姑娘千不该万不该在大庭广众下提及她过世的母亲,竟将那娼妓之流与她母亲作比,这叫她如何能忍。
姜纭当场便沉了脸色,毫不客气地回敬了赵四姑娘,揭露了些往事,在众目睽睽之下撕了她一直最为看重的体面。
谁知那人肚量这般狭隘,竟在她欲离去时命下人将她推入了湖水之中。
幸而她识得几分水性勉强捡回来一条命,却因为在寒水里浮沉太久而昏了过去。
昏迷一下午醒来后,姜纭便发现自己脑海里多了一个叫作系统的孤魂野鬼。
满嘴胡诌着什么天下要亡了,天下苍生危在旦夕,需要有缘之人去拯救之类的疯言疯语。
姜纭起初是丝毫不信的,只以为自己的脑子被那池水淹坏了,用先生时常批评她的话语来说,就是朽木泡了水神志不清了。
但随着那系统将她从小到大的事迹一一讲述,连她三岁掏鸟蛋摔掉两瓣门牙的糗事都一清二楚,甚至还绘声绘色地描述那时的情形好似它亲眼所见一般。
姜纭在羞愤欲死的同时不免也对它多了几分信任。
事情进展到这般地步就开始如那脱缰的野马一般,策马奔腾到她难以预料的前方去了。
姜纭在系统的威逼利诱下只好勉勉强强接受了“拯救苍生”的重担。
但要完成这个任务,首要条件便是要接近所谓的世界本源,系统口中的灭世反派南州世子,殷荀。!
许是她脑袋里的池水还未流尽,她昏头之下竟然想出了一个嫁给殷荀的昏招。
那殷荀如今已是二十有三,因传言里的样貌丑陋、残暴嗜杀,纵观整个上京,无一家女娘敢嫁与他。
当今圣上本就为殷荀的婚事操尽了心,突然有她这么个不长眼的女娘四处嚷嚷着爱慕南州世子,此生非他不嫁。
再加上她身份低微,不能为殷荀带来半分助力,圣上自然不会放过她这个最佳人选。
从赐婚到出嫁不过才短短十余日,由此可见圣上的迫不及待了。
她这桩婚事可谓是让全城看了笑话,现如今各家女娘不论地位高低,从寻觅良婿到风光出嫁哪个不是先纳采、问名、纳吉、纳征,最后再请期接亲的。
偏她姜纭毫无礼数,荒唐又可笑地把自己的婚姻当作买卖给抵走了。
思及此,姜纭虽多番安慰自己是权宜之计,却还是难掩失落。
思绪回转,落到了裙边露出的红色绣鞋上,这是她母亲去世前为她缝制的。
她因为自己这一生过得实在凄苦,便希望自己的女儿将来能择到一良婿,幸福美满终生。
要是她娘泉下知晓她的举动,怕是要入梦来骂她一番了。
*
思绪回转,那把透着冷光的匕首仍贴在她脖颈处。
姜纭僵着身子,大脑飞速运转,片刻后心生一计。她嘴角勾起一抹若隐若无的浅笑:“妾身对殿下思慕已久,如今见了殿下真人便有些激动……故而有些不知所措了。”
她温声细语地说着,脸上还适时地浮上了些许红晕,为她的话更添了几分可信度。
殷荀神色复杂地看着自己的新任世子妃,竟一时失语。
要不是耳边传来姜纭清晰的心声:
垃圾系统,我都要被杀了你就没一点法子吗?
系统,你觉得他像是我能攻略的的那种人吗?
这些碎碎念念时断时续地传到他的耳里,偏始作俑者还眨巴着大眼,一副无辜至极的模样。
殷荀:“是吗?”
话音落下,不等姜纭回应,殷荀便话题一转,信步走到不远处的圆桌面前,倒了两盏清酒递过来:“既然世子妃倾慕本王已久,那便与本王一同饮了这交杯酒,好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