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清122年,岭南王府。
随着第一声婴儿的啼音呱呱坠地,等候在外的中年男子脸上露出了欣慰与期待的神色。
紧闭的室门从内推开,稳婆怀抱着浑身被金绸包裹的小生命,满面春光地报喜道:“恭喜王爷,是个小郡主!”
岭南王慕承戎小心地从稳婆手中接过这“金粽子”一般的小郡主,如获至宝。
“好,好……”慕承戎轻轻摇抱着,在他温柔的安抚下,啼哭的小婴儿渐渐安静了下来。
慕承戎望着乖乖躺在自己怀内的小生命,嘴里喃喃自语道:“是我的错,要是我能早一点让你知道真相,你就不会……”
稳婆见慕承戎突然面露悲戚,知他定是因郡主的出生而念及已故的岭南王妃。
众人皆不敢出声惊扰,一时间喜悦与悲伤两种情绪交织在一起,弥漫在偌大的岭南王府中。
“王爷,该为小郡主赐名了,以免错过了吉时。”
稳婆沉沉地出声提醒道,言语中带着些许叹息之意。
慕承戎闻言微微抬了抬眉,目光却一直凝在怀内的婴儿身上,唇齿令人难以察觉地微动着。
“灵清。”
低沉而威严的男声如一声闷雷穿透了沉寂已久的空气,众人纷纷躬身道:“王爷英明!”
“圣旨到——”
还未等众人从小郡主赐名的欣然中回过神来,一个身着青黑色宫服的公公手拿圣旨踏入府中。
“岭南王接旨——”
公公洪亮寮长的声音在府内传开,慕承戎怀抱着小郡主半膝跪地郑重地俯首听候着,其余众人也纷纷恭敬地作跪地叩首状。
“岭南王慕承戎多年镇守南境,兢兢业业,战功无数,且治理有方,百姓和美。今闻承戎喜得一女,朕心甚慰,特赐封为和熹郡主,以祈佑南境安平!”
“多谢圣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慕承戎谢恩后起身,公公则将烫金的圣旨交付于一旁上前收旨的王府管家。
“恭喜王爷喜得爱女,不知王爷可已为郡主赐名?”公公含笑恭祝道。
“有劳德庄公公亲往宣旨。本王已为小女赐‘灵清’二字作名,意为祷求祖灵庇护,以得万世清平。”
“灵清……好名字。王爷不愧为我朝肱骨之臣,时时不忘家国社稷。”
“本王奉先帝之命镇守南境,自当勤勉奉公,虽位高而不敢忘忧。”
看着慕承戎一番神色凛然的模样,德庄公公点点头抿唇笑之,不置可否。
“既已宣旨,老身也该回宫向圣上复命了。”
“公公慢走。”
慕承戎目视着德庄公公转身离开,即刻便有几个会意的王府下人迎送公公出府。
眼见德庄公公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府内,慕承戎的眸子里极快地飘过一丝不易觉察的寒意。
“恭喜王爷,小郡主刚出生就得圣上恩宠,此生必定富贵安康,吉星高照。”稳婆诚恳地喜贺道。
闻言,慕承戎舒展眉目点头道:“你侍产有功,赏。”
“多谢王爷。”稳婆躬身谢道。
“清儿,即使搭上为父的性命,我也定会护你一世平安。”慕承戎紧闭双眼在心里叹息道。
“王爷,您瞧!天有异象!”王府管家时傅仰起头望着天惊讶地叫道。
慕承戎闻声睁开双眼,微仰着头看向天际,只见一轮皎洁的莹莹白月高悬其上,与之相对的则是那散发着熠熠金光的神圣太阳。
“日月同辉……竟是真的。”慕承戎呢喃自语道,神色沧然。
柔软的月光与明媚的日光交融在一起倾斜下来,落在了小郡主的身上,映得小郡主的面容分外清丽,宛如仙眷一般。
离开王府不多时的德庄公公也被这天之异象引起了注意,从鼻尖轻哼出一声带着疑问的“嗯?”字,眼睛眯了眯看向天际,顿步片刻后便继续动身回宫了。
皇宫,政和殿上。
从煜帝正翻看着手中的奏折,他俊朗的脸上露出的却是烦闷的神色。
“圣上,老身已将旨意传至岭南王府,特来回宫复命。”
“德庄,辛苦你了。这茶,趁热喝。”
德庄公公看向桌上奏折旁一早准备好的茶水,恭敬地拿起递到唇边抿了一口,继而侍立在从煜帝身侧。
“他怎么说?”从煜帝眼也没抬一下,继续翻看着奏折,冷不丁地出声道。
“回圣上,岭南王叩谢圣上赐封之恩,并言位高不敢忘忧。”
从煜帝眼底略过一抹嘲意,只快速地扫视着奏文内容。
“取的什么名字?”
德庄公公思索片刻后,回道:“灵清。”
“灵……清……”
从煜帝沉声复念道,修长的手指合上了金光灿灿的奏折。
“圣上,老身有一事欲报之。”
“说。”
“老身从岭南王府归来之时,发现天有异象,日与月竟同时出现在天穹之上,其间奇景令人震撼不已。”
“哦?日月同辉?——哼。”
从煜帝冷哼一声,起身走至窗前。
此时太阳已渐渐西沉,逐渐看不见影子了。而皎柔的月亮正盈盈而上,似是宣誓着对这片苍穹的主权。
“圣上,看来姬云先生所卜确有所依,老身以为不可听之任之,坐视不理。”
“你放心,朕自有决断。”
从煜帝走回政桌前,正欲坐下时,外头传来了奴才的通报声:
“启禀圣上,大皇子求见。”
从煜帝眉目一凛,冷声道:“不见。”
“可是圣上……大皇子已经在殿外跪了四个时辰了。”
政和殿外,一袭黄绸加身、珠玉满挂、年仅三岁的大皇子正倔强地跪在冰冷的地面上,他年弱的身子因长时间的跪地而微微颤抖着。
看见此一情景,德庄公公不由得心疼起来。他动了动嘴欲出声求情,从煜帝却并不理会德庄的小动作而是径直走至大皇子面前,居高临下地俯视着他。
“你可知你在做些什么?”
从煜帝威严的声音极带压迫感,危险的气息瞬间弥漫在了他的周围。倘若此时跪地的是文武百官,只怕当下就会吓得担心项上人头不保。
然而面前跪着的,并不是驰骋沙场的骁勇武将,也不是舌战群雄的儒雅文臣,而仅是稚子一枚。
“父皇……求求您,求求您放了母后!”
大皇子语带哭腔的殷殷稚音令谁听了都难免不会有所动容。
“哼……放了她?她当初犯下此等罪孽时,可有想过后果?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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