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回嫁给宿敌那一天》全本免费阅读 ggdowns.cc
何年站在那里,感受到宋檀的极致恨意。
她明白那种怪异的感受,来自于哪里了。
宋皇后和宋檀,都深深的憎恨着李信业。
若说宋檀恨李信业,尚且可以理解为夺妻之恨,那宋皇后呢,她是因为圣上忌惮李信业的缘故,所以言辞间,多有厌恶之语吗?
可李信业刚回京城不足十日,又确乎为大宁立下汗马功劳,也没有拥兵自重的举动...
天子忌惮功臣,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
“宋檀”,何年拿不准他的立场,只想先稳住他,“你冷静点,不要冲动行事...”
宋檀颓然的跪坐在地上,仰望着她。
孤云碧落,她一袭大衫霞帔立在那里,高髻浓鬓,唇夺夏樱,合该是他的妻子,被他牵着来宫里谢恩,羞红了脸,唤他夫君...
可她如今,却连半分过去的柔情,都不肯再分给他。
宋檀拼命想看清她,太阳似冷白的刀子,割得他眼睛痛,将他皮肉剜出血来,他眼里尽是执拗的猩热。
“秋娘,你从前不是这样唤我...”
他迎着刺眼的光,手中攥着的裙裾,一圈圈在掌心收紧,何年被迫向前一步,裙裾被他揉皱了,他不肯收手的架势,誓要将她圈进怀里。
“宣云”,何年感到下裙绷紧,“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你先放手!”
“你是端方正直的君子,此举有碍你的名声...”她试图说服他。
“我恨我是君子!”
他声音干哑,每一个字都似从血肉中抠出来的,紧咬着牙,痛苦却从眼睛里漫溢出来。
“我恨自己是君子,学了一身无用的规矩。恨自己是君子,发乎情止乎礼,不曾与秋娘有过逾矩之举...”
宋檀大口喘息着,“如今,只能眼睁睁看着蛮荒野人,仗着军功,仗着是战神,不顾婚约与礼法,一道圣旨就抢去了秋娘...”
他其实更恨,过去太听父亲和哥哥们的话,不曾入朝为官,封侯拜相,唯一珍爱被抢去时,没有人会过问他的感受...
他们甚至会告诉他,一个女人而已,男儿当以大局为重。
可他们凭什么替他决定,什么才是大局?
他恨所有人,更恨从前的自己。
“秋娘,我恨自己是君子,恨过去那张清冷儒雅的皮囊,那副矜持贵公子的模样,分明喜欢秋娘喜欢的要疯掉,还要假装自己可以等,可以端方自持...”
他亲手扯下虚伪的脸面,让她看见他血淋淋的痛。
而何年只是惊慌的四下扫了扫,幸而没有人看见。
“宣云,你先起来...”
前世的她,可以与他抱头痛哭,可现在不行,现在她只觉得煎熬,恨不得剪掉他握住的裙裾。
他看出她的心不在焉。
“秋娘...”
他想说,他现在甚至有点恨她,为何可以置身事外,为何能这般冷静的看着他痛苦?
可他没有立场质问。
滚热的泪,模糊了他的眼,一切光线,往事,记忆,现实,她的眼神,都在刺伤他的眼睛,他的眼痛得厉害。
宋檀终于松了手,趴在地上痛哭起来。
他的脸埋在枯叶和飞尘,泥土和脏污中,恨不得腐烂成她践踏的泥,至少心口不会这般痛。
何年趁他以手掩面,失声痛哭时,抽出裙摆,跑向了隆福门。
她看见李皇后的掌事宫人们,向着这边找过来,他应该是无事的。
她不能在大将军还未信任自己的时候,再生出事端和罅隙来。
现在,他自然是极其难受的,可随着时日增长,痛苦也会慢慢消弭。
毕竟,更大的磨难和覆灭,很快就会到来。
何年不敢停下来,跑出了内宫门后,才慢下脚步。
她看见她的马车,停在青砖宫道上,而将军的追影并不在那里。
“追影呢?”
将军呢?
沥泉见少夫人额头都跑出了汗,显然急着见将军,喜滋滋的说,“将军骑着追影,去大理寺了,叫小的送少夫人回府。”
玉京城这几日不太平,将军不放心少夫人,让他守在少夫人身边。
沥泉掀起青绿色的帘子,扶何年上马车时,何年想起方才宋檀,似乎穿着同样颜色的襕衫,这是沈初照最喜欢的颜色。
湖绿色的青,带一点淡泊的蓝,和碧洗的天空一样,传统文人士大夫的审美,有一种静静的冷感,似乎对命运的残忍,一无所知。
素手,焚香,弹琴,泼茶,赌书...
好似日子,水一样柔软流淌,天长地久。
可人生,原是不平的,甚至撕裂的。
世间之事,也尽是褶皱。
何年抚平被宋檀揉皱的衣袖。
他现在没有具体官职,入了翰林学士院,被圣上指给太子做侍读学士,九品以上可穿青色...
何年思量着,这是无关紧要的职位,想来,纵使他恨透了李信业,暂时也没有报复的法子。
眼下重要的是,如何应付宋皇后和庆帝。
“去南风馆。”她对沥泉说。
沥泉刚应下一声“好嘞”,立刻察觉到不对。
“少夫人,你是要去新门外的南风馆吗?”
纵然沥泉常年在北境,也知道这南风馆是什么下三滥的场所,听到少夫人肯定的一声,“嗯,就是新门外的南风馆”时,天都要塌了。
“少夫人,您是生将军的气了?”
将军昨夜没有宿在喜房,他是知道的。
“昨夜将军处理大梁的刺客,身上沾了血腥气,才没有,没有去...”
他解释的很认真,却终究因年龄小,有些难以启齿。
“我们将军...是可以的...”
他睁着一双圆溜溜的眼睛,信誓旦旦向少夫人保证。
他听过军营里那些聊浑话的男人,提到过京城中的南风馆,说那里的男妓们,专门学习和琢磨讨好妇人的活计,引得高门贵女,贞洁烈妇都为他们失魂落魄。
何年迟钝了片刻,意识到他在说什么,也有些难为情。
“不是你想的那样”,她略略解释了一句,“先送我去衣锦坊买身男子成衣,我要去南风馆找个人。”
也不怪沥泉怀疑,南风馆里的男妓,既有《癸辛杂识》中记录的那种服务于男性,‘敷脂粉,盛装饰,比比求合’,身娇体软的欢馆,也有专门服务于‘孤寡女眷’,善于床第风月的男妓。
后人总觉得古人封建保守,其实古人远比想象中开放多了。
‘存天理,灭人欲’,‘饿死事小,失节事大’....
不过是明面上的教条,就像在何年的时代,人人争做‘五好青年’‘传递青春正能量’一样,口号喊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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