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他直起身,不再看她,转身走向门口。
“早点休息。明天,别让我失望。”
门被轻轻带上。
简初脸上的笑容,在他转身的那一刻,便缓缓敛去。她依旧站在窗前,将杯中剩余的酒一饮而尽。
她看着玻璃窗上自己模糊的倒影,眼神平静得像一潭深水。
“装模作样。”
夜里,
第二天的伦敦,依旧没有放晴。
天色亮得很晚,厚重的云层压在城市上空。
简初醒来时,生物钟精准地停在早上七点。宿醉的头痛并未如期而至,昨夜那瓶酒,除了让她睡得更沉,似乎并未留下太多痕迹。
她没有赖床,起身拉开窗帘。
窗外的雨已经停了,只留下湿漉漉的街道和一片灰蒙蒙的天空。
她看着这座城市,眼神平静,昨夜心底那些翻涌的情绪,此刻都已沉淀下来,化作一层冰冷而坚硬的底色。
她有条不紊地洗漱、换上了一身剪裁利落的烟灰色西装套裙,为自己化上精致的妆容。口红的色号,她特意选了最具攻击性的那一支。
这是她的战袍。
走出卧室时,沈砚舟已经坐在起居室的餐桌旁。
他面前摆着一杯黑咖啡,和一台打开的笔记本电脑,屏幕上是滚动的实时财经新闻。
今天他穿着一身深色西装,领带打得一丝不苟,表情冷漠,仿佛昨夜那个穿着家居服、对她进行心理压迫的男人,只是她的一场错觉。
他听见动静,抬起眼,目光在她身上停顿了一秒,特别是在她那过分明艳的唇色上。他的眼神深邃,看不出情绪,但简初能感觉到,那一瞬间,空气里的温度,似乎又降了几分。
“早。”他开口,声音平淡无波。
“沈总,早。”简初回以同样公式化的问候,她径直走到咖啡机前,为自己煮了一杯意式浓缩。
两人之间没有多余的言语,沉默的气氛弥漫在二人之间。
去往Baker-Kerr总部的车上,依旧是这种令人窒息的安静。
司机在前排专心开车,后排的两人,一个看着窗外的景物,一个盯着膝上的平板电脑,仿佛彼此都是透明的空气。
车忽然一个急刹,又猛地拐了个弯。
简初猝不及防,整个人随着惯性倾了过去,撞进沈砚舟的怀里,额角擦过他胸前的西装,肩膀磕在他膝盖上。
沈砚舟手里的平板啪的一声掉在地上,屏幕朝下,滑了两步远。
两人之间一瞬沉默,气氛像被车厢里的冷气冻结住。
简初抬起头,正对上他那双漠然却清醒的眼,镜片后的目光像从高处扫下来,带着一贯的清明与审视。他抬手推了推眼镜,动作一如既往的冷静。
前排的司机吓了一跳,连忙回头道歉:“对不起沈总,刚才有个孩子突然冲出来,刹得急了点。”
沈砚舟轻飘飘吐出两个字:“无碍。”
简初也赶紧坐正,低头整理了一下被撞乱的头发,动作不疾不徐,像是刚才那点亲密只是误触,无需上心。
沈砚舟弯腰拾起地上的平板,拂了一下灰,又递了过去。
“你看一下这份资料。”他语气不疾不徐,“从早上开始你就心不在焉。我不想让人质疑我带来的人,不专业。”
语句干净克制。
简初接过平板,没翻开,只是伸手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冲他扬了扬眉:“都记在这儿呢。”
沈砚舟没有接话,只是看了她一眼,收回目光,靠回座椅。
Baker-Kerr的总部,位于伦敦金融城一座由玻璃和钢筋构成的摩天大楼里。这里的空气,都似乎比南肯辛顿要更冷更稀薄一些。
会议室里,气氛剑拔弩张。
骁岳此次的并购意向,显然动了某些人的奶酪。
会议室内气压沉沉,坐在对侧的一方,是以公司第二大股东为首的反对派代表。他们请来了一位在伦敦法律界颇具声名的王室御用法律顾问(QC),阿奇博尔德·戴维斯。
年逾六旬,头发花白,身上那套萨维尔街定制西装挺括如新,从衬里到袖扣,无一不透露出老派英伦贵族的冷峻讲究。他进门时礼貌地点了点头,脸上挂着一种标准化的微笑,精确到肌肉弧度,却冷淡得令人发寒。
从会议一开始,他的目光就像绕过空气般,刻意避开了简初。
无论是项目推进进度的质询,还是对合并条款的咄咄逼问,他都将锋芒径直对准主位上的沈砚舟,像是在进行一场习惯中的男性间博弈,言语里带着蓄意的挑衅和骨子里的傲慢。
他没有说一句不敬的话,但那种有意识的忽视,却远比冒犯来得更沉默、更彻底。
他的潜台词几乎写在脸上。
这场涉及数十亿英镑的商业并购,是属于真正掌权者的游戏,而不是给一个看起来不过二十出头的东方女性设席的场合,她应该去端茶倒水。
简初静静坐在沈砚舟身侧,手中文件整齐摊开,她没有出声,也没有抬头,像是全然无觉。但只有她自己知道,指尖握着笔的力道。
空气里每一分英式彬彬有礼的绅士姿态,落在她身上,都像一记轻飘飘的耳光。
她没有动,只是在心里,将这张带着笑意的脸,牢牢记住了。
戴维斯先生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精准地刺向骁岳方案的每一个潜在风险点。他语速缓慢,用词考究,每一个停顿都充满了精心设计的压迫感。
沈砚舟始终应对自如,他的回答冷静、简练,将对方抛来的所有问题都一一化解。但他能感觉到,戴维斯的真正目标,并非是他,而是一种策略性的消耗与试探。
终于,在讨论到一项关于知识产权归属的复杂条款时,戴维斯将一份文件推到桌子中央,慢条斯理地说道:“关于这一点,我们认为骁岳方面的草案,存在着对英国《专利法》1977年版第四十三条的根本性误读。这可能会导致并购完成后,Baker-Kerr的核心专利资产面临巨大的法律风险。”
说完,他靠回椅背,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丝几乎难以察觉等着看好戏的笑意。
这是一个彻头彻尾的陷阱。
他故意抛出一个极度专业的、细枝末节的法律问题,就是要让沈砚舟这个CEO难以回答,从而在气势上压倒骁岳。
沈砚舟的脸色,终于沉了下来。他不是律师,这个问题超出了他的范畴。他刚要开口,却看到戴维斯先生的目光轻蔑地落在了简初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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