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海一瞬间空白,江望榆僵在原位,用力掐一把脸颊,又使劲揉揉耳朵,声音颤抖:“真……真的吗?”
“是真的。”孟含月主动握住她的手,“是真的,你没有做梦。”
眼眶酸涩不已,视野渐渐变得朦胧,孟含月坚定的神情变得模糊。
她连忙捂住眼睛,“太好了……哥哥终于没事……我要赶紧告诉阿娘和哥哥……”
孟含月重新倒满一杯温热的茶水,推到她的面前,劝道:“你还要进宫,等会儿我亲自去告诉令堂和初一这个好消息。”
江望榆伸手揩去眼角的泪花,嘴角不受控制地扬起:“嗯!多谢!”
见她缓过来,孟含月继续解释:“三月份我写信给父亲,与他老人家探讨改过的新药方,月初收到回信,父亲根据我说的病情改了几个地方,如果一切顺利的话,大概能有八成的把握。”
说着孟含月合拢手指,紧握成拳,垂下眼帘,盯着杯中沉浮的茶叶,叹息一声,又抬头直视对面的江望榆。
“说起来,这本该是我分内之事,不应该麻烦你。”
听出她话里的迟疑,江望榆连忙说:“没事,孟大夫,有什么事情你尽管说,我能帮一定帮。”
“新方子里有一味药材是石决明,《海药本草》中说‘主青盲内障,肝肺风热,骨蒸劳极’①,需要在海里采集,此次新改的药方,石决明乃是主药。”
孟含月轻叹一声:“医馆里虽然有一些石决明,但我仔细看过,品质不够好,所以我想问问,你在太医院有没有熟人,关系比较好能说得上话,看能不能找一些石决明,最好是在深海里采集的。”
江望榆一口答应:“嗯,我记住了,我会去太医院找人帮忙。”
“不必勉强。”孟含月补充,“我会托其他药商帮忙留意。”
“不勉强。”认真听孟含月讲完石决明的品质要求后,她问,“是不是用的石决明越好,医治成功的可能性越高?”
“可以这么理解,但治疗过程中,还需要根据病情进行调整。”
江望榆点头,“往后如果还缺什么药材,还孟大夫直言,我一定会找到。”
“不用太紧张,也别太担心。”孟含月宽慰道,“我认识不少药商,会找得到的。”
“嗯。”
“还有一件事。”
话音未落,孟含月见她又坐得笔直,身子往前稍倾,神情紧张,手往下压了压。
“不是治病的事情,我是想问你什么时候有空,以前有几户看诊的人家,有的孩子快满周岁想要起名,有的乔迁新居想要选个吉日,都说想要请人算算。”
现在还不知道能否顺利找到石决明,江望榆想了想,回答:“急吗?我最近大概不得空,可能需要等到下个月的月初。”
“不算很急,去之前先告诉我一声,我会提前把胡子、衣裳准备好。”孟含月故意夸张道,“江大人到时候可不要少了我的辛苦费。”
毕竟接的是钦天监官职以外的活,细究起来不大符合规定,江望榆不方便直接出面。
恰好孟含月时常出门看诊,认识不少人,其中不乏一些富贵人家,不够门路直接找钦天监,就由她作为中间人牵线搭桥。
但她知道孟含月名下有家医馆,并不缺钱,缺钱的是江家,为免她过意不去,才收那么一点辛苦费。
“不会。”
听出对方在逗自己,江望榆笑了笑,心里惦记药材的事,估摸一下下时辰,站起来。
“那我先走了,等会儿还要进宫。”
“好。”
江望榆没有经过前堂,直接从后院离开。
她仰头观察空中的太阳。
现在预估将近申时初,她在回春堂待了半个时辰,值守是从酉时初开始,还有一个时辰。
应该还来得及。
江望榆当即加快脚步。
太医院跟钦天监挨在一起,非常好找,她很快便赶到太医院,站在门口,拼命从脑海里搜寻认识的御医。
几乎不认识。
她抬头盯着门口,暗暗给自己打气,跨过门槛。
“请问……”
刚开口说出两个字,一名医官打扮的中年男子从面前经过,许是听见她的声音,停下脚步,面色疑惑地打量。
“足下是哪位?”
江望榆连忙递出牙牌,正面朝上。
“原来是钦天监的江灵台,倒是第一次见。”那人捻捻胡须,“鄙人姓张,不知你来此有何贵干?”
来的路上,她匆忙打了一遍腹稿,微微低头,“有事需要麻烦张太医,如果官员身体不舒服,是不是可以在太医院看诊拿药?”
“这是自然。”张太医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江灵台身体抱恙?不如我帮你诊脉看看?”
“不用!”江望榆下意识拒绝,瞥见对方脸色一沉,连忙解释,“多谢张太医关怀,并非是我生病,我只是来问问。”
屋里还有其他人,被拒绝得太快,张太医脸上有些挂不住,“江灵台请自便。”
说完,他用力一甩袖,径直离开。
江望榆不免懊恼自己没有做足准备就匆忙赶来太医院,好不容易碰见一位好说话的太医,又没有想好说辞,平白惹别人生气。
她僵立在原地,垂头盯着地面,耳边响起其他人交谈的声音,偶尔传出一阵笑声。
面前陆陆续续有人进出,却没人再和她说话。
江望榆双手紧握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闭了闭眼,抬脚往外走。
不能耽搁进宫值守。
与同僚做好交接,她先记录一圈天象,抱着簿册,眺望远方落日。
浓红色的圆日缓缓往下落,坠入黑色山峦,再看不见。
她的心也一点一点下沉。
“在观测日象?”
耳边骤然响起温和清润的声音,江望榆猛地醒神,顺着他给的台阶下,应道:“嗯。”
贺枢望向远方,“明日应当是晴天。”
她抱紧册子,既不看他,也不搭话,低头去观察台上各项仪器。
太阳已经落山,残留在天空的金色余晖慢慢散去,被浓郁的黑色取代。
江望榆点起各处的宫灯,盯着里面徐徐燃烧的蜡烛,看了半晌,转身站在高约八尺的木竿下,仰头观察顶端的羽葆。
自然垂落,贴在竿面,末端的羽毛朝着西北的方向,微微飘浮起来。
她左手捧着册子,翻到记录风象的那一页,握住毛笔,笔尖刚落在纸页,面前忽然覆上一层阴影。
她只低头继续写。
“这里。”骨节分明的食指落在纸上,指着她先前所写的月象,“如果我没有看错,应该是差了一分。”
江望榆捏紧笔杆,指腹渗出点细汗,终于抬头看向对面的人,又低头将错误的记录改回来,随即走向旁边的简仪。
贺枢停在原地,视线落在穿梭在各项观测仪器之间的纤细身影,微捻指尖,两步走过去,温声问:“江灵台,你今夜走神的次数有点多。”
往日里话也不多,但不会像今天这样一言不发。
贺枢停了一下,秉持关心臣子的良好品行,继续问:“你遇到了什么烦心事吗?”
江望榆脚步霎时顿在原地,旋即摇头。
幸好后来他没有多问,交接前的半刻钟,先行离开。
等到第二天,天色蒙蒙亮的时候,她就醒了,稍作盥洗,匆匆离开西苑。
江望榆走进主簿厅,瞧见坐在书案后的人,上前几步,“何主簿。”
“江灵台来了,坐。”何主簿抬手一指,“找你来不是大事,不必担心。”
她坐在官帽椅里,微微垂首,目光落在双膝。
何主簿寒暄几句,方才低声问出真实目的:“那名叫元极的天文生来了几天,平日里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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