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琅回府时已近黄昏,他先去书房给父亲请安,发现父亲在抄书;转而去给周氏请安,发现周氏在陪秦妍抄书。
最后他拿着一盒珍味坊的糕点,去栖霞阁的时候,覃窈也在抄书。
“今日怎么了,都在抄书?”秦琅疑惑地走到覃窈身边,低头去看宣纸上的内容,发现是他没读过的,似乎是,《女则》?
“你回来了。”覃窈停笔,转头冲他一笑,十分高兴,“没什么大事,只是我不小心冒犯皇上,被罚抄了几遍而已。”
“阿姐冒犯了皇上?”秦琅觉得十分不解。皇帝登基三年,他就没听过他惩罚哪家的女子。何况皇帝那般英明神武,若是要罚人,阿姐……得做什么过分的事啊!
不可能!他阿姐不可能做过分的事。
但皇帝,也不可能罚错人。
见秦琅陷入纠结,覃窈失笑,“没什么要紧,无非就是……我醉酒没看清路,撞了陛下两次而已。”
听起来十分合理,撞一次皇帝不会生气,撞两次才会罚人;而阿姐清醒着便不会撞人,醉了才会稀里糊涂撞两次。
秦琅被说服了,又问,“那你怎么又会醉酒呢?”
覃窈于是将望仙楼的事轻描淡写说了一遍。秦琅面色转阴,“我便说那钟三郎不是良配。”
“不必生气,”覃窈笑道,“我也没吃亏,还结识了韩大姑娘。”
秦琅却仍沉浸在愤怒的情绪中,“还有母亲,这又是怎么回事?下帖之前没有仔细查验钟三郎的人品么?”又是疏忽?一次疏忽可以理解,接连疏忽便……如此奇怪。
周氏到底是亲手养大秦琅的人,覃窈不欲对他说周氏坏话,只看向他手中的盒子,“手里拿的什么,给我带的?”
秦琅虽仍有些不快,终究被覃窈转移了注意,将盒子摆到桌上,又替覃窈打开,“韩大姑娘正直豪爽,阿姐可以和她交心——这是京中有名的果子铺里的点心,贵女们都喜欢,阿姐尝尝。”说到后面又期待起来,脸上露出笑意。
覃窈吃过,夸了秦琅一阵,忽然问起,“那日入城时,你说四年前,有叛军攻城?”
覃窈早就想问了,只是之前未找到合适的人来问。初初听到时她觉得事情离自己很远,因此并不在意,如今才知道,那样险象环生的故事里,主角是阿禾。
涉及到自己崇拜之人,秦琅眉飞色舞,如数家珍,“对啊,是跟随废太子的乱党,一群乌合之众,不成气候。皇上只带区区一百金吾卫,巧施妙计,就大败了他们。”
这些事覃窈接触太少,全然不懂,疑惑道,“废太子?”若阿禾是皇长孙,那他的父王,不就是太子?
于是秦琅便耐心细致地,将这些事情给覃窈理清了,“当初陛下是以皇太孙的身份登基。在他之前,有两位太子,一位是陛下生父昭仁太子,一位是肃王、陛下的三皇叔。
当初肃王为夺储君之位,诬陷昭仁太子谋反,导致太子府满门抄斩,好在陛下吉人天相,逃过一劫,流落民间。几年后先帝查清真相,还昭仁太子清白,剥夺肃王太子身份,所以现在大家口中的废太子,是指肃王。肃王一家被下狱后,先帝从民间找回了陛下,同年冬,肃王余党纠集军队攻城,被陛下轻易挫败。”
覃窈觉得心脏被看不见的大手攥紧,生生地疼,以至于她鼻子泛酸,“后来呢?肃王仅仅是下狱么?”
阿禾一家,可是满门抄斩。
她终于懂了,为何阿禾要始终隐瞒身份;为何她捡到他时,他身上带着伤、血流了满背。
那两年的阿禾,像一匹狼崽,孤傲、凶狠,满身是刺,不爱说话,后来才渐渐好转。可他分明是皇子龙孙,却得在市井里,做个比乞丐好不了多少的孤儿。
她离开后,即便他回了家,仍是过得不太平,还得带兵打仗。
秦琅道,“那倒不是,先帝还是判了肃王一家死罪,陛下亲自监斩的。”
覃窈仍是觉得酸楚,眼眶慢慢沁出红色。唯恐秦琅看出来,她连忙背过头去。
好在秦琅也未在意,冷哼一声,“肃王狼子野心,也算是恶有恶报。”
覃窈轻轻“是”了一声,低头抄了两行字,才觉得情绪好转。
她写字的时候,秦琅就在一边给她研磨,又吩咐红绣将灯烛再多点两盏,免得覃窈伤了眼睛。
他随口问道,“过了半个月了,怎么阿姐想起来问?”
覃窈尽量自然道,“因见过皇帝,想起你夸他的那些事,便……有些好奇。”
“皇上的奇闻只多不少。”秦琅兴致勃勃与覃窈说着,“他流落市井七年,课业也好,谋略也好,武艺也好,居然都没落下,简直是天纵奇才。”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他受过多少苦。为了省下两文钱租书,同她一起吃野菜,差点吃得中毒而亡;没有蜡烛,就去别人家的窗户下、月光下夜读;寒冬腊月,哪怕是下雪的日子,也早早去山里无人的地方,拿树枝练剑,差点被野狼咬死……她长过冻疮,他又何尝没有。
覃窈感觉,眼睛又要湿了,连忙咬唇忍住。
“还有,阿姐你知道么,”秦琅的大掌落在覃窈肩头,既高兴,又神秘地压低了声音,“最近吉州雨水连绵,据说成灾了,其实没那般严重。皇上还是派了林少川押送钱粮前去救济,实则是为了消灭敬王那个国之蠹虫。
敬王一定会贪没那些钱粮,皇上就等着抓人抓赃;而林少川失了钱粮,就会被问责。我也是和冯阁老家的五郎玩在一处,才知道这些,阿姐你可不要说出去。”
他满心钦佩地赞叹,“皇上怎么如此聪明,想得出这样一石二鸟、引蛇出洞的计划!阿姐,你养母的仇,终于能报了!”
覃窈一直没有回头看他,也不吭声,秦琅终于感觉到不对,疑道,“阿姐,你怎么了?”
覃窈揉着通红的眼睛回头,“蛾子飞到眼睛里去了。”
原来她的阿禾,即便做了皇帝,活得也仍是劳苦。
秦琅着急地要给覃窈看眼睛,覃窈说已揉出来了,才将少年骗过去。
她不想再说皇帝的事情了,怕自己当真哭出来,起身从罗汉床一角,抱出好几个卷轴,送到秦琅面前,“这是我写的字,有报酬的。明日我没空,你帮我送到外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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