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发生了什么,很重要吗?只记得几人又说了一会话,一只布娃娃孤零零坐在窗口,整个身子陷入无妄黑暗。
第二日,太阳未升,阿玖就拽着玄旻离开了,不让人跟着,嘱咐人看好家。
三人蜗居小屋,修葺破损篱墙、修补漏洞缝隙,日月轮换,竹子长高一截。
——
带血白鸽落在肩头,宫月霞取出字条、查看,未备行囊、提剑便走。
“我家、出事了!”
……
景物倒退,一叶小舟在灵力运转下破开风浪,掠过层层山水,连同雨水也苦涩无比。
……
朱门紧闭,粘稠血液从门缝渗出,无声淌下石阶,人声嘈杂。
宫月霞不顾阻拦与周围人的指指点点,推门而入,一片狼藉。
很安静,再也不会有人抱着她喊姐姐了,再也不会有人擎着灯等她回家了。
一切都像是假的,她的灵魂仿佛离开躯壳,仿佛她只是一个看客,静静看过庭院里的每个角落,试图寻找些什么、又或是反驳些什么。
家具散落、碗碟碎裂、梁柱倾倒、假山倾颓,污血溅在白墙上。
没有尸体!丝丝残存的黑气预示着战况的激烈,她的血融入了万魂幡,对这股力量自是熟悉无比。
再努力些,她甚至能接过它的权柄,彻彻底底代替阿玖。
他们拼命反抗,但无济于事,百年大族一夕覆灭。
行人刻意压低的声音如同细密的长针,扎得她体无完肤。
“夜里这户人叫了一夜,可瘆人了!”
“谁说不是呢!”
“听说他家女儿都投靠了魔头,怎么还被杀了?”
“惹魔头生气了呗,他喜怒无常的。”
雨幕冲刷掉血迹,宫月霞漫无目的地飘荡,长靴踏过倒映出街市热闹水坑。
为什么呢?
我们一家积德行善,每年施粥、派遣子弟下山除妖,家风严谨,从没滥杀无辜!
师傅,我知道你会忍不住杀念、想杀了所有人,可我们做错了什么!惹得你非要赶尽杀绝!
你就不能…看在我的份上,哪怕避开他们或是给他们一个解释的机会吗?
明明…那日…是我的生辰啊…
眼泪大颗大颗砸进碗里,她手止不住颤抖,几乎拿不住瓷勺。半年未归,一切都变了样,连同馄饨摊的老板也死了。
据他儿子说是、年纪太大了,摔一跤、没了。
说起老父亲,老板絮絮叨叨说了很多,比如父亲曾经的缺点与欺压“他专横、独裁,从来不听我的意见,多说几句就要打我”,葬礼又来了哪些人“明明我们总接济的二大姨一家都没来,太寒心了”,临了补充一句“但他对一家人很好。”
宫月霞一面听,一面往嘴里塞馄饨,机械地咀嚼。
不香,汤水寡淡,肉馅不鲜、葱老了……
连同醇厚的香味也随之逝去,竟是愈发想念了起来,想念那碗热气腾腾的馄饨,想念那熙熙攘攘的一大家子。
她反复碾着手腕上道道渗血的疤痕,倒也不觉后悔,师傅不该那样死去。
她再抬头已是泪流满面、涕泗横流,万雪松别过眼去,递给她一条帕子,喉结上下滚动,终是什么也没说。
安乐也是愣愣的,指尖揉搓着衣袖,忽的发现了些什么,独自一人离开。
夜幕降临,烛火寂寥,哔啵炸响、细细燃烧,屋外吵吵闹闹的,客栈一室清冷,宫月霞抱膝缩成一团,她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来的,景物摇摇晃晃,一切都看不真切。
灯芯的火愈发旺盛,少女无助的影子一下子矮了下去,不断缩小,蜡油滴下滋滋作响。
隔壁,少女解下斗篷、露出那双毛茸茸的耳朵,表情在烛火明明灭灭中看不真切,眼睛倒映出面前的景象,一副画卷正一点点被火焰焚烧殆尽。
一声轻笑,她松开残留的一角,白纸慢慢卷曲、焦黄、化为碎屑。
夜半二更,赤红的火焰席卷大院,浓烟升起,瓦片齐齐爆开,灼热的气浪阵阵掀来。
宫月霞神经紧绷,推开窗柩、一撑跃下,一步步踏过瓦片,画面似曾相识,又开始下雨了,人们喧嚣着倒退。
“大人!”一道不大女声不合时宜炸响在宫月霞耳边,情绪难掩焦急。
这个称呼象征谁?不言而喻。
雨幕似轻纱层层覆盖,眼看火势要有减弱的势头,大门离她三步之遥。
刹那间般若浮生,一丛丛深绿鬼火从火海迸发出来,肆意生长、蔓延,天地间仿佛只余此景,似座座高耸、连绵的山脉。
那么高、那么远,阻隔了宫月霞最后的念想。
鬼火影影绰绰,海市蜃楼般出现无数个人影,面容不清,任由鬼火炽烤,身形拉长、扭曲,再近些,是乌漆麻黑的眼眶,喉中发出凄厉的尖啸,其余鬼火呜呜深远地应和着,直击灵魂深处、引起一阵战栗。
千百个声音汇聚于此,庞大、恢宏,却又嘶哑、破碎到不成曲调,镇上屋内的灯一盏盏亮起。
宫月霞踉跄一步,提桶来回泼在火焰上,清水直直穿过火焰,哗啦砸在墙面上,星星点点的幽绿沾染其上,缓缓向外流去,却又齐齐在五丈远熄灭。
这是一场、只针对她家的火。
宫月霞显然意识到了这点,只是不愿意承认。
她用灵力稀释、用血液,没用!没用!都没用!
她正欲扑入火海,重心前倾,却在千钧一发之际被一只手拉住,几步拽离火海。
是万雪松,雨水顺着下颚滑落,他凑近、说了些什么。
她痴痴盯着火海,无视眼前人嘴唇一张一合,意识大悲之下开始断断续续,勉强截取到几个字样,“危险”“不想”“一起”“找他”。
她压下身子,朝万雪松摇摇头,无声戏剧上演,黑白的世界显得尤为滑稽可笑。
大雨,她疯了,尖叫,手舞足蹈地转圈,狂笑,呢喃道,“为什么!为什么我离开了!”
狂风拍打树叶,呼啸着想毁灭一切,似有人抽泣,模糊墨色分界,人影转动,挥下一片血气。
旁边,安乐把整件袍子甩入火海,起因她好奇地拿根树枝戳了戳,火焰嗖得蹿上她的衣袍。
她眼睛瞪得老大,猛地甩飞树枝,又把袍袖放在地上,卖力踩了踩。
布料在碾压下发出“噗呲噗呲”的声响,火焰反而节节攀升、越烧越旺,渐渐飘散开焚烧裹尸布的臭味。
吓得她忙把外袍脱了,着朴素里衣,愤恨地往里面扔石子。
她瞧见宫月霞的举动,有样学样,仰头喝了一肚子雨水,模糊不清道,“你说,大人,为什么要烧你家啊?”
声音像是一阵大风刮过一根细小的竹管,听不真切,宫月霞回以一笑。
一切发生得太快了,来不及思索,三人便踏上返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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