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那些残影都已被我劈得粉身碎骨，但我奔向尽头的路上，仍然看得见四下飞舞的残蝶破蜂，他们仍然在姬子的领域里横行霸道，姬子不知是慈悲悯怀，还是心无余力，放任了这些尸体堆叠。
我一眼看过记在心里，想着等见到姬子，一定要问问他什么情况......
甬道愈走愈窄，走到最后眼前只剩下一个看不见底的洞口，口径也小，几乎只有我双肩一般宽。
我回头看了一眼身后无人的尸骸地，毫不犹豫地跳了进去。
一瞬间又感觉几乎像是回到了秘境遗迹，我也在下坠、下坠，无边坠落，无涯黑暗。
像是浸泡在地狱海血水中被腐蚀侵略，又像被独生塔中凶猛战意切肤割体，从里到外，身上无处不痛。
坠落、坠落。
我头晕眼花，肉痛骨酸，连支撑自己身体的力气都没了，重重地摔在一块巨石背上，全身咔嚓之声不绝，像是我此刻肉身骨骼尽碎。
但我试着动了动，行动倒不受阻碍，便扶着额头坐起身。
身下巨石灰黑无光，四周一圈禁制泛着冷意，由远到近，层层叠叠不知多少个回合，将巨石压制在法阵中心。
我坐在原地沉思，不知贸然破阵是否会有危险，但这是姬子的领域，他心软悲悯，应当不会设立一些伤人的术法。
这么想着，我就将手覆在石头上，去感应姬子的气息。
这块石头中蕴含着磅礴得令人惊异的力量，浩瀚无极。我的意识往更深处去，在一片浑厚强盛的时空神力中捕捉到几个字：
“禁”，
“绝”，
“之”，
“刻”。
其中“刻”字红得刺眼，在一片灰蒙惨淡中极为鲜明，如血刻石。
我伸手去描摹这个字，被埋葬了许久的记忆翻覆冲撞破土，将我眼前也蒙了一片血色。
血色褪去，我才看清，这也是我死去的那个瞬间。
原来我身体里有那么多血液可供泼洒，此刻漫天血红都从我身体里喷薄而出，我身上脸上全是伤痕，不可计数，如同被凌迟处死，血液流干。
魂魄已然残缺不全，难以自救，下一秒便是灰飞烟灭，永不复生。
姬子从天际尽头现出身形，却不看我，只看了一眼头顶浩浩苍天，随即左手立起如诵念状，右手作指状点在左手掌心，一时间他手心光华大放，将满目血色驱散，世间只余一轮皎皎月华。
那轮明月涨大再涨大，直至将天地遮蔽。
明月之上，有一股强横无匹的力量凶猛冲击他的术法，一道明光击中月轮，似是苍天震怒。
姬子一声闷哼，时空之杖冲出稳住他身形。
他七窍流血，已受重伤。
但他毫不在意，漠然变幻手势，将我四散离去的幽魂聚拢于一处，整片空间被他隔绝。
我气息早断了，姬子扫了我一眼，双手手心相对，身体剧烈颤抖着，却像感受不到疼一般，一手指向我的游魂，一字一句道：“时之道，空之理，定海平山，我法天地。”
最后一字出口，我的魂魄也跳了跳，随后冲进我毫无生机的躯壳，这副躯壳向天边而去，直至不见踪影。
姬子跪倒在地，一身白袍也被血浸透了，鲜血从他身上每一寸肌肤渗出，他面目挂血，几如恶鬼。
随即他像是感受到了什么，嘴角微微一勾，手一松，月华散去，天顶威压倾泻而下。
意识一触即收，我收手扶额，才意识到这一场旁观让我汗湿重身，这段过去实际不过短短一瞬，便在我脑中激起滔天巨浪。
是姬子......救了我？
我即将魂飞魄散之时，他强行固化了当下时空，将我的躯壳与魂魄聚拢护送远离？
可既然如此，我为何记忆全失，他们又为何缄口不言？
或者......到底哪个过去是真的？
我......
“殿下，随我回去吧。”身后响起姬子的声音，我僵硬地转头。
他仍和以前一样，白袍洁净，不染尘埃，神情平静，站在法阵角落，法阵豪横，但不能伤他分毫。
我摸了摸手中刀柄，其上镂刻鲜明，我每次出手都游刃有余。
“好。”我一点头，姬子的术法便将我笼罩，一阵地晃山摇之中，我们回到不息山顶。
我的身体瘫倒在他棋盘一侧，意识回归，我摇了摇头，撑着地面站起身。
姬子坐回他惯常下棋的位子，挥挥手，桌面上茶壶煮水，散发袅袅热气，他又不知从哪里取来灵果，送至我手边。
“殿下神魂残破，还是要多休养才是。”他温和道。
灵果在我手边安静等着，我没去接。
他默然一瞬，随即道：“过往千重劫，不是此生命。不管看到什么，殿下都请珍重自身。”
“我当然会珍重自身，”我盯着他，“你没有什么想跟我说的吗？”
他不说话，只将热茶送到嘴边，小口啜饮着。
我撑着桌面看他：“姬子，你知道我是什么性格，你也知道我会做什么，不是吗？”
“......殿下，”他放下茶杯，终于看向我，“万种结局，殊途同归，你无须担忧。”
“如果我要撕破这天罗地网，你要拦我？”我沉声问。
姬子又不说话了。
“禁绝之刻，”我收走他的茶杯，他的手微微一动，又停在原地，“你用这禁术，将我送到了哪里？”
“这个术法我不会，但也能看得出来，你掌管时空法则，这一刻即是永恒，”我捏紧了手中茶杯，“我是自此超脱于时空之外，还是永囚于时空之内？”
“若你是救了我的命，为何伙同众神瞒我？”
“若你趁我之危害我，为何如今又装得真心护我？”
我吸了一口气，魂魄痛得几如车裂，割了那许多魂魄后仍未得闲休养，此时是勉力支撑，嘶哑道：“给我个理由......我就信你。”
姬子低下头去，指尖神力又曲曲折折没入我眉心，海天之间浩荡神力将我的魂体温和抚慰。
我借着他的力站直身子，手一伸，长刀出现在我手心。
姬子往后一仰，我的刀尖已至他咽喉。
他眸中千万种情绪浮沉来去，最终化作一泓静水，辩驳不用，痛苦不再。
我心中也是千般疑惑、万般悲苦，但彼此心知肚明，在真相未定之前，我不可能伤他、杀他，我只是......
大风骤起，我收起长刀，皱眉回望，时空之杖原本安静躺在坐榻上，也在休息，此刻迅捷无伦，冲到我们身边，对着姬子又跳又晃，动作之激烈让人眼花。
姬子不吭声，只是微微冲他摇头。
于是法杖更生气了，在桌案上使劲跳了两下，声音震得室内似有回音。
姬子仍是摇头。
法杖停在原地，不知为何看着有些伤心，姬子伸手去摸他的头安慰，被他一闪身躲开，又跳起来冲着姬子额头一敲，力气极大，姬子闷哼一声，捂着额头去抓他。
<【当前章节不完整】
【阅读完整章节请前往原站】
ggdowns.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