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这指向性还是太明显刻意了。
孟凭瑾原是一秒也不想再待下去要走,这话音却让他一愣。
美人指尖蜷缩,犹疑着她或许是在朦胧解释给自己听,可他眨眨眼眸光落向一旁,唇线抿起,有些赌气。
才不要,他没那么好哄。
……就瞥一眼。孟凭瑾不动声色掀开眼帘,暖光一寸寸照进眸底,而后睫翼陡然一颤,被强硬捉入谁眸中黑白。
他看到徐风知正望着他一人。
触目慌神里,孟凭瑾在想,倘若他能化蝶,只怕要瞬间化作千千万万只飞撞进她怀里,用每一次振翅来遮掩心跳作响,每一只蝴蝶都向着她飞。
孟凭瑾想掩住他耳尖,特别想。
他到现在都没适应自己在她面前总是太好被拿捏欺负这件事。哪怕她什么也不做,仅仅看着他,思绪可能都不在他身上,他也会微妙意乱。即便心底再难为情也忍着,更怕她移开视线去看旁的什么。
徐风知拧眉,“你不走?师父还说了别的什么吗?”
听起来还是没差太多的冷淡疏离,但孟凭瑾非要认定她方才那句就是解释给自己听的,因而虽然他也随着赌气应了句这就走,心上还是揽下几缕愉悦。
她哄她在意。
徐风知在孟凭瑾走远后终于无所顾忌,远望他离去,幽邃眸光不必掩饰,视线落在那人单薄腰身,千千回。
她回神,“你现在走吗?我要去练剑。”
净泷抬眸看她,然后才笑,柔声问她:“我现在走,殿下能送我一程吗?”
不回答就是回答。徐风知感觉衣袖被轻轻拽了拽,她转过头,净泷仰面,眼尾已红,哑声问:“我从赤真来此跋山涉水,途中遇到的山匪一茬接一茬,一路凶险至极,能见到殿下一面是殿下福泽佑我。归程若有殿下相送,也好保我平安回去吧。”
话已说到这份上,她沉默应允。
下山的路不长,净泷走得很慢,说是送他,徐风知竟不知不觉走在了他前头,脑海里回忆起昨夜梦境。
她昨夜睡在玉眉峰,睡在她当时蹲守孟凭瑾那棵树上。灼雪门适合休憩的树很多这没错,因而双脚带着她走到那里时她自己也是一愣,复又平静。
玉眉峰的惊艳柳色时常让她挂念,会来这里根本也不奇怪。
薄薄浅青为她交织出一场梦,说梦却也非梦,算是又重温一遍某夜的月色皎皎,孟凭瑾干活她树上睡觉。
“师姐,真要算起来,我还比你早生两个月。”
只有一盏灯笼的寂寥夜色里,徐风知看不清他的神色,注视着天上的星星缓缓道:“那你和话宁师姐生在同一个月,你是哪一日生的……”
“我是说你我。”孟凭瑾抬头望着她,月色盈目,眸中那滩水蓝波光粼粼,幽深得像是会将何人温柔拖拽沉底也难以发觉。
徐风知冷笑:“省省吧,我进门拜师比你早,老实叫师姐。”
这梦平淡无味,醒来怅然若失。
徐风知长舒一口气,想起孟凭瑾来找她说的去空城取物之事,和原书剧情一致,蓄谋已久的反派布下的杀局……快到下线的节点了。
她停下来向后侧身,净泷一看她在等自己匆匆跟上,待他二人并排走,徐风知目视远处飘渺云雾,“回去让厌泪替我刻道金玉令吧。”
赤真的每一位皇女都有自己的死士,这些死士除了守护各位皇女的安危外,平日潜在赤真各暗流之下不得窥见。
二殿下徐风知因为一直是被属意的女帝人选,她身边那些死士全是能力最好装备最精良的那批,生怕她的命出现任何一点差错。
具体人数不祥,称作金玉卫。赤真先帝曾言金玉断城。倘若有一日,一城人人都要杀她,这些金玉卫能摧毁此城。
而金玉令是调动他们的凭证。徐风知弃下皇女身份之前,刻下的最后一道金玉令是——潜下去吧。
净泷颔首受命,“您要做什么。”
“刻于金玉。待孟凭瑾入世,暗中护他无恙,如若被其察觉,就对他说,”徐风知缓缓垂眸,心湖晃动,“…故人已逝,不知下令者是何人。”
刻于金玉?!这倾身聆听她命令的净泷惊愕睁大眼睛,不可控身形一晃,险些站不住。
金玉令通常将命令密文刻于青铜令牌,若是哪位皇女殿下将命令刻于金玉令牌之上,便意味着即便她身死,此令亦不变。
赤真历代女帝中,曾刻下金玉的仅有三人。
一位刻的是,天佑赤真。
一位刻的是,杀净、我即位。
一位刻的是,守好我那庭园,勤浇水。
如今她自己的金玉令要早早刻上旁人名姓,这跟直接坦诚心底喜欢着那人要护着那人有什么区别。
他积压一路的眼泪终于不受控地淌下来,几秒泪痕遍布,净泷知道自己失控哭得很难看,一点都不会让她心生怜爱,不会惹她动情。
于是他低垂着头,哪怕颤抖已经将哭泣的信号所出卖。往常稍微有点泪意就存心想让她看见心疼,这还是头一回想要将泪在她面前藏起来。
净泷忍着酸楚,问她:“孟凭瑾是那位的名字吗?殿下心甘情愿将红髓玉送给他,果然是喜欢他的。”
听到她心底事被道破,郁结的情丝涌上她的眼睛,她眨眼生生逼退回去。
那是不能说出口的、违背这个世界的事。
净泷落寞仔细地将脸上的泪都擦净,不让自己最后在她面前留下什么失态失控。
他想要洒脱抽身,可一抬眸,心里的不甘却推着他在望见那人平淡眉眼的一瞬还是泛了酸,委屈去攀拢她衣袖。
“如果那晚我留下呢?殿下,殿下会爱我吗?…您那天是试探吗对吗?”
步步追问、意欲将真心掷于她眸中,可徐风知在他面前不是湖,而是冰。
别说什么波澜涟漪,连裂痕也砸不出一丝。
不是试探,就只是逐客令。净泷懂了。
徐风知看向他,平静得就像那日在殿内望着远处花草。
净泷是赤真排得上号的美人,卑微成这样多少也会让人心软,偏生惊动不了眼前人,心比石头还硬。
他不想在她面前掉泪,撑起个笑,仿佛将最后一点渴望双手捧上期待她凝眸一眼,目光隐约虔诚,“您之前问我囚雪陵冷吗,我说不冷,那要是…囚雪陵很冷呢?”
“我问是因为。”徐风知忽然不晓得该不该说下去,因为净泷显然会错意了,她问不是为他,而是为了孟凭瑾那风雪困苦又一笔带过的幼时。
她将话停在这里,淡淡垂眸将言语背面无声摊开映进他眼睛,一如那时在宫城中的试探,聪明人间的不言说。
连这也不是为他。净泷想轻描淡写地笑一笑,可怎么着都演不出了。他又一次听懂她的话,上次他离开她,这次亦是如此。
他要行礼,徐风知扶住他的胳膊,但他执拗跪了下去,头顶落下一道烦心轻叹。
“拜别殿下。”
此后一别,她会于山巅云顶一身清风,而他将身处俗世孤心沉重,痴盼相望相触碰,梦了殊途。
净泷缓然合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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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去。”
面对这道从钦南朝奂京城内送出来的圣旨,许话宁和沈执白异口同声地回绝道。
徐风知歪头狐疑地看了看二人。午后这道圣旨突如其来送上山门,简单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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