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底别有洞天。
染绯除了跌入水面的时候呛了口水之外，再无任何不适感。
那股力道霸道地牵着她的脚踝，直到她双脚落在坚实的地面才消失。
她能自由地呼吸、行走，以及……接住天上掉下的苏妹妹。
眼见他即将头朝下落地，她急忙放出木灵力，变幻成交织的绿植网，尽量抬升高一些去接住苏轻辞。
一层绿植网恐怕不够结实，她又发挥土灵力，调遣来周围的泥土，造出一个松散的土堆。
苏轻辞果然撞破绿植网，掉在了土堆上。
染绯凑过去看人有没有事，还好，睁着眼睛，没有昏迷。
只是这脸色不大妙，有点苍白，再者这眼神好像也不对劲，呆呆地、直勾勾地凝视她，仿佛除了盯她再不会做其他事了。
“摔傻了？”她拍掉他胸前垂落的发丝上的土，“从哪里摔倒，就在哪里歇会儿。你先坐在这里，我去看看那边——”
她忽然不说话了，抿唇看他。
苏轻辞心神稍安后做的第一件事是：咬人。
他在看到她腰间的属于路驰风的物品时，就想这么做了，好好地、细细地用她的皮肉磨牙。
她伸手给他拍去头发上的灰，这种小恩小惠不足以收买他，当她的手靠近他下巴，他一把捉住，放在嘴边，手上用力固定住，张嘴咬了上去。
拇指指根下的大鱼际饱满柔软，口感极佳，适合磨牙。
他长睫垂下，专心地在她左手上留下一个鲜亮充血的齿痕。
她原本在嘀嘀咕咕说些什么，他一个字都听不清，当他握住她的手腕，当他的牙齿陷入她的皮肉，他的听力才慢慢回笼。
这时候她却不说话了。
安静催生恐惧。
苏轻辞松开口，脸后撤一段距离，垂眸端详她手上的痕迹。
没流血，但快了。
他仍握着她的手腕，力道减轻许多，只要她挣扎，随时能挣脱开。
染绯甩开他的手，转动左手，前前后后观察拇指指根下的痕迹。
手背侧一排印子，手掌侧一排印子，端正且对称，如果不是出现在她手上，她还会夸一句“厉害，有美感”。
染绯不知道该做笑表情还是直接生气：“你不做人改做狗了？”
她把伤口怼到他眼前，他脖子往后躲，视线游移，回避她的质问。
他坐在土堆上，染绯弯腰跟他说话，弯久了腰酸，右手扶腰站起来。
他随着她的动作一道抬头，仰面看她活动身体。
她一低头，他又在用呆愣的表情出神地望向她。
倒真有几分像狗了。
眼神怯怯的，不理解主人在干什么的狗。
她又把手上的伤口往他面前怼，偏要展示给他看。这次他顺从地看了，睫毛忽闪，眨了又眨的，似乎不敢确认。
“都把我咬成这样了，你还没恢复吗？”
她站直后手臂自然下落的高度刚好对着他的脸，受伤的左手在他侧脸张开，她轻轻抚摸他没表情的下半张面庞。
跳水太急，他面具还没摘下。
她手指碰到他的面具边缘，想起一件事：“刚到灵虚宗的时候，我晕的那次，为什么彦叶在我床边、离我最近？为什么他戴着你的面具？”
她轻声笑了下，手离开他的侧脸：“彦叶拿走的面具，后来还给你没？”
彦叶，彦叶。她看着他，手抚摸他，嘴却在念着另外一个人的名字。
苏轻辞从土堆里站起来，施了个除尘术，顺带也给她施了一遍，干净清爽地走到平地上。
染绯只感觉腰间一轻，再一看，苏轻辞手里多了个布团子。
她用路驰风手帕包着的泥巴正被苏轻辞托在掌心，她关于彦叶的好奇，一下子抛到脑后。
苏轻辞掂量布团的重量，捏了闻了，挑眉问她：“土？”
“你以为是什么？”
“没…”他想说没什么，可她总对他强调不许隐瞒，他应当照做，“我以为里面是花。”
“我没有那种做香囊的闲情逸致。”她笑道。
苏轻辞想起她曾经给过他一颗种子，在床上，让他含住。
他把手帕上的结解开，问她：“种子在里面？”
她说：“还没。”从袖袋里掏出那颗种子，被莫名力道拉下湖的时候，种子吸饱了水，从干瘪变得圆润饱满。
他将手放低，托住那包打开的泥巴。她食指在泥巴里挖出一个小坑，塞种子进去，再用旁边的泥巴盖上。
染绯低头看了会儿埋种子的泥巴，苏轻辞低头看着她。
过了片刻，她重新系紧手帕，因为指头上有黑色的泥巴，手帕的外面一层也脏了。
她不想把脏东西挂在身上，便对苏轻辞投去求助的目光。
苏轻辞二话没说，将手帕和其中的泥土收进精神空间。一起收走的，还有他脸上的面具。
作为奖励，染绯主动挑起话题：“刚才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一下子就被拽倒，拖入水中。”
这片湖泊很奇怪，表面和中间层是水，可最底下一滴水都没有，整个湖宛如浮在空中一样。
无月花谷的热烈日光透过湖水照下来，随水的波动影影绰绰，不太明亮，但也足够他们看清彼此。
湖底只有空气，在他们两个掉下来之前，没有活物。
“怎么上去呢？”染绯喃喃，问自己也问他。
她转身，苏轻辞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一步之遥的地方，神态放松闲适，仿佛这里不是什么奇怪的地方，而是他家后花园。
她问：“你不想出去？”
他答：“想。”
——不想。
她又问：“怎么没见你有多着急？”
“着急无用，这种情况我也没遇到过。”
这话说的，搞得好像是只要他见过的情况他都能解决。
……好像确实是能。
苏轻辞作为反派，挺有实力的。
染绯描述刚才那种奇怪的感觉：“类似藤蔓的东西忽然缠住了我脚踝，力道特别大，不大像人能有的力气。”
她抬眼打量了下他，补充道：“不大像平常人能有的力气。”
裴雪心力气还在正常人范畴，虽然裴雪心用鞭子，但拽她的不会是她。
顿了顿，她问道：“你们有见到裴雪心吗？”
她为何要问他别的女人？
其他话题他还能忍住不接，可关于忠诚与否的话题，他不可能忍住。
“我跟她没什么。”他解释。
“？”染绯停下脚步，“我也没说你们有什么。”
“你之前说过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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